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也同意我的觀點?！崩罹S雙眸直愣愣地看著老舊的倉庫大門，自言自語道，“我自出生以來，就沒有過違法亂紀的行為，就算是闖紅燈，也只會在附近沒有巡邏警察的情況下才闖。我根本不可能違反合同。”

他的右手在口袋里摩挲著左輪的扳機，“既然蝙蝠俠遲到了，那我們就得靠自己推進劇情了，我的小丑生涯只剩下2個小時了，而那只臭蝙蝠還在浪費我們的生命，這簡直讓我無法容忍。

“畢竟合同上可沒寫反派交易必須等主角到場才能行動，”李維努力讓自己維持笑容，不讓自己心中不斷涌現的怒火影響自己的情緒，“或許，我還得去買點藥備著，就是不知道封口費有沒有1萬刀......五千刀也行......”

低著頭笑呀笑，李維忽然抬起左手，打了個響指。

站在另外一邊，由于蝙蝠俠的遲到而同樣東張西望的稻草人那邊立刻有了反應——他和他的那群專業神槍手手下們齊刷刷地轉過頭，面具下的眼睛透著困惑。

按照劇本，打響指這個動作意味著“計劃有變，向我看齊”。

“聽著，喬納森?！?

李維也不知道扮演稻草人這個演員叫什么名字，不過既然他已經扮演了10多年的稻草人，就算他不叫稻草人，他的性格和脾氣也早已變成了稻草人喬納森.克萊恩.

李維弓著背，低著頭，眼睛只盯著自己面前的路面，大步流星的走向稻草人，后者正焦躁地踱步，頭套下的臉已經憋得通紅。

小丑的紫色大衣在潮濕的海風中翻飛，露出了里面灰色的襯衫和綠色的馬甲，以及若隱若現的幾個手榴彈；“我們必須立刻開始交易劇情?！?

“我的合同八點就要到期了，而你那該死的空氣清新劑廣告植入也必須在日出前完成拍攝——合同里有規定，你必須背對著初升的太陽，在陽光的照耀下，在蝙蝠俠的毆打下念出廣告詞才算有效?！?

稻草人面具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蝙蝠俠還沒......”

“蝙蝠俠不會為你的廣告違約支付一分錢！”

“他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嬰兒，他只需要我們每天哄著他玩貓捉老鼠的過家家游戲，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維突然拔高音調，嚇得不遠處垃圾堆里的老鼠四散奔逃，“違約的后果咱們都很明白，現在是我在幫你，我還有2個小時就能解脫了，而你，還要繼續當給他2年的保姆。”他湊近稻草人，壓低聲音：“你在隔壁城市有老婆孩子，你需要需要廣告養家糊口，而我不需要，因為我的病已經完全好了！不用買藥了?！?

稻草人透過面具看了一眼李維，一點也不覺得眼前的小丑已經變得正常。

不過，廣告的違約金外加早上起來喝的那一大罐啤酒，讓平時就喜歡吸一點“恐懼毒氣”的稻草人已然耐不下性子——他也想早點打卡下班去上廁所。

是繼續等待那個一點也不尊重反派的家伙到來，還是按照劇情跟小丑開始交易，稻草人心里有了決斷。

“喵！”

湯姆在屋頂上翻了個身，用爪子捂住耳朵。這些愚蠢的人類對話總是讓它犯困，還不如先打個盹再說。

“現在，按我說的做。”

李維從大衣內側抽出一張泛著黃色斑點的a4紙，這是他一晚沒睡改寫出來的新劇本。

對待演出，小丑永遠是最認真的；“這是修改后的劇本——原劇本是讓那只臭蝙蝠在我們交易時間就抓到我們，你手提箱里的3.0版本恐怖毒氣完好無損被蝙蝠俠給沒收了，成為了他的戰利品。”

“這是不對的！”

“這么好的毒氣沒有展示在觀眾的面前，怎么能烘托臭......蝙蝠俠的偉大呢？”

李維揮舞著雙手，猶如一個意大利人，不揮動手臂就不會說話一樣。

稻草人接過a4紙，借著尚未熄滅的路燈快速瀏覽。

“毒氣？釋放？”有些尿頻尿急的稻草人看著手中a4紙上李維寫的大大小小字母，感覺眼前這個小丑的精神狀況有點亢奮。

“你負責演示毒氣效果，我負責......”李維頓了頓，露出標志性的咧嘴笑容，“制造節目效果。”

“等等......”稻草人的手指突然僵住了：“這里面說我要被自己的毒氣誤傷？”

“準確地說，是你在交易中‘意外’打翻樣品罐。”李維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橡膠手套，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貼著“危險”標簽的金屬小罐，跟稻草人帶著的那些金屬小罐一模一樣，“你放心，這是我家湯姆特制的安慰劑，只會讓你流點鼻涕——正好給簡泰克生物制藥公司的過敏藥做廣告。”

