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要塞轟鳴與信標疑云

轟——！！

戰斗要塞“鋼鐵壁壘”號那兩根粗得足以塞進拳頭的雙聯裝主炮，發出了震徹整個廢墟的怒吼！炮口噴吐出近兩米長的、如同地獄熔爐般熾烈的火舌！灼熱的氣浪瞬間將彌漫的硝煙和尸臭狠狠排開，形成肉眼可見的沖擊環！

炮彈！不是哨戒炮那種20mm的小家伙！是足以撕裂坦克正面裝甲的重型高爆彈！

時間仿佛被這毀滅性的炮擊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轟隆！！！！

一公里外，那片被陰影籠罩、如同匍匐巨獸般的摩天樓廢墟深處，猛地騰起一團刺目到極致的巨大火球！爆炸的光芒瞬間撕裂了黃昏的昏暗，將周圍扭曲的建筑骨架映照得如同森森白骨！

緊接著，才是那沉悶到足以撼動五臟六腑的恐怖巨響！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咆哮！沖擊波裹挾著煙塵、碎石、斷裂的鋼筋，如同海嘯般向四面八方橫掃！即使隔著一公里多的距離，也能清晰地看到幾棟本就搖搖欲墜的高層建筑，如同被巨人推倒的積木，在爆炸的沖擊波中緩緩傾斜、崩塌！沉悶的倒塌聲如同連綿的喪鐘，在廢墟上空久久回蕩！

鋼鐵的咆哮！這是對那潛藏在陰影中、玩弄精神與死亡的惡毒存在，最直接、最粗暴、最徹底的回應！

要塞炮塔內，瓦西里雙手死死握著冰冷的操縱桿，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厚重的觀察窗，死死鎖定著那片被爆炸與煙塵吞噬的區域。炮擊帶來的巨大后坐力讓整個鋼鐵堡壘都微微晃動，但他穩如磐石。

“目標區域確認命中！核心區域覆蓋性打擊！”瓦西里沙啞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種毀滅后的冰冷快意。

就在那毀滅性的爆炸沖擊波席卷開來的瞬間！

“呃啊——！”

我腦海中那如同億萬燒紅鋼針攢刺的、歇斯底里的精神尖嘯，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嚨！發出一聲短促、扭曲到極致的“慘叫”！隨即，如同繃斷的琴弦，戛然而止！

那股持續侵蝕著我意識、如同跗骨之蛆的粘稠惡念，那股試圖鉆透我大腦的冰冷精神探針，如同退潮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左肩傷口深處那如同萬蟻噬咬、冰火交加的劇痛，也驟然減輕了大半！雖然那青黑色的尸毒痕跡依舊盤踞在脖頸和臉頰，散發著不祥的氣息，身體依舊沉重麻痹，但腦海中那令人瘋狂的粘稠感和鉆探感，徹底消失了！如同搬走了壓在靈魂上的一塊巨石！

**【警告解除！偵測到尤里級心靈控制波信號源已消失！】**

**【精神污染侵蝕已終止！生物污染指數穩定：65%！】**

**【‘鐵幕’穩定劑持續生效中，污染擴散被有效抑制。】**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咳咳…咳咳咳…”我蜷縮在冰冷的混凝土墻角，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痛，卻第一次感覺到了空氣的“清新”。視野中的黑暗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雖然依舊模糊，但至少能看到東西了。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上淌下，混合著臉上的血污和灰塵，滴落在破爛的衣服上。

“指揮官！”工程師彼得羅夫掙扎著從碎石堆里爬起來，顧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跡，一瘸一拐地沖到我跟前。他撿起那個摔得外殼有些變形的金屬儀器，快速檢查著，厚厚鏡片后的眼睛緊張地盯著我，“精神污染源信號消失！您的精神壓力指數正在快速下降！但生物污染情況依舊嚴峻！‘鐵幕’穩定劑只能維持大約一小時！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更有效的醫療手段或凈化設施！”

“還…死不了…”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目光越過彼得羅夫，望向裂縫入口。

那里，戰斗要塞“鋼鐵壁壘”號如同神話中走出的泰坦巨人，用它那龐大、冰冷、布滿新鮮刮痕和污血的鋼鐵之軀，徹底堵死了整個裂縫入口！厚重的傾斜裝甲如同嘆息之壁，將外面地獄般的景象完全隔絕！履帶深深嵌入地面，碾碎了無數喪尸的殘骸。高聳的炮塔上，那兩根粗大的炮管還散發著射擊后的余熱，扭曲著周圍的空氣，硝煙味濃烈得刺鼻。

豁口外，原本如同黑色潮水般蠢蠢欲動的尸群，在經歷了磁暴線圈的恐怖電療、哨戒炮的金屬風暴、以及最后這毀天滅地般的一炮后，徹底陷入了死寂。殘余的喪尸如同被抽掉了靈魂的木偶，呆滯地徘徊在廢墟間，偶爾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低吼，卻再無之前那種狂暴的、有組織的沖擊欲望。它們本能的恐懼，被這鋼鐵巨獸的絕對力量徹底碾碎。

