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濤......或者說奧丁，他一步步逼近眾人，同那群黑衣人形成了包圍之勢。

“仰望我吧，螻蟻們！”奧丁說著，猛烈地颶風刮了起來。

作為北歐神話的眾神之主，奧丁擁有比肩黑龍尼德霍格的力量，而路明非在先前猜測奧丁可能是一位沒聽說過的龍王，現在看來他猜錯了，人人都可以是奧丁......關鍵在那張面具！

局勢變得不妙起來了啊......路明非幾人靠在一起，神經緊繃。

就在這時，頭頂的吊燈毫無預兆地落下，失去了吊燈的照明，房間里依然亮若星空，路明非看到一雙雙蛇一般的眼瞳，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轟”的一聲，天花板被人一拳打穿，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天而降。

“跟上我。”那人的聲音很奇怪，大概使用了變聲器一類的東西。

楚子航心中一動，君焰在一瞬間以最大功率釋放，那個身影身上同時噴出火光。

借著火焰，路明非看清了那個人影。

嬌小的的身材，白皙的皮膚，白金色的長發，雖然戴著面具，但路明非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零！

路明非瘋一般沖了上去，不顧燃燒的火焰，抓住零的肩膀，問：“路鳴澤呢？”

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幾天前老板與我們徹底斷了聯系，我們也找不到他。”

路明非呆愣在原地，他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去問路鳴澤，為什么他的命都用光了卻還沒有死？自己到底是什么？路鳴澤又是誰？

但這一切都因為小魔鬼的消失而淪為空談。

芬格爾上來替他拍滅了衣角的火焰，說：“快走吧，師弟，有人為我們身先士卒了，我們還不沖？”

“師兄你也不簡單吧？”路明非喃喃說。

芬格爾攤攤手：“大家都是多細胞生物，誰又會簡單呢？”

......

卡塞爾學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貝奧武夫看著對面那個和副校長一樣身材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昂熱呢？”漢高問。

貝奧武夫平靜地說：“還在昏迷之中，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件事就來學院了。”

漢高小：“不愧是大名鼎鼎的貝奧武夫，果然聰明。”

“你認得我？”

“秘黨時代行動隊的領頭人，屠龍家族貝奧武夫的后人，想不認識也難嘛。”漢高嘿嘿笑著說，“有貴客來訪，卡塞爾學院連杯酒都不肯上嗎？”

貝奧武夫冷著臉：“我可不認為你是什么貴客。”話雖如此，但他還是拍了拍手，下一刻，有下人推開門端來兩杯色彩鮮艷的雞尾酒。

“想不到你一把年紀了，居然喜歡喝這個。”

“總要挑戰一下新鮮事物嘛。”貝奧武夫全然沒有開會時的威嚴，仿佛和漢高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融洽，單這僅僅是兩人間的第一次見面。

“你相信昂熱真的昏死過去了嗎？”貝奧武夫突然問。

漢高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覺得他是裝的？”

“不，恰恰相反。”貝奧武夫搖頭，“受了那么重的傷，就算是龍王也得沒半條命，更何況他昂熱只是一個身上流著龍血的人，并沒有龍的軀體。”

“混血種也終究是人啊！”漢高嘆了口氣。

“這句話可違背了你們的理念。”

“我們的目標是統治人類，但那有一個前提——消滅龍族，只要沒了更高一等級的生物，我們就不再是二者之間的過渡，而是全新的物種。”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漢高看向手中的酒杯，他的面孔在酒杯中有些扭曲：“昂熱這么做總有道理，他一直都是一個有目的的人，從來沒做過多余的事，這點你我都知道。”

貝奧武夫沉默了一會兒：“你和弗拉梅爾那家伙說的一樣。”

漢高聳肩：“我跟那個淫賊可不一樣。之所以想法一樣，我想是因為昂熱本身就是一個能創造奇跡的人吧。”

“......你說得對。”

巨大的破冰船行駛在北冰洋海域內。近幾年來溫室效應愈發嚴重，原本隨處可見的大冰山分散成零落的小冰山，這么一艘量級的破冰船用在這里，屬實有點浪費。

破冰船船身上是加圖索家族的家徽，穿著冬裝的凱撒站在船頭，身旁是頭裹白巾的阿拉伯人。讓人驚詫的是候，在這么寒冷的地方，這個阿拉伯人居然只穿了單薄的一件衣裳，還是短袖。

刀刻般的肌肉里蘊藏著磅礴的熱量，站在這家伙旁邊的凱撒竟覺得有些熱。

“凱撒，有必要急于去那個地方嗎？龍王什么時候都可以殺，但老婆被拐走了可真就沒了。”阿卜杜拉·阿巴斯打趣道。

凱撒神色沒依舊：“不會的，要是諾諾真的對那小子動心的話，早就選擇他而不是我了。”

“萬一被用強的呢？”

“路明非沒那個機會，我給了諾諾一把沙漠之鷹，讓她隨身帶著防身，里面具有水銀煉金彈頭，就算是龍王也扛不住一整個彈夾。”

“您真是個狠辣的主兒。聽起來你男朋友也很生猛的樣子。”

“所以我才不擔心。”凱撒一邊說著，一邊釋放鐮鼬，風一樣的小精靈四處亂竄，將它們聽到的一絲不漏地傳給他們的主人。

雜亂的海浪聲，魚兒滑動海水的嘩嘩聲，某條鯊魚產卵的聲音......凱撒皺眉，這海里怎么那么亂，怕不是等下自己還能聽到一個黃色方塊叫一只海星去抓水母？

“咚！”

沉重而又有力的一擊，凱撒的黃金瞳差點因此而消散。

“來了。”凱撒說。

他們現在在格陵蘭海上方。

......

