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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桃花點穴手

  • 三分桃花劫
  • 紅搖
  • 11419字
  • 2025-08-13 13:56:24

1

何桃背著一個簡單的背包,站在這座透著西方中世紀風格的大廈前,念了一遍那行鎏金大字:肖氏葡萄酒梧城分公司。沒錯,就是這里。

大廈內,銷售部季度銷售會議進行中。分管銷售部的經(jīng)理肖甲梓,把銷售主管們報上來的一疊充斥著“同類品牌紛紛上市,競爭日益激烈,銷售業(yè)績下滑,市場占有率下降”等等措辭的銷售預算書,丟進旁邊的碎紙機,看著紙張變成碎片,淡定地揚眉:“我的批復,諸位收到了嗎?……”

在座的銷售主管們冷汗滴滴。他們早就該知道,在會議開始之前,肖總讓人搬了一臺碎紙機來放在旁邊,不是好兆頭。

肖甲梓,肖氏董事長肖關承的長子,二十四歲那年就進入公司,從最普通的銷售部業(yè)務員做起,兩年之后,升職至肖氏梧城分公司銷售部經(jīng)理,并非僅僅憑借老爹的權勢。經(jīng)過兩年的合作與磨合,肖甲梓的能力和手段,銷售部的這些元老們已是心中有數(shù)。此時眼睜睜看著預算書變成紙屑,個個都噤若寒蟬,會議室里一時寂靜無聲。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打破了壓抑的沉寂。肖甲梓的秘書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急匆匆地跑進來,中途一個踉蹌,身體呈餓虎撲食之勢直沖過來。肖甲梓眉頭微蹙,略略移了一下位置躲開這一撲,他面前的話筒卻未能躲過一劫,被秘書小姐死死抱住,以淪喪的姿態(tài)深陷溝壑中間。

主管們均是倒吸一口冷氣,或同情、或艷羨地盯著那艷福不淺的話筒。甚至有人暗呼可惜:肖總他為什么要躲呢?……

肖甲梓的目光中流露出不耐:“什么事慌成這樣?阮秘書?”

阮秘書抱著話筒,結結巴巴道:“肖總!公司門口……來了個巫婆!”

這詭異的言語一出,在座各人均生出“肖總的秘書好神奇”之感概。

肖甲梓的側臉顯出咬肌繃緊的線條,涼涼的目光瞥向阮秘書。他很討厭會議被打斷,尤其是被這種離譜的理由打斷,她難道不知道嗎?

阮秘書第一次沒有在這殺傷力強大的直視下倒下,勇敢地迎向他的目光,信誓旦旦地強調道:“真的!是個巫婆!那女人要見您卻沒有預約,保安不過是攔了她一下,她就施了定身法,把保安定住了!”

肖甲梓也好奇了。訝異地問道:“那她有沒有說什么?”

“有!念了一句咒語!”

“什么咒語?”

“桃、花、點、穴、手!”阮秘書一字一句地吼道。

在座的主管聽了,愈發(fā)覺得匪夷所思。正竊竊私語,卻見肖總忽然間失了神,素日里冰冷清透的眸子,忽然間閃動著喜悅的碎光,面頰上飛起兩抹可疑的暈紅。手理了理西裝的領襟,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一付手足無措的模樣。

主管們呆呆地不知該做何反應。這位上司一向冷漠嚴謹,他們何曾見識過他的此等萌樣!而距離他最近的阮秘書,看得心頭小鹿亂撞,把那可憐的話筒幾乎按得蹤影不見。

肖甲梓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坐正身子,清清嗓子,道:“會議暫停。我去會會那個小巫婆。”

大家一愣。小——巫婆?原本很陰森詭異的一個稱呼,被他憑空加了個“小”字,為什么突然生出很萌很曖昧的意味?

未等大家回過味來,肖甲梓已起身走出去,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在非地震、海嘯、天崩地裂等不可抗力因素之外,肖總中斷會議了!!