安全了…暫時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如同山崩海嘯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我徹底淹沒。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松弛，身體的劇痛和麻痹感變得更加清晰。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仿佛被抽干。

“指揮官！請保持清醒！”瓦西里的聲音從炮塔頂部的艙口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外部威脅暫時解除！但您的身體狀況是最高優先級！工程師！立刻評估指揮官傷勢！尋找解決方案！”

“明白！”彼得羅夫迅速應道，他放下那個損壞的儀器，從沉重的工具包里飛快地掏出一些簡陋的醫療設備——一個聽診器，一個血壓計，還有幾支裝著不同顏色液體的注射器。他動作麻利地開始為我檢查。

冰冷的聽診器貼在胸口，冰得我一哆嗦。彼得羅夫眉頭緊鎖，專注地聽著，又快速測量了血壓和脈搏，臉色越來越凝重。

“情況很糟，指揮官！”彼得羅夫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生物污染指數雖然穩定，但基數太高！‘鐵幕’穩定劑只能暫時壓制，無法清除！污染正在持續破壞您的神經系統和生理機能！而且…”他頓了頓，指著儀器上一個不斷閃爍的紅色波形圖，“檢測到一種極其微弱的、殘留的精神污染印記…如同跗骨之蛆，潛伏在您的意識深層！雖然目前被壓制，但一旦‘鐵幕’效果消退，或者您再次受到強烈精神沖擊，它很可能再次爆發！”

“有…辦法嗎？”我喘息著問，聲音微弱。

“常規醫療手段無效！我們需要專業的生物凈化艙或者強力的廣譜抗感染血清！這些東西…”彼得羅夫環顧四周布滿灰塵和血跡的裂縫，苦笑了一下，“…在這個廢墟里，恐怕只有大型幸存者基地或者…戰前的研究所才可能有！”

幸存者基地？研究所？

我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裂縫深處，掃過那臺已經冷卻、但依舊猙獰的磁暴線圈殘骸，掃過哨戒炮冰冷的炮塔，最后落在這如同鋼鐵堡壘般的戰斗要塞上。紅警系統…它能建造醫院嗎？或者生物實驗室？

意念艱難地集中，試圖呼喚藍光界面。

嗡…

熟悉的冰冷藍光在視野中亮起，但光芒明顯有些黯淡，如同電力不足。界面閃爍了幾下，才穩定下來。

【建造欄】展開。

【防御設施】…【步兵單位】…【車輛單位】…

【建筑】：

>發電廠（燃煤）：提供基礎電力。建造消耗：600資金。建造時間：5分鐘。

>兵營：訓練基礎步兵單位。建造消耗：500資金。建造時間：3分鐘。

>礦石精煉廠：采集礦石轉化為資金。建造消耗：1500資金。建造時間：10分鐘。

>戰車工廠：生產基礎裝甲單位。建造消耗：2000資金。建造時間：15分鐘。

>雷達站：提供區域掃描及通訊中繼。建造消耗：800資金。建造時間：5分鐘。

>作戰實驗室（未解鎖）：解鎖高級科技單位及建筑。解鎖需求：指揮官權限Lv.3或建造前置建筑（雷達站+戰車工廠）。

>……

沒有醫院！沒有實驗室！甚至連雷達站和戰車工廠都造不起！當前資金只有可憐的【350/500】！這點錢，連個兵營都造不了！更別提解鎖高級科技的作戰實驗室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感再次爬上心頭。難道剛逃出尸口，擺脫了精神控制，卻要倒在這該死的尸毒上？

“指揮官！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彼得羅夫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猶豫。

我猛地看向他。

彼得羅夫推了推鼻梁上纏著膠帶的眼鏡，指著地上那個摔壞的、屏幕碎裂的金屬儀器：“雖然‘先驅者’探測儀的核心處理器摔壞了，但我剛才在嘗試修復時，接收到了一段非常微弱的、重復的公共無線電信號！信號源就在我們西南方向，距離…大約五公里！信號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個詞，在不斷循環播放…”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信標’…‘庇護’。”

信標？庇護？

我的心猛地一跳！公共無線電？重復播放？這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是人為的信號！是幸存者發出的！而且，就在西南方五公里！那里…正是剛才心靈控制波傳來的方向，也是要塞主炮轟擊的核心區域！

難道…那里有幸存者基地？在那種鬼地方？

“信號…強度？內容…可靠嗎？”我喘息著問，心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警惕。經歷了剛才那詭異的心靈控制，我對任何來自那片區域的東西都充滿了戒備。

“信號非常微弱，斷斷續續，但編碼格式很標準，是戰前的通用緊急求救/引導頻段。”彼得羅夫快速說道，“內容只有這兩個詞循環，沒有其他信息。可靠性…無法保證。可能是真正的求救信標，也可能是…陷阱。”他鏡片后的眼神同樣凝重。