路明非雙手的短刀都快砍冒煙了，這些已經淪為死侍的黑衣人格外難殺，只要不是直接穿透心臟或大腦就還能活蹦亂跳。

偏偏現在他們渾身上下都布滿了鱗片，短刀砍不壞，烈火燒不掉，路明非吐槽要是拿這玩意兒做個盾牌，還不懂得硬扛導彈！

唯一能起點作用的還是諾諾手里的沙漠之鷹，但這畢竟這不是無限火力的外掛武器，這還是諾諾頭一次覺得凱撒給她的東西不夠多。

零的面具在戰斗過程中掉落下來，見到是她，大家都無比震驚，卻也沒功夫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皇女殿下，為什么你的面具和他的面具差別那么大啊！”路明非聽過酒德麻衣對零的稱呼，“皇女殿下四個字脫口而出。

“你也知道他變得厲害是因為那個面具，還不快去摘下來？”零的臉色不太好看，她的膝蓋舊傷復發，身體像醉鬼般搖晃。

“我來也！”芬格爾大吼一聲，一個健步沖上去將零舉起來放到肩上，零的裙子蓋住他的腦袋，芬格爾咦了一聲，“居然有打底？”

零冷著臉拉過自己的裙子，看向路明非：“還愣著干嗎？快去啊！”

“我？你確定？！”路明非一刀捅死一名死侍，指著自己，滿臉震驚之色。

零的臉黑了下來：“你時間零是干什么吃的？”我們之中只有你能接近他，快去！

路明非咬牙，時間零的領域擴張到極限，包括整個房間在內，所有人的動作在他眼里都被放慢了數百倍。

他沖了出去，沖向奧丁，迅速凝聚的空氣墻始終慢他一步。路明非成功了！

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時間零的效果如鏡面破碎般消失，路明非飛了出去，此刻他的氣息微弱的像個死人，隨便一只小貓小狗都能踩死他。

但陳景濤什么都沒有做，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面具下的那張臉早已化為陰森的白骨，猙獰而恐怖。

與此同時，一直躲在暗中那人撤掉了言靈的效果，那些被榨干了所有生命力的黑衣人全都倒在地上，呼吸全無。

“我們必須得逃離這兒。”楚子航喘著氣說。

“可我們能逃去哪兒？”芬格爾抓狂，“現在全世界的混血種都想抓住我們！”

“日本。”零說。

眾人一愣。

“去日本，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

零讓蘇恩曦訂了一架飛機，今晚他們將乘坐這架飛機飛往日本，而駕駛員根本不知道他的乘客是些什么怪物。

“零，你的腿還好吧。”路明非擔心地問。

但顯然他這是句廢話，在零的膝蓋處，那根脛骨穿透小腿，傷口處的肉翻了出來，一眼看上去便讓人看到反胃。

零的臉色蒼白，她看也沒看路明非一眼，雙手扳著突出的那一塊骨頭，雙手猛地一發力。

“嗚啊！”零疼地叫了出來，他居然將那塊骨頭硬生生按了回去！

她拿過繃帶，對著自己的膝蓋繞了一圈，打了個結，便算是包扎好了。

接下來只需一個星期，她身體里充滿活性的骨細胞便會重新連接在一起，一切都和原來一樣，仿佛連傷口都不曾有過。

零靠在椅背上，呼吸重歸于平緩。

路明非這才敢睜開眼，他看向舷窗外，想起在一年前，他也是坐飛機去的飛機，但身份截然不同。

當初是以貴賓的身份去日本考察，現如今卻是不得不去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響徹耳邊，但路明非聽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嘀嘀——”

路明非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轉看向眾人，大吼：“快散開，有炸彈！”

眾人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在路明非說完的那一瞬間，巨大的火球籠罩整架飛機，黑色煙霧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路明非的時間零擴散開來，大部分人都盡量遠離了爆炸中心，讓爆炸的溫度不至于將他們燒成黑炭。

除了零。

腿傷讓他寸步難移，虛脫感使她連釋放言靈都做不到。零從空中落了下來。

此時的零不再精致的像個瓷娃娃，爆炸摧毀了她的身體，半張臉血肉模糊，像是來自地獄。

“零，抓住我的手！”路明非吼。

零想看看這個二貨現在的表情，但她做不到，那雙漂亮的眼眸從此時像是兩塊木炭，通過它只能看到無邊的黑暗。

自己很快就要沒有用處了，零想，老板會拋棄她的，這一次她是真的沒有用了。

她想起了佐羅，那個永遠帶著笑容的娃娃被她放在宿舍里，她想抱抱它，感受一點點溫暖，哪怕就一點點。

居然真的有人抱住了她，溫暖的體溫蔓延全身，讓零找到了活著的感覺。

“不要死。”二貨帶著哭腔說。

沒用啦，就算是他在也救不了自己的，二貨你就不要自責啦。

零用盡最后的力氣舉起雙臂，環抱在路明非的頸后，她像是一朵曇花，在盛開中迎接自己的死亡。

卡塞爾學院執行部臨時專員，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