十幾位商海里摸爬滾打、嗅覺靈敏的銷售主管們,敏感地意識到什么。交換一下興奮的眼神——有大事發(fā)生!紛紛起身,一大群人看似輕手輕腳,實則動靜不小地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肖甲梓卻仿佛完全沒聽見,走到電梯門前,抬手理了理細碎的額發(fā),如鏡般的電梯門上映出的眸子里,滿是忐忑不安。電梯門打開,他頭都不回地進了電梯。

主管們躲在走廊拐角,見電梯門關上,呼啦啦沖出來,拚命地按電梯按鈕,好不容易另一架電梯門開開,所有人都往里擠,最終因為超重被踢出來兩個,沿著樓梯狂奔而下,生怕錯過關鍵畫面。

一樓大廳的裝修采用紅木色調,暖色燈光,烘托出葡萄酒公司特有的頗為高雅的格調。與這高雅格調格格不入的是:一名保安僵在大廳中間,保持著邁步,伸手,瞪眼,張嘴,呲牙的邪惡姿式,一動不動,真的如被施過定身術一般。大廳里聚集了些保安和本公司職員,分成兩幫,一幫圍著僵住的保安或拍或摸,希望能拍“活”他,另一幫則組成一個人圈,手持橡膠棍、報紙卷等武器朝中間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比劃著,卻沒人再敢上前一步。

只見那名“小巫婆”身材修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半長的蓬松直發(fā)垂在肩上,神態(tài)中透著的幾分桀驁不馴,沖淡了五官原本的美艷,身穿簡單的墨綠色T恤和牛仔褲,靜靜站在人圈當中,通透如墨色琉璃般的眼眸微轉,目光冷冷地掃到誰,誰就嚇得縮一縮。

女子忽然微微張口,似乎想說話,保安隊長立刻一嗓子吼道:“不許動!你這個巫婆!快解了他的法術!否則的話立刻找大師收了你這個妖孽!”

女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正想說什么,忽然聽到包圍圈外傳來一聲命令:“都給我閃開。”

包圍者們聽出來人聲音,紛紛閃開,卻戒備地不肯放下手中武器,保安隊長勇敢地擋到了肖甲梓的面前,一付忠心護主的架式,吼一嗓子:“保護肖總!肖總小心巫婆!”

肖甲梓推開保安隊長,凝目望住那女子,嘴角噙一絲笑。

女子睜大眼睛,對著肖甲梓看了又看,不太敢相認的樣子。肖甲梓忽然微微前傾了身子,撩起自己的額發(fā),露出右眉之上,寬寬的額上,一個朱砂色抽像桃花花紋的紋身。這個紋身從他總是低低覆蓋到眉際的額發(fā)下露出來,圍觀的員工們均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由于肖總的發(fā)型所致,沒幾個人看到過這個紋身。這時候突然顯露出來,他素來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幾分邪魅之氣,看得人心口一緊。

女子揚了揚眉,滿眼疑惑,更加不解了。

肖甲梓朝她勾了勾手指:“近些來看。”這一個勾手指的動作,無端地媚色橫生。

女子走近幾步,微微踮了腳,仔細去看那紋身,恍然大悟:“哦!真的是你,肖甲梓!你把額頭上那個疤痕,紋成了桃花圖案?是表示你想走桃花運嗎?”

肖甲梓隱忍地望了望天花板。紋這個紋身,是因為許多年前,某人說過,如果他長大了樣子變了,他額上的這個疤痕是個記號,她能夠認得。而隨著年齡增長,他發(fā)現(xiàn)這疤痕越長越淡,有消失的意思,于是就請人就著疤痕的走勢,做成了紋身。至于為什么偏偏紋成了桃花這種淪喪的花形,他不想多做解釋。

這時候面對她好奇的提問,只回答道:“……是啊,何桃。”

“有前途,小子。”何桃咧著嘴巴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甲梓覺得自己要發(fā)火了。那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使得周圍他的下屬們心驚肉跳,暗呼不好,小巫婆竟敢對肖總動手動腳,看來不用請法師了,肖總會滅了她!

卻見肖甲梓愣是咽下一口氣,道:“那個,你的解穴術,學會了嗎?”不會還像當年那樣,只會點穴,不會解穴,害得他……

何桃也想起了某些尷尬往事,抓抓頭發(fā)道:“已經(jīng)學會啦。”

他指指還僵在那里的保安:“那么,替他把穴道解了好嗎?”

何桃瞥一眼保安,撇撇嘴角:“這人太無禮。”

“我看出來了。”肖甲梓打量一下保安,那凝滯的神態(tài)和動作,分明透著一個“橫”字。“不過他攔你,也是他的職責所在,替他解了穴吧。”

“好吧看你的面子。”何桃走近保安,念一句:“桃花解穴手!”纖指在保安身上啪啪啪啪點了數(shù)下,保安頓時癱軟在地。

眾人這才勉強看明白,這女子原來不是施的定身術,而是點穴術。傳說中的點穴,竟然是真的?!今兒開眼了!只是這位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怎么會有如此邪門的本事?而且似乎是肖總的老相識……

何桃對著保安鞠一躬道:“冒犯了。”

保安貼著地板后蹭,對這女人倍感驚恐。然而當他對上何桃身后的肖甲梓涼森森的目光時,更是被恐懼感澆了個透心涼。

何桃道完歉,轉過身時,肖甲梓已換成一付春風撫面的和煦表情。

“肖甲梓,許多年不見,你越長越帥了。”

“多謝。”他的臉頰又飛紅了……

“都快趕上我?guī)煾笌浟恕!?