陷阱？利用幸存者的希望，引誘獵物上鉤？這完全符合那個能操控心靈的怪物的作風！

“能…定位…精確位置嗎？”我追問。

“很難。”彼得羅夫搖頭，“‘先驅者’損毀嚴重，只能確定大致方位和距離。除非…我們能建造雷達站！雷達站的掃描和信號分析能力，足以精確定位信號源，并掃描其周圍環境！”

雷達站！800資金！建造時間5分鐘！

我看向資金欄：【350/500】。缺口450！

錢！又是錢！

目光掃過裂縫外那片死寂的廢墟。殘余的喪尸如同游魂般在遠處徘徊，數量還有不少。剛才要塞那毀滅性的一炮雖然震懾了它們，但也可能吸引了更遠處、更強大的東西過來…

“瓦西里！”我強打精神，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清點所有作戰單位狀態！彈藥存量！工程師，評估要塞狀態！匯報！”

“是！指揮官！”瓦西里的聲音立刻從炮塔傳來。

“明白！”彼得羅夫也立刻開始檢查。

很快，報告匯總：

*戰斗要塞“鋼鐵壁壘”號：主炮彈藥剩余1/2基數（還剩一發主炮）。副武器（同軸重機槍）彈藥充足。裝甲輕微刮擦，結構完好。動力系統正常。

*哨戒炮：彈鏈耗盡（僅剩少量自衛彈藥）。炮管過熱，急需冷卻維護。結構輕微損傷。

*磁暴線圈：已損毀（殘余價值耗盡）。

*動員兵瓦西里：輕傷（左臂劃傷已包扎）。波波沙沖鋒槍彈藥：1個半彈鼓。無手雷。

*動員兵伊萬：狀態完好。波波沙彈藥：2個彈鼓。

*動員兵謝爾蓋：狀態完好。波波沙彈藥：2個彈鼓。

*工程師彼得羅夫：輕傷（內腑震蕩）。工具包基本完好。“先驅者”探測儀嚴重損毀。

*資金：【350/500】。

情況不容樂觀。主炮只剩一發，哨戒炮基本啞火，步兵彈藥也消耗過半。最關鍵的是，時間！我的身體在“鐵幕”穩定劑的壓制下，只剩不到一小時的倒計時！

是龜縮在這臨時的鋼鐵堡壘里，等待穩定劑失效，被尸毒吞噬？還是…主動出擊？向著那片剛剛被轟平、可能隱藏著“庇護所”希望、也可能潛伏著更恐怖陷阱的未知廢墟？

風險巨大！但坐以待斃，必死無疑！

“指揮官！有情況！”一直負責瞭望的動員兵謝爾蓋突然發出警示，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透過戰斗要塞觀察窗的縫隙，以及裂縫未被完全遮擋的角落，我們向外望去。

遠處，那片被要塞主炮轟擊過的、煙塵尚未完全散盡的摩天樓廢墟方向，昏黃的暮色中，出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動靜。

不是喪尸。

是光。

一種極其微弱的、幽藍色的光點，如同夏夜里的螢火蟲，在倒塌的建筑廢墟間，在彌漫的硝煙中，星星點點地亮了起來。光點很微弱，但在昏暗的環境下卻異常醒目。它們并非雜亂無章，而是…隱隱約約地，似乎在沿著某種特定的路徑移動？像是在…搜索？

緊接著，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極度不適的、如同無數細小金屬關節摩擦的“沙沙”聲，順著晚風，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

那聲音，冰冷、機械、帶著一種非生命的、純粹的效率感。

與喪尸腐爛軀體的拖沓聲截然不同！

“那是什么東西？”瓦西里低沉的聲音帶著警惕。

彼得羅夫臉色一變，猛地趴到裂縫邊緣，用他厚厚鏡片的眼睛仔細辨認著那些幽藍的光點，幾秒鐘后，他倒吸一口涼氣，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

“機…機械單位？！不是喪尸！是…是某種…自動化的偵查機器人？！看那移動軌跡…是…是蜂群搜索模式！”

機械單位？自動化偵查機器人？蜂群搜索模式？

這片被喪尸占據的死亡廢墟里…出現了不屬于人類、也不屬于喪尸的…第三種力量？！

它們從哪里來？目的是什么？和那個“信標”信號有關嗎？還是…被剛才要塞那驚天動地的一炮吸引過來的獵手？

一股遠比面對尸潮和屠戮者時更加冰冷、更加未知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纏繞上我的脊椎。

“信標”…“庇護”…

幽藍的光點…冰冷的機械蜂群…

西南方向那片剛剛承受了鋼鐵與火焰洗禮的廢墟，此刻在暮色與硝煙的籠罩下，如同一張緩緩張開的、布滿謎團與殺機的巨口。

我染血的指尖，深深摳進冰冷的混凝土縫隙，指甲崩裂也渾然不覺。目光死死鎖定著那些在廢墟間無聲移動的幽藍光點，沙啞的聲音如同銹蝕的齒輪在摩擦：

“雷達站…我們需要…眼睛…”

“瓦西里…清點…所有…能換錢的…東西…”

“準備…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