12月底的帝都，又是凌晨，格外的寒冷。

零下5、6度肯定是有的。

王哲手都縮在了衣服里，系了條圍巾，另一只手看著導航，正朝著老北影廠的方向走去。

陳遙則是跟在他身旁，也時不時的會湊上去看一眼，她整個人也是被包裹在羽絨服里面，自帶的羽絨帽帶著長長的絨毛，把她精致的小臉都遮蓋住了。

“你膽子是真大……難怪敢一個人來京！”

王哲一邊走一邊在那吐槽著。

陳遙腦袋晃了晃，搓著手用嘴哈了口氣，隨口道：“不是有你哲哥在么？怕什么！！”

“我是說你藝考！”

“我爸媽不讓我考，那我不就一個人逃出來了嗎？”

“那現在呢？”

王哲對多了一個拖油瓶很不爽。

雖然這個拖油瓶其實很獨立，看著跟外貌非常反差。

見過她本人的都感覺這絕對是個乖乖女，學校的清純校花來著；但事實上陳瑤很叛逆，性格也挺直爽。

“跟你說了啊，你來我就跟著一起看看！”

“你要不來，我一個人肯定是不敢的……”

陳遙看著不遠處的點點星光，不由指著道：“是那嗎？”

她下意識看了眼王哲的手機，目的地已經很近了。

“應該是吧！”

“我也是第一次來，不過網上都說，老北影廠能接到活！”

王哲把手機放回到了口袋，陳瑤聳肩呼出了一口氣，瞥了眼身旁的同伴：“我昨天也網上查了下，群演好像真學不到什么東西……純當好奇了！”

“我也是……”

王哲瞎jb扯，視線中沒看到傳說中的老北影廠，卻看到很多人。

還有人往北影廠方向趕的。

“我去，這么多人？”

“都是群演？”

王哲簡直是開了眼界，除了形形色色的人之外，就是很多早餐鋪子；北影廠斑駁的鐵門隱入了人群之后，像是見證著華夏電影的過往。

沒有人朝北影廠門頭看一眼，他們大多聚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有的人嗓門還挺大，聽樣子像是在吹牛逼。

什么遇到了這個明星，那個大導演的；而還有就是在快速的吃著早飯，蹲在那像個農民工。

衣服穿的光鮮亮麗的王哲跟陳遙，簡直就是異類。

所以很多人都朝他們投來了奇怪的眼神。

像是哈士奇群里面突然出現了兩頭狼，那肯定是非常意外的。

陳遙縮在衣袖里的手，頓時伸出手拉了下王哲的衣服，跟他靠近了些；王哲有所感應，倒也沒感覺有什么，女孩子到了這樣的場所，哪怕陳大膽，估計也是會怕的。

畢竟是個陌生的環境，周圍看著好多的摳腳大漢。

王哲其實也有些沒底，不過他朝著一個早餐點湊了湊，出聲道：“老板，來3個包子，兩杯豆漿！”

兩個人還沒吃早餐。

“好咧！”

“你們是藝考生吧？”

賣早餐的大爺一眼就看穿了兩人的身份，笑了笑道：“沒事，他們都是群演，不是壞人！”

“我知道！”

“每隔幾天我都會遇到像你們這樣的，其實沒什么好玩的！”

大爺把包子遞給了王哲，王哲跟陳遙頓時趁熱吃了起來。

“喂，想體驗下群演的生活？”

一個流里流氣的家伙朝王哲兩人吹了個口哨，身旁幾個群演也都笑了。

很顯然，逗小年輕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他們也不是什么壞心，就是找個樂子；王哲本來不想搭理，但下一秒去附近便利店買了幾包煙后，拆起來扔給了附近的幾個群演，唯獨沒給那家伙。

那流子那叫一個尷尬，周圍群演反而笑起了他。

“確實想體驗下！”

王哲朝幾個發煙的群演說著，這才把一根煙給了流子。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不行的！”

“群頭不會要你們的……”

一個群演抽著煙在那說著，陳遙從王哲背后伸出聲道：“為什么啊？”

“你們太嬌貴了！”

“群演很辛苦的！”

“你們藝考就好好考嘛……”

“……”

一個個群演出聲，王哲發了好多煙，打聽的也差不多了。

“咋辦？”

陳遙還想進組看看的，這一聽好像徹底沒戲。

群演們說的也對，他們啥都不懂，關鍵也沒新來的群演能吃苦，群頭是要賺錢的，不是做慈善。

“哥，我塞點煙行不行？”

王哲朝一個明顯挺年長的群演問著。

“塞煙？不知道啊！”

“群頭脾氣都不好，我估計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

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就聽到了無數人在那喊了起來：“來了，懷柔影視城的車！”

嘩啦啦！

連剛跟王哲說話的那個群演，也猛的起身，朝路邊飛快跑了過去。

看那架勢還挺嚇人，老多人擠到了那還沒停下的面包車前。

“擠個錘子，就15個！”

“你、你、你……”

副駕駛窗戶滑下，一個戴帽子的家伙，隨便用手指了指，讓人上車后，車子呼嘯著朝馬路上駛去。

前后快的連1分鐘都沒到。

那些沒被選上的群演，都只好唉聲嘆氣的搖著頭，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看到了吧？”

“僧多肉少，而且厲害的群演那都是有群頭手機號的，壓根不需要到這地方擠！”

“在這的要么是新來的，要么就是沒群頭要的，比如我……”

剛剛跟王哲說話的群演也沒選上，又走了回來，自嘲的笑了笑：“找不到工作，就只能來這混日子了！”

“大哥，給！”

王哲給了他一根煙。

“好好上課，那才是正途！”

“回去吧？”

陳遙突然朝王哲說著，群演的濾鏡在她眼里已經碎了一地。

她原本以為可以進劇組，好好體驗一把，沒想到真實的生活竟然這么的心酸。

“你回吧，我再呆一會！”

王哲準備試一試網上說的辦法，但不一定有用。

吱嘎！

又是一輛劇組群頭的面包車殺來，群演們一窩蜂涌了上去。

王哲在一旁看著，并沒有上前。

就這樣一輛輛車開來，又一輛輛車開走，北影廠門口的人越來越少。

之前跟王哲聊天的那個中年群演也接到了活。

終于，王哲看到了一輛車上刻有八一影視基地的車子，他跟著一眾群演一起擠了上去。

“……”

陳遙都沒反應過來，王哲就沖了上去。

“抗日劇，演小日子，來20個男的，矮一點的！一天35……”

“我我我，群頭，我演！”

“我之前就演過小日子！”

“我也是！”

“……”

一眾群演在那爭先恐后的爭名額，王哲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趕忙也扯著嗓子道：“頭，我會日語，我會說日語！”

唰——

果然，這一句會日語，別說一眾群演把目光掃向了他。

原本壓根看都沒看王哲的副駕駛群頭，眼神也瞬間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八嘎，就你小子會日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