剛剛飛紅的臉又開始轉青。“尊師還健在啊?”

咦?這問候何其陰毒。何桃詫異地瞅他一眼:“當然了,他才二十四歲。”

“哦……那,就,好。”嘴上說好,語氣分明透著失望。

“肖甲梓,這次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有什么事嗎?”怎么怎么滴臉頰又發(fā)燙了?

“還記得當年我送你的那個古銀項墜嗎?”

“當然記得。……”他的眼中漸蓄起溫存。

美好的敘舊情的溫馨場面。

幾乎半個公司的員工都脫離崗位前來圍觀了,大廳里人擠了不少,卻都屏息凝神,廳內十分安靜,二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人們耳中。聽到這里,有的人眼角甚至飚出了淚花。原來這女子,是肖總年少時私定終身的青梅竹馬!好感動,好浪漫。甚至有人拿出了相機,準備拍下二人重逢相擁的精彩鏡頭,發(fā)給報社賺稿費。

不料何桃的下一句話,讓這溫馨的一幕生生破裂。

她仰著小臉,誠懇地望著肖甲梓的眼睛,一字一句說:“現(xiàn)在,能把它,還給我嗎?”

氣溫驟降。

有穿的少的女職員,甚至抱著膀子打了個哆嗦。忿忿不平的怨氣在員工中間迅速升騰起來。這個青梅竹馬,竟是來跟他們肖總攤牌,要回定情物,恩斷義絕的?!

女子的美貌在大家的眼里頓時大打折扣一跌再跌——她也配!

爆發(fā)冷氣的核心人物肖甲梓,手插進褲兜里,冷冷盯著何桃,微微揚了一下下頜,從牙縫里飚出三個字:“為什么?”

“因為,因為……”何桃尷尬地把手負到身后,手指絞扭在一起,躲閃著他的逼視,道:“因為,我剛剛知道,那個東西,很貴重,挺值錢的……哎,你去哪啊?”

2

肖甲梓已轉身向電梯走去,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保安,趕她出去。”

保安隊長被這瞬間轉折弄得回不過神來,手中的橡膠棍“啪啦”掉在地上,又手忙腳地撿起,扶著歪斜的帽子,朝著肖甲梓的背影喊道:“可是,她會點穴……”

肖甲梓已走進電梯,眸如碎冰般寒冷:“養(yǎng)你們有什么用?”

保安隊長被這句話激起了志氣,一挽袖子:“不就是變木頭人嗎!有什么好怕的!弟兄們,為了咱們肖總被傷害的感情,上!”

七八名保安應聲圍了上來,攔住了想追過去的何桃。何桃蹦了一蹦,隔著保安們的頭頂沖肖甲梓喊道:“肖甲梓!三分教對你有恩,你怎么能恩將仇報!”

肖甲梓沉默不語,電梯門緩緩合并,將他的一臉冷霜關在里面。

何桃把目光收回,惡狠狠地落在保安們的臉上:“讓開。”

“不……”隊長剛冒出半個“不”字,就聽一聲清喝:“桃花點穴手!”

纖指翻飛,點穴聲脆,片刻之后,大廳里留下一群僵硬的大型人偶。

點住了保安們,何桃奔去按開電梯,沖進去,對著里面26層的數(shù)字鍵,卻不知道該按哪一個。于是又走出電梯,走到接待前臺想問一下肖甲梓的辦公室在哪一層,尚未走近,前臺小姐就嬌呼一聲,跑得無影無蹤。

何桃想了一想,覺得自己上去一層層找的話工作量太大,不如就在一樓大廳里等,他總會下來的。想好了,撿起地上自己帶來的背包,順手掛在保安隊長僵直伸著的胳膊上,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眼睛兇兇地盯著電梯門,像一只伺機襲擊獵物的小母狼。

總經(jīng)理室內。肖甲梓來回踱著步,余怒未消。

踱到鏡子前面的時候,停下腳步,抬手從頸子里扯出一根黑色絲繩,繩上系了一個彎月形銀飾。銀色古舊,閃著神秘的光澤,表面雕有繁復精美的花紋,絲絲纏纏,在彎月的末端,勾勒成一朵桃花形狀。這銀飾剛從領子里拿出來的時候,桃花上泛著殷紅的色澤,鑲嵌在古銀上,十分艷麗。但是只是片刻工夫,這紅色就淡了下去,漸漸褪成銀色。