稻草人盯著那個貼著“危險”標簽的金屬小罐看了良久，他面具下的眉頭皺得更緊，快要擰成魔芋結。

他感覺自己的膀胱在抗議，但更讓他不安的是眼前這個小丑。

能在哥譚堅持扮演8年的小丑，每天24小時不間斷的扮演——還能是個正常小丑嗎？

“流鼻涕？”稻草人的聲音有些發顫，“你確定這玩意兒只會讓我在鏡頭前像個被嚇壞的幼兒園小孩一樣打噴嚏嗎？”

李維的笑容更燦爛了，燦爛的都將臉頰上的傷口撕裂，新鮮的血液在面部油彩上有趣的滾動，配合這天際放白的朦朧背景，像極了莫奈的日出。

他輕輕搖晃著金屬小罐，里面的液體發出詭異的咕嘟聲。

“哦，我親愛的喬納森，你要相信科學。湯姆的配方可是經過嚴格測試的——它至少在我家廚房里測試過三次，保證萬無一失?！?

“喵......喵！”

屋頂上的湯姆懶洋洋地應答了一聲，仿佛在給李維手中的藥水背書。

稻草人彎著腰，就好像沒有聽見貓叫一樣的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遠處的市區，該死的蝙蝠俠依然不見蹤影。

他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好吧，但如果你害我在鏡頭前出丑，讓我接不到好的廣告，我一定往你家的自來水里充入我的3.0版本毒氣。”

“成交！”李維興奮地拍了拍手，然后原地轉圈720度。

臉上的血液散了一地，而他的橡膠手套則發出滑稽的啪啪聲。

“現在，讓我們開始這場正規的交易吧?！?

按照慣例，主攝像機拍攝的是韋恩老爺，無論他是在睡覺、如廁或是跟新一任的女伴表演床上動作戲碼，只要買了vip的觀眾都能如實看到（購買18.99/月的基礎版本觀眾和未成年人只能聽著聲音，無聊的看著馬賽克），副攝像機則會拍攝即將出現的反派。

只要觀眾選擇電視機上面的大小畫面切換，他們就能看到小丑和稻草人的戲份（有一部分觀眾就愛看反派的戲份）。

因此，在蝙蝠俠沒有來到，主導演沒有就位的情況下，小丑李維和稻草人完全可以成功的完成交易違法物品的劇情。

李維轉身面對倉庫大門，深吸一口氣，突然用夸張的舞臺腔喊道：“啊哈！我親愛的稻草人先生，您帶來的這批‘空氣清新劑’質量如何??？”

稻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臺詞嚇了一跳，差點沒拿穩手中的手提箱。

他結結巴巴地回應：“當、當然是最新研發的......呃......特別配方......”

“太棒了！”李維像只興奮的企鵝一樣蹦跳著靠近稻草人，“讓我們現場測試一下效果如何？”

還沒等稻草人反應過來，李維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小心”撞翻了手提箱。

一個標著“危險”的金屬罐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哎呀呀，看我這個笨手笨腳的小丑！太糟糕了?！崩罹S夸張地捂住嘴，眼睛卻像條死魚一般毫無感染力。

沒有蝙蝠俠的劇情，小丑——感到表演有點乏味。

金屬罐的閥門開始嘶嘶作響，一股淡綠色的氣體緩緩滲出。

稻草人下意識后退兩步，突然想起這應該是安慰劑，又硬著頭皮站在原地。

“阿——阿嚏！”稻草人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面具都被震歪了。他感覺鼻子像是被一千只螞蟻爬過，眼淚鼻涕止不住地流下來。

“完美！”李維對著稻草人手舞足蹈，“快點大聲打廣告??！先拿下這個廣告，就算今天蝙蝠俠掉蝙蝠洞里去了，你也有錢可以賠付違約金了。”

稻草人手忙腳亂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藥片，顫抖著念出剛才他花了幾分鐘硬背下來廣告詞：“當......阿嚏！當......當季節性過敏來襲時......簡泰克抗組胺藥片......阿嚏！......快速緩解癥狀......30分鐘起效......阿嚏！24小時長效防護?！?

就在稻草人即將念完廣告詞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引擎轟鳴聲，然后倉庫屋頂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隨著一聲“喵”叫，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披風在月光下如同惡魔的翅膀般展開。

“游戲時間結束了，小丑。”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在碼頭的海風中回蕩。

李維轉過頭，臉上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哦，親愛的蝙蝠寶寶，你終于睡醒啦？太棒了，由于剛才你的入境，成功讓稻草人的廣告升級了。”

蝙蝠俠明顯愣了一下，什么廣告不廣告的，他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點都無法跟眼前小丑的腦葫蘆連接上。

他看了看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好像已經中毒的稻草人，又看了看地上還在“滋滋”冒煙的毒氣罐，最后目光落在李維得意洋洋的臉上。

“小丑，你到底又搞什么鬼？”蝙蝠俠警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