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我怎么昏過去了？”
梅云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從昏睡中蘇醒過來，他滿臉懵逼，前一秒還在酆都城，怎么后一秒就在船上了。
他感覺記憶出現了斷層。
“是這樣的。”
安生滿臉認真地向梅云解釋，實話實說。
“你被一個卑鄙無恥、面容英俊的小人偷襲了，又遭到眾魔圍堵，得虧我誓死保護你，不離不棄，這才救你的性命。
我和那賊人進行拼死搏斗，那歹徒修為太過高深，不幸中的萬幸，我只是手上受了點傷。”
與此同時，他還向梅云展示自己手上留的花刀——這道被安生自己劃的傷口不深，已經結痂了。
“不過你放心....”安生冷冷一笑，他得意洋洋地道，“我也沒讓對方好過！”
梅云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看了安生手上的傷口，便信以為真了。
這定是昆侖蘇家派來的刺客。
“那謝謝嗷。”他有禮貌地道。
“不用謝。”安生也很有禮貌地道。
一時之間，兄友弟恭。
“這位是跟我們接頭的上線，崔判官崔哥。”
安生向梅云引見崔玉，他對于崔判官的推崇之情溢于言表，“乃是我見過心胸最為寬廣之人。”
梅云看不得安生如此巴結正道之人，實在是叫人作嘔。
以他那無情劍客的人設，決計不會如此諂媚。
“呵。”
旋即，梅云冷哼一聲，黑布之下的灰白眼眸，透露出桀驁不屑的意味。
崔玉見梅云這般倨傲，心中冷冷一笑。
臨來之前，他早聽說這梅三少爺是個刺頭了。
連李副部的面子都敢不給。
他本就要來殺殺這梅云的威風。
可還沒等崔玉有什么舉動，卻見安生湊了過去，在梅云輕聲低語了幾句，梅云那桀驁不屑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
先是冷漠，接著是質疑，然后是驚訝，最后轉變成了莫名的肅然起敬。
“崔大人，您還有夫人之類的嗎？”梅云試探性地問道。
“大丈夫自是要有三妻四妾。“崔玉驕傲地炫耀。
“崔哥。”梅云的神色分明恭敬起來了，“以后鄙人就跟您混了。”
經過蘇家事件后，梅云終于頓悟了，原來別人的夫人才是最好的。
因為彩禮已經有人提前付過了。
崔玉見梅云如此恭敬，只當自己官威大成，只是一個眼神就能讓魔頭俯首。
連李副部都壓不住魔頭，他都能鎮住。
看來本官離高級評職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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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奈河后，安生便看到了九泉的第一泉，酆泉。
這已是超越了世人能夠想象的極限。
仿佛整塊天幕都傾倒了下來，橫立在奈河的盡頭。
那泉水連通天地，由天向底，不知幾萬萬里高，那泉水橫貫酆都，通徹左右，不知幾萬萬里寬。
而那滔滔酆泉之下，仔細看去，有不可名狀的詭物穿流而過，一雙又一雙細碎眼瞳堆疊在一起，組成了酆泉一蕩又一蕩的浪花。
安生看過對酆泉的記載，古籍有云：“一曰酆泉，號令之獄，主攝天魔。”魔由心生，主要是指干盡壞事、窮兇極惡之輩。
如今看來，果然如古文中描述的那般。
這被吞沒在酆泉之下的，全是太古時期的天魔怨念，泉水漆黑若墨，又深紅似血。
“坐穩了。”
崔判官吩咐一聲，他冷笑一聲，故意催動渡船晃悠，給他們一個下馬威，繼續打壓這兩魔頭的氣焰，
“要下第二層了，別掉下去了。”
渡船自酆泉的激流中搖擺不定，順流而下，隨時都會被水中的大恐怖吞噬。
“請無需擔心，崔大人。”
安生連忙道，
“臨上船前，我就給梅云買了酆都大廈陰律司發行的‘擺渡船意外人身保險’，出事了要賠我十萬靈石！”
梅云面色一白。
崔判官面色更白。
安生話音剛落，擺渡船瞬間就平穩下來了。
如履平地。
崔判官冷汗直流，好歹毒狡猾的魔頭，坐陰間的船居然還會買他家的保險！
經過一番折騰，渡船下了酆泉，終于來到了第二泉‘重泉’。
安生看過對酆泉的記載，古籍有云：‘二曰重泉，斬馘之獄，主攝不職典祠。’
在其位，謀其政，貪官污吏掌管典祠卻不負責任，被處死后，其冤魂便歸于重泉。
梅云未曾下過九幽，如今他第一次看見重泉，這重泉的樣貌卻與他想象有所不同。
水質非常的清澈，干凈近乎透明。
和酆泉完全不同。
重泉里近乎沒有怨念，清明一片，海晏升平。
略顯料峭的寒風吹拂而過，水波不興，白色偏藍的泉水能看見岸底沙石。九幽的人造太陽剛剛升起，橙黃色的陽光照進泉水，被調和煦暖的色調——在重泉的積目盡頭，已經隱隱能看見關口了。
衛門關立在太陽升起的地方，過了衛門關，便是第二域。
世人皆說九幽的世界觀一層比一層恐怖。
如今見了衛門域的美好景色，梅云心道傳言也不屬實，這地獄里的景色也挺好看的。
“在以前，重泉里的重金屬污染有些超標了。”
崔判官主動解釋道，“酆都便下令減少排放污染，節能減排，采用環保能源，這才提高了泉水的品質。”
原來如此。
安生和梅云點了點頭，原來是減少了污染排放。
“提問。”
已經能看見了衛門關了。
梅云是土生土長昆侖梅家人，頭一次下九幽，他有諸多疑惑。
“鄙人在家中古籍里看過記載，第二層的關口似乎不叫衛門關。”
他問道，“而是叫做‘鬼門關。’”
崔判官看了梅云一眼，頓了頓，這才道，“以前確是叫做詭門關。隨著法治昆侖的建設，第二層的關口便更名了。”
“為什么？”梅云很是好奇。
“因為昆侖認為鬼這個字很不和諧，有暴力恐怖色彩，所以就改為‘衛’了。”
崔判官高深莫測地道，“而且活在早就沒鬼了，活在陰間的全都是人。”
“原來如此。”梅云覺得自己有長見識了。
崔判官轉過身來，“既然到這里了，此處也沒閑雜人了，便與你們敞開天窗說話了。”
“你們二位也快成年了。”
他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曖昧笑意，“既然如此，就與你們聊聊成人之間的話題吧。”
成...成人之間的話題？
不知為何，梅云瞳孔一凝，他吞咽了口唾沫，能...能有多成人？
“第一件事，按照昆侖法規，非正道官職人員，通過鬼門關都要繳納關稅。”
人造太陽輝光映著崔判官的側臉，崔判官微笑道，這話題果然相當成人。
——“繳納全部修為的百分之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