肖甲梓急忙把銀飾塞回領口,用手按著,讓它緊貼肌膚。他知道,它只需得到體溫,紅花就能再度顯現(xiàn)。

這真是個精巧至極的設計,古人制作首飾的技術令人嘆為觀止。這東西一定很值錢,否則何桃怎么會大老遠的跑來,巴巴地想要討回去。

想到這里,他恨恨地捏了一下拳頭。對著鏡子,牙縫里飚出兩個字:“休想。”

再貴重,她也已經(jīng)送給他了。

他是如此珍惜這銀墜,十年來帶在身上,不曾離身半刻。并不是因為貴重,只因他對這枚墜子,有極重的心理依賴。一個清亮的女孩的聲音,穿越了十年時光,在他的耳邊回響起,一下子將他帶入時光深處。“小夾子,這個墜子是師父送我的,我現(xiàn)在送給你,你覺得害怕的時候,就當它是我,在陪著你。”

當年,肖氏葡萄酒公司樹大招風,董事長肖關承十二歲的兒子肖甲梓,遭人綁架,索要巨額贖金。綁匪不是別人,竟是肖家的一名家仆。肖家人找得天翻地覆時,那名家仆其實就把肖甲梓藏匿在肖家一處酒莊的地下酒窖里。肖甲梓試圖逃脫,被家仆發(fā)現(xiàn),用酒瓶擊打得他頭部血流不止,昏倒在地。家仆以為他死了,嚇得丟下他逃了出去。

酒莊的地下酒窖曲折復雜,光線昏暗,有如迷宮,肖甲梓醒來后,頭部受傷昏昏沉沉,根本找不到出口。待警方抓獲家仆,從酒窖里找到肖甲梓時,已是兩天之后。他一個人呆在黑暗的酒窖里,昏去,醒來,再昏去,被救出來時,精神幾乎崩潰,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恢復。

那時候,父母還沒有離婚,因為各自的事業(yè)分居兩地,卻都沒有太多時間在他的身邊。因為這個意外,倒是合家團圓,一家三口暫時聚在一起了。他的父母很快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肖甲梓害怕單獨呆著,不管是空曠的還是密閉的空間,如果他的視線之內看不到別人,就會出現(xiàn)心慌、虛汗、發(fā)抖、甚至昏迷的情況。經(jīng)診斷,斷定為“孤獨恐懼癥”,無疑是酒窖里那兩天兩夜的無助落下的病根。

為此肖關承夫婦帶著兒子四處求醫(yī),國內國外的大醫(yī)院跑了不少,心理醫(yī)生看了,藥五花八門地吃,歷時兩年,病不見起色,倒把孩子折騰得面如菜色,夫妻兩個十分憂心。

肖關承偶然聽說臨省的渡月山上,有個古老教派三分教,掌握一些古方,曾治好不少疑難雜癥。病急亂投醫(yī),就帶著兒子去了。三分教的掌門何墨痕,經(jīng)過仔細診斷,建議他把兒子留下在山中住三個月,口服中藥配合心理療法,有八成的把握醫(yī)好。

于是肖甲梓就在山上足足住了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所見所聞,是他從小到大不曾經(jīng)歷過的。三分教的祖?zhèn)骷妓囀鞘谖湫嗅t(yī),教中數(shù)十口人,個個有獨門絕技。

然而讓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何桃。

當時何掌門正按部就班地對他采取一些心理治療的手段。他是這樣這排的:先是讓肖甲梓跟他的一些弟子一起,在一處樹林中一起玩,在肖甲梓事先知情的情況下,讓弟子們一個個走開,走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直到所有人離開,讓他單獨呆一會。然后在他忍受的限度即將到達的時候,大家再陸續(xù)回到他的視線。

何掌門的計劃是將肖甲梓單獨呆著的時間逐漸增長,直至痊愈。

治療方案本身是不錯的,他原本可以痊愈,若不是何桃出現(xiàn)的話。

在這心理療法開始實施的時候,肖甲梓單獨呆著的時間很短暫,只在一分鐘左右,但這已經(jīng)讓他產(chǎn)生耳鳴、心慌的癥狀。隨著治療的進行,癥狀逐漸減輕,忍受能力逐漸增強,他能自己呆五分鐘左右了。

但這五分鐘依然是痛苦的。這一天,伙伴們從視線里一個個走遠不見,肖甲梓的小腿微微發(fā)著抖,慢慢坐到草地上,面色微微發(fā)白,眼里噙著淚水,強忍著不讓它落下。強迫自己忍受住這煎熬,望眼欲穿著盯著樹木的盡頭,祈禱著伙伴快快回來。

忽然,身邊不遠處的草叢里,傳來一聲細細的呼喚:“小夾子……”

他吃了一驚,定睛望去,只見草葉被分開,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從葉隙里露出一張明麗的小臉兒,對著他悄悄地招手。

這女孩兒他認得,名叫何桃,是三分教的弟子,這次陪他進行心理治療的小伙伴們中間的一員。她此時應該按何掌門的安排,象其他人一樣離開的,怎么會留下了?

