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賈碩的身旁，袁加猛地站起身來。

聲音像是在努力的壓抑著，“碩哥，又要改？這都第幾次了？”

劇組的眾人，有一點懵，這不賈碩最好的哥們嗎？他在說些什么？他這是頂撞賈碩嗎？

“碩哥，大家伙這段時間忙成什么樣了？天天都在拼，白天睡不好，晚上連軸轉(zhuǎn)……”

袁加停頓了一下，指著一個個的劇組成員，“你看看，哪個不是滿眼血絲？哪個不是頂著個黑眼圈？

這苦勞，大家伙……是真的覺得扛不住了！”

隨著袁加話落。

寧皓也是站了起來。

他臉轉(zhuǎn)向賈碩。

聲音不高，但是清晰而堅定，“碩，大袁子，說的這個‘累’，確實是真事！”

“碩，“對啊，碩，大家這段時間確實很累，你也要體諒體諒一下大家，雖然你每次都改動的非常好！大家都是服氣的！”

說完，寧皓用目光環(huán)視了一下眾人，劇組眾人卻沒人反應(yīng)，空氣里凝聚出一絲尬尷。

司徒、莫里茨等幾個老頭子，看著幾人拙劣的表演。

又是尷尬，又是欣慰。

尷尬幾人的表演。

欣慰幾人能看到劇組問題，還想著去解決，雖然方法、演技差拙劣了一些。

倆老頭，對視一眼。

露出一絲苦笑，老頭子們，總要給這些毛頭小子，鋪一下路的不是？

于是，老司徒站了起來，“嗯嗯——”幾聲。

見到眾人目光都吸引過來。

司徒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好了，好了！大家的弦確實緊繃了太久，需要松一松，不然真要奏出哀樂了。”

“你看看你！”司徒老師掃視了一圈，周圍全是疲憊不堪的工作人員、演員。

他的語氣里有著些許的嚴厲，“把大家當牛馬使喚呢？白天睡覺，晚上通宵拍戲，連著軸轉(zhuǎn)！現(xiàn)在你的腦子里除了鏡頭光影，還裝得下別的嗎？”

司徒停頓了一下，將語氣放緩，顯得語重心長，“是，你有想法，這是好事，我得承認，你每次的改動，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確實是更好！這點，我相信大家也是認可的！

可你不要忘了，電影是團隊合作！

不是你自己一個人抱著攝影機就能完成的！”

劇組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原本劇組人員憋著不敢說的抱怨、疲憊，仿佛被司徒老師這一嗓子全勾了出來。

不少人默默點頭，也有的人把頭埋得更低，臉上卻寫滿了認同。

之前賈碩這位導(dǎo)演經(jīng)常的現(xiàn)場改戲、追求極致效果帶來的壓力，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

賈碩正想開口說點什么。

莫里茨的聲音響起。

“司徒，好了，好了。孩子們的弦確實緊繃了太久，需要松一松，不然真要奏出哀樂了?！蹦锎姆畔率掷锏目Х缺?。

優(yōu)雅地站起身，目光溫和的落在賈碩身上。

“賈（Ja），我的朋友，”莫里茨的語氣變得正式而鄭重?！白鳛楸O(jiān)制，我認同了司徒的擔憂！”

他轉(zhuǎn)向司徒老師：“賈（Ja），你是導(dǎo)演，是這個劇組的主心骨，不滿意你讓誰滾出去都行，但是這樣并不會對你的電影有好處。

我想，暫停兩天，不是妥協(xié)，而是為了更好的凝聚力量。賈（Ja），你覺得呢？”

莫里茨語氣一轉(zhuǎn)，“當然，賈（Ja）你的對鏡頭語音的敏感度，確實很棒，是一個天才，這部電影我很看好，很大可能在威尼斯電影節(jié)上拿獎！”

劇組眾人聽到莫里茨的話，眼神頓時一亮，‘威尼斯電影節(jié)’那可是三大電影節(jié)之一。

賈碩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手指敲擊桌面，“既然司徒老師和莫里茨總監(jiān)都說了！那行，就放假兩天。

先說好，就兩天，到時候別把心跑野了，人回了劇組，心還沒有回來！”

“今晚解散！”

隨著賈碩話落，劇組爆發(fā)出一陣聲音。

“導(dǎo)演萬歲！”

“謝謝賈導(dǎo)！”

……

司徒老師和莫里茨對視一眼，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第一步目的達到了。

看到眾人都走的差不多，溫爭嶸慢步走到賈碩身邊，

貼到賈碩耳邊，“賈導(dǎo)，你們幾個演技真差，一點都不專業(yè)！不過還是謝謝您！”

‘靠！原來大家早就看出來了！’賈碩露出了姚式大囧臉。

看向袁加，寧皓幾人，“我們演技有這么差嗎？”

幾人對視一眼。

“好像真的很差！”

晚上回到住處以后，賈碩主動去找司徒老師。

沒想到司徒老師和莫里茨都在房間里面等著他。

“司徒老師，莫里茨先生，謝謝你們……替我解圍。”他聲音有些低沉。

“呵，知道錯了？”司徒老師瞥了他一眼，“知道為什么說你？”

“嗯，太執(zhí)著于細節(jié)，忘記了團隊是個整體。進度壓力大，心態(tài)有點急，忽略了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算你小子明白得還不算晚?！彼就嚼蠋熌樕每炊嗔?。

莫里茨拍了拍賈碩的肩膀：“賈，藝術(shù)的追求永無止境，但作品的完成卻是有期限和人力的。

優(yōu)秀的導(dǎo)演要懂得駕馭節(jié)奏，而非被節(jié)奏拖垮。

這兩天，不僅是身體的休息，也是思維的沉淀。

想想如何更高效地實現(xiàn)你想要的影像，而不僅僅是‘更苦更累’地去實現(xiàn)它?！?

“我明白了，莫里茨先生?！辟Z碩認真點頭，“我會好好想想的。”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當劇組再次在拍攝地集結(jié)時，雖然工作時間調(diào)整回了白天，但氛圍已經(jīng)完全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經(jīng)過休整后的沉穩(wěn)活力，而非之前的壓抑疲憊。

重新開拍的是“豁然開朗”那場戲的后半段。

而是將鏡頭穩(wěn)穩(wěn)地聚焦在夏雨臉上，在他說出“我家根本沒有地下室”之后。

背景的光線調(diào)整得非常微妙——并非驟然變亮，而是在原來昏黃偏冷的主光基調(diào)下，極其緩慢地增加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仿佛在陰霾中透出微弱的希望。

鏡頭的運動也回歸了最初的走位設(shè)計——一個長鏡頭。

依次掃過震驚的寧理（黃清河）和恍然大悟的兩個姐夫，最后落在夏雨身上。

但這次，焦點清晰，節(jié)奏舒緩，情緒在沉默的傳遞中累積爆發(fā)。

沒有NG，一氣呵成。

“Cut！”賈碩的聲音帶著一絲釋然和滿意。

這一次，司徒老師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監(jiān)視器，微微頷首。

里茨則露出了贊許的微笑。

賈碩看著大家，劇組成員們疲憊的眼神被專注所取代，臉上有光。

賈碩明白，這場短暫的‘風(fēng)暴’已經(jīng)在司徒老師、莫里茨兩人聯(lián)手下，悄然消逝，原本焦躁，在兩位老前輩的幫助下，反而成了凝聚力的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