何桃把手招在嘴邊,小小聲地說:“小夾子,我偷偷地藏在這里陪著你,你別怕了。不要讓掌門知道哦……”

原來,何桃見肖甲梓單獨呆著時實在太過痛苦,看得不忍心,竟違背了掌門的吩咐,偷偷留了下來。

知道有人陪著,肖甲梓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放松了下來,忍不住對著女孩露出一個微笑,眼角噙的淚未及收回,讓這笑容有了露水的溫度,小小的何桃,看得呆掉。

肖甲梓也明知道在治療中讓人悄悄陪著,無異于戒毒時偷偷吸毒,但那對于孤單的極度恐懼,讓他昧心地接受了何桃不應有的幫助。

從這一天起,何掌門發(fā)現(xiàn)肖甲梓的恢復情況突飛猛進,十分可喜。何掌門試過把他留在曠野、密林、空房子里,時間逐漸延長,結果都十分滿意。

某次他留在空房子里時,何桃來遲了,他等了好久,她才從窗戶里氣喘吁吁地爬進來,告訴他說門口有人守著,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梯子。

那個時候她捏著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要跟師父好好學輕功,再爬窗戶找你時,就不用找梯子了!”

肖甲梓捂著嘴巴笑瞇了眼,生怕被門外守著的人聽到。

何掌門發(fā)現(xiàn),每次治療結束時,肖甲梓的神情都十分放松,甚至還有微微的喜悅——這一點讓他有些不解。經(jīng)過一番望聞問切,何掌門宣布肖甲梓痊愈,可以回家了。聽到這個消息,肖甲梓忽然有些慌亂。只有他和何桃知道,他并沒有完全痊愈。雖然每次心理治療時,在何桃沒有出現(xiàn)的一段時間里,他只是滿心等待的焦灼,而沒有出現(xiàn)恐懼的癥狀。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痊愈了,還是另患了一種依賴的病。

就此離開,會不會繼續(xù)被壓抑到窒息的孤獨感抓住?

在他離開的前夜,何桃悄悄敲開了男弟子宿舍的窗戶。女孩站在窗前,把一個古銀項墜塞進他的手里:“小夾子,你不要擔心。這個墜子是師父送我的,我現(xiàn)在送給你,你覺得害怕的時候,就當它是我,在陪著你。”

……

轉眼前十年過去,這個項墜,他一直貼身戴著。當年小桃不遵掌門之命,干擾了他的治療,真的給他留下了后患。直到現(xiàn)在,孤獨感對于他,不至于可怕到難以忍受的程度,但他還是討厭孤獨,盡可能地不獨處一室。連他的辦公室都是玻璃幕墻的,必要的時候用百葉窗遮擋。實在萬不得已要獨處時,感覺到胸前墜子涼潤的質感,壓抑感就能緩解了許多。

每每這時,總能想起那個月夜窗前站的女孩,月光如霜般罩在她的身上,天上的星辰落進她的眸子里,閃爍著細碎的光。她伸過手來,微涼的手指輕觸著他右眉之上、額頭上的傷疤——綁架者給他留下的紀念,輕輕地說:“以后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如果將來你長大了,樣子變了,我也會記得你這個疤痕,一定認得出你。”

蝴蝶觸角一般的輕輕撫觸,那微微悸動,印在了心上,孤單的深夜里,會不期然地扇動翅膀,攪起細細的癢疼。

而如今,這女孩找上門來,想要要回當年贈出的項墜,原因是它很值錢!如果這墜子值錢,那他這么多年來綿延的記憶,是不是一文不值?

門口響起敲門聲,阮秘書走進來,神色慌張:“肖總,那巫婆,她把所有保安定住了,在大廳等著堵您呢!咱們報警吧?”

“不準報警。”他干脆地否定,“穴道半個小時后會自解,讓他們堅持一下。”

被點了穴,沒人解穴的話,半個小時后穴道自解。這事,他有經(jīng)驗……

當年他接受心理治療時,小桃搞的這些小動作,何掌門沒有發(fā)現(xiàn)。卻有一個人覺察出她和肖甲梓走得過近。這個人就是何桃的師父,何掌門十二歲的兒子,名叫何止。他比何桃大不了幾歲,蘿卜雖小長在輩上,不知如何當了她的師父。他沒有發(fā)現(xiàn)何桃私自干擾治療的事,只對于最近她不專心習武,動不動就跑去找肖甲梓感到相當不滿。

他用非常損的一招,將這不滿情緒表達了出來。

在某次何桃找肖甲梓玩時,何止出現(xiàn)了。這小子穿一身寬松的白色棉布習武服,腰間系一根黑色腰帶,長發(fā)在腦后扎成松松一束——裝大俠嗎?肖甲梓心中鄙夷地嗤道。

對何桃的這個師父,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很不順眼。盡管這家伙因為遺傳了掌門夫人的相貌,生得還算俊俏——俊俏的不像男人,啊呸。

尤其可厭的是,這家伙的肩膀上,還掛了一條蓬松柔軟、看上去手感極好的雪色狐皮——皮草?!練武之人何必騷包至此啊!肖甲梓忍不住要扼腕嘆息了。

突然地,那“皮草”動了一下,呼地躍離何止的肩頭,直撲何桃而去!

肖甲梓嚇了一跳,卻見那“皮草”直跳進何桃的懷里,撒嬌地在她懷中打了個圈兒,又攀上她的肩頭臥著,長長的尾巴松松繞到何桃的頸子上。何桃眉開眼笑:“圍脖~~”

肖甲梓這才看清這“皮草”原來是一只純白的白狐,竟然名叫“圍脖”,還真是名符其實啊!

何止的冷漠與圍脖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一對眼角斜飛的細長眸子,目光寒涼,輪流將肖甲梓和何桃劃了一遍,道:“小桃,今天的點穴術練了沒有?”

小桃急忙道:“啊,還沒有。我這就去木人那里……”

“你今天不要用木人練了,進行一下實際演練,用真人。”

“真人?!”小桃驚喜不已,“真的嗎師父?可以嗎?”

何止點頭。

3

“那誰來當陪練呢?”

何止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抬,指向肖甲梓。

“呃?!”小桃猶豫了,“這,不太好吧。”

何止冷笑:“他不愿的話就算了。你還是繼續(xù)練木人吧。”

“那算了吧……”小桃失望的說。

“我意愿。”肖甲梓想也沒想,利落地說道。對著小桃微微一笑:“你總是陪著我,給你當一回陪練有什么。”

何止的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

小桃拉開架式,念一聲:“桃花點穴手!”啪啪啪啪啪。

肖甲梓只覺得她小手點過之處,如無形纖索注入經(jīng)脈,肌肉瞬間僵硬,全身一動不能動了,連臉部的表情都凝滯了,當真是十分難受!

正盼著小桃快快給他解穴,卻聽何止愉悅地道:“小桃,干的不錯。我們走。”

小桃驚訝道:“咦?師父,你不給他解穴嗎?”

“我懶的碰他。要解你解。”

“可是……解穴你還沒有教我呀!!”

“那等你學會了再說。”

“咦?!……”沒個一年半載學的會嗎?!

一動不能動的肖甲梓,額角青筋爆跳。如果能咬牙,他牙齒都恨得咬碎了。

何止冷下了嗓音:“還聽不聽師父話?給我走!”

小桃被迫跟著何止離開,臨走時帶著哭腔沖肖甲梓喊道:“小夾子,你不要怕,上次我點住一只母雞,半個小時穴道就自解了,你忍一忍啊……”

那只名叫圍脖的小白狐,趁機躍上肖甲梓的肩頭,瞇著與它主子極其神似的一對狹長狐目,仔細端詳了一下他,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臉蛋。占完了便宜,小腿兒一蹬,毛尾巴掃過他的臉頰,跳躍著追隨主人而去。

可憐肖甲梓,硬是在冷風中僵站了半個小時,穴道自解,才重獲活動能力……想找何止報仇,可是他年齡雖比何止大兩歲,卻顯然打不過何止,只在心里默默記下這筆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敲開。門剛開,阮秘書就感覺到屋內殺氣撲面。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小聲道:“肖總,下班時間到了。那巫婆還堵在一樓,要不您乘電梯到二樓,然后走樓梯,然后從后門……”

“不必。”肖甲梓果斷地回絕秘書的好意。

一樓大廳的電梯門一開,肖甲梓就瞥見已經(jīng)穴道自解的那幫保安,在何桃不遠處擠成一團,虛張聲勢還隨時準備逃跑。

何桃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肖甲梓下來了。她的目光不知何時偏離了電梯門,透過落地窗投向外面的繁華盛世,眼神中卻空洞無物。她與這個城市格格不入,滿心憎惡。若非情勢所迫,她絕不愿意來到這里。這里有她這輩子都不愿重逢的人。

肖甲梓朝這邊走來時,她終于從放空狀態(tài)中驚醒,眼睛一亮,唰地就沖了過來。

保安隊長于是又吼了一嗓子:“肖總保重!”——這次知道何桃的厲害了,沒再喊“保護肖總”,其怕死之心,昭然若揭。

肖甲梓倒是淡然的很,對于迎面飛撲而來的惡形惡狀之物視若無睹,腳步都沒有停半下。何桃沖到他的面前,揮舞著爪子,試圖攔住他,嘴巴里急切地嚷嚷:“肖甲梓,我們談一談,談一談,喂……”

他徑直用胸口沖開她的手臂,向大門外走去。何桃明明有功夫,想擋住他、點住他都易如反掌,可是,她怎么能對小夾子動手呢?……

肖甲梓像是料定了她的心思,愣是把她當成空氣,徑直走了出去。

何桃只好拎起自己的背包,一路追趕,繞著他又跳又叫:“肖甲梓,我必須把墜子拿回去,你就還我罷!算我求你了,喂……”

大廳里觀望的員工們看到這一幕,再交換眼神時,多了內容。

這小巫婆雖然兇惡,卻對肖總手下留情了……留情……情。

何桃的聒噪之聲讓肖甲梓微微蹙起了眉頭,直到進了停車場,坐進車里,車門砰的一關,耳邊才算清靜了許多。

何桃見他進了車里,心中一急,一個鷂子翻身,飛躍到了車前蓋上,拉開蜘蛛俠的經(jīng)典POSE,對著風擋玻璃大聲道:“肖甲梓你不準走!”

這飚悍的一幕,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議論著這位女俠意欲何為,看車上那男的英俊可人,女俠莫不是要搶人?……

肖甲梓嘴唇翕動,似乎是說了句什么。何桃隔著車玻璃聽不清,迷惑的張圓了嘴巴看著他:“啊?”

他咬咬牙,伸手把副駕的車門打車,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豬頭,上車。”

何桃這才明白,答了一聲:“哦。”尷尬地蹭下車前蓋,鉆進車內。

肖甲梓手搭在方向盤上,不發(fā)動車輛,也不看她,只沉著一張臉,目光散淡地落在擋風玻璃上。

何桃苦苦等、苦苦追趕的人現(xiàn)在近在眼前,一臉“你敢把我怎樣”的德行,她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尷尬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fā),低下聲氣,道:“請你……”

他忽然轉過臉來,眸子如冷冽的湖,盯住她,唇隙飚出森森的一句:“有種自己來拿。”

這話似乎是給了她希望,然而為毛她覺得毛骨悚然?可是她何桃怕過誰?眨眨眼睛,摩拳擦掌,目光亮亮地問道:“在哪里?”

他向后傾了身子,靠在座椅上,微仰了下巴,將勻稱的頸項展現(xiàn)在她的面前,其順從的模樣,像一只大型羔羊在小型母狼面前坦露出咽喉。

何桃忽然明白了:“難道……”

他的下巴微微點了一下,繼續(xù)保持著伸頸的姿式,不耐地垂睫看著她,示意她快些,眸中閃過一絲殺氣。她忽然覺得,伸頸待宰的未必是羊,探爪欲撲的,也未必是狼。事實或許正好相反……

何桃的目光落在他松松系著的領帶、和扣到倒數(shù)第二顆的襯衫鈕扣上。牙一咬,心一橫:不就是解開扣子把東西拿出來嗎?為了寶物,拚了!小聲念了一句:“我何桃怕過誰!”——是的,她一緊張把這句話說出了聲,招得肖甲梓眉頭微抽。

她果斷伸出手指,去解那倒數(shù)第二顆扣子,嫌領帶結礙事,還蠻橫地把它扯得松了些……這該死的扣子為什么這么難解……啊不對,不是扣子的錯,是她的手指哆嗦得太厲害……這當然也不能怪她,怪只怪近在指端的那一片肌膚閃得她眼花……

終于解開了!黑色絲繩系著月形銀飾,月梢一朵朱紅暈著銀輝,襯得肌膚都有了流光。

她忽然間停止了動作,短暫的失神。

眼看著苦苦索要的東西唾手可得,她卻莫名的手軟了,勇氣鼓了幾鼓,也沒有伸手去摘那灣月。

正猶豫間,忽然察覺到車窗外射來數(shù)道如炬的目光。扭臉一看,見車外已圍了數(shù)人,很感興趣地觀望著車內的情形——這位女俠得手了!這就要把獵物就地正法!OMG,如此奔放,場面香艷到令人震驚啊!

何桃呆了一會兒,不知道這有什么好看的。再收回目光反觀自己的姿態(tài):身體強勢地傾向肖甲梓,一對魔爪尚搭在他敞開的領口,呈現(xiàn)“大力撕開”狀,而肖甲梓則身體后仰,一付任君蹂躪的弱受相——如果不看他那雙兇狠狠的眼睛的話。

她總算是明白了圍觀者臉上為什么寫著“猥瑣”二字。嗖地收回了爪子,“嗚”地一聲,彎下腰,把臉藏到手心。

肖甲梓嘴角勾出一絲冷笑,發(fā)動了車輛。

當何桃臉上燙意褪去,抬起臉來時,猛然發(fā)現(xiàn)車正駛向未知的方向。有些慌張地問道:“喂,你要帶我去哪里?”

肖甲梓看也不看她,只冷漠地反問道:“你想去哪?”

“我……”她眼巴巴地瞄了一眼他的領口。在拿回銀墜之前,她哪也不能去。

他瞥一眼那苦著的小臉,明明白白猜到了她的心思,道:“那就閉嘴。”

可是她根本不是能閉住嘴的人。

不過是堅持了一分鐘,就吶吶地開口:“那墜子,你一直戴著呀。”

“……”默認。

“看樣子你挺喜歡它的。”

“……”豈止是喜歡。她真的忘記她將墜子送他的初衷了。

“你也知道它很值錢吧,有眼光!很犀利!”努力地拍拍馬屁,不知管不管用。

“……”妞,你拍到馬腿上了。你才犀利,你全家都犀利。

看肖甲梓不作聲,何桃以為說到點子上了,信心倍增。鼓足勇氣說道:“我剛剛知道,這個東西很貴重,是三分教的傳家寶。盡管它很值錢,可是我送你的時候,并沒有要你錢。現(xiàn)在把它還給我,好吧?”

“既然已經(jīng)送給了我,就是我的。”肖甲梓沉默許久后,涼涼冒出一句話,明確了物權,粉碎了何桃之前的全部努力。

送了他,就是他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就算是打官司,也鐵定翻不了案。何桃懊惱地攪了攪蓬松的發(fā),小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請你看在我們當年的友情的面上,把它……”

肖甲梓噴出冷氣一股:“既給了我,就是我的。而且,我給過你拿回去的機會了。是你自己放棄的。當年的友情,是不是可以抵銷了。”淡漠地抹殺了過去,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瞬間萎靡下去的神情。

不是他不珍惜,是她自己踐踏了那情誼。幸虧她還記得當年的友情!在她看來,他不過是她兒時短時間的玩伴吧。若不是惦記著這玩藝兒,她定然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在她的心里,那份情誼的份量,顯然抵不過這個破墜子的市場價。

而她對于他,卻有特殊的意義,就像這枚銀墜一樣。是暗夜中的一束月光。是嚴冬里的一朵盛放。是冰冷里的一縷暖意。是孤單時永不會棄他而去的陪伴。

這銀墜已儼然成了他的護身符,在孤單的時候,撫慰那蠢蠢欲動的恐懼。而現(xiàn)在,她居然要把銀墜要回去。一直不曾很空的心里,忽然升起要被拋棄的涼。他那勉強痊愈了的病,要被這個混蛋整得復發(fā)嗎?……休想。他絕不還她。

可是這只眼巴巴的,像只等肉骨頭的小狗一樣守著的家伙,可怎么打發(fā)?

瞄了一眼過去,看到她低垂的頸項落寞的弧度。怎么?這家伙剛剛還昂揚的斗志一下子沒了?

更多莫名的煩惱從心底升起來,充斥在胸口,讓他感覺呼吸不暢。

何桃低著頭,心中忽然空落得酸痛。這樣的疼痛似乎不僅僅是因為拿回銀墜的希望的渺茫。還因為剛剛他的那句話:“當年的友情,可以抵銷了”……車內的空氣,讓人窒息。

想到“窒息”二字,她悄悄按了按懷中的背包,將拉鏈拉開了一小點。突地一下,一只粉嫩的小鼻頭從縫隙中按了出來。她不動聲色地用手指輕點著那小鼻頭,示意包里的異物安靜。這點小動作沒有被肖甲梓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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