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投資的會議室里，智能調光系統正將光線精確控制在最舒適的4500K色溫。蘇辰站在全息投影儀前，指尖在虛空中輕輕一劃，有團的業務版圖立即以三維立體模型的形式懸浮在會議桌上空。藍線勾勒出的團購業務像蛛網般覆蓋全國，金色光點標注的電影票業務在主要城市密集閃爍。

“各位，這是我們第一個戰略級投資標的。“蘇辰的聲音在靜謐的會議室里格外清晰。他點擊遙控器，投影切換成一組財務數據，“根據陳興昨天的演講，有團今年銷售額預計達到55.5億元。“

沈南喬坐在右側首位，手中的Montblanc鋼筆在會議紀要上輕輕一頓。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她淺灰色的Theory西裝上投下細密的光斑。她注意到蘇辰今天換了條深藍色暗紋領帶——這是要打硬仗的裝扮。

“蘇總，市場給有團30億估值是不是太樂觀了？“陳明理翻動著手中的紙質報告，紙張發出不安的沙沙聲。這位財務總監堅持用紙質文件，說是能“聞到數字的味道“。“在百度糯米和大眾點評的前后夾擊下，有團團購業務增速已經降到138%，市場份額正在下滑...“

蘇辰沒有立即回答。他走到角落的Jura咖啡機前，慢條斯理地接了一杯黑咖啡。哥倫比亞豆的焦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與會議室里的檀香木家具氣味奇妙地融合。“沈總監，你怎么看？“

沈南喬放下鋼筆，指尖在平板電腦上輕點兩下。會議桌中央的全息投影立即切換成三組對比數據。“有團真正的價值不在財務報表上。“她的聲音像冰鎮香檳般清冽，“第一，它掌握著1.2億用戶的消費習慣數據；第二，電影票業務的毛利率高達65%；第三...“她調出一張專利地圖，“他們在移動支付領域有30多項核心技術專利。“

窗外的云層飄過，會議室的光線暗了一瞬。蘇辰的影子投在華爾街日報頭版關于團購大戰的報道上，形成奇妙的疊影。

“說具體方案。“蘇辰啜飲著咖啡，目光掃過在座每個人。

沈南喬站起身，Jimmy Choo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節奏。她走到投影前，Diptyque香水尾調的白麝香若有似無地飄散。“三階段盡調：第一階段業務數據，我要電影票的復購率分層和團購的履約成本；第二階段財務健康，重點看補貼效率和現金流周轉；第三階段...“她停頓一下，“政策風險，特別是反壟斷調查的潛在影響。“

投影切換成京城地圖，有團總部的位置被紅色光點標注。“我建議親自帶隊去京城，“沈南喬的指尖劃過地圖，“最好能安排和陳星的閉門會談。“

會議桌盡頭傳來一聲克制的輕咳。張遠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鏡片反射著平板電腦上不斷跳動的數據流光芒。這個來自清華的計算機天才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指節因為長時間編程而略顯蒼白。

“我剛用Python爬取了近三個月有團商家的投訴數據，“他的聲音帶著技術宅特有的平靜，“服務質量問題正在呈指數級發酵。特別是二三線城市的酒店商家，對抽成比例和排名算法的投訴量同比增長了217%。“他調出一組折線圖，紅色曲線像一把出鞘的利劍直指天花板，“如果用戶流失率繼續維持這個上升斜率...“

“這正是機會。“蘇辰突然打斷，聲音像一柄手術刀精準切入話題。他放下手中的Wedgwood骨瓷咖啡杯，杯底與鎏金茶托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響讓所有人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

“當所有人都看到風險時，“蘇辰站起身，修長的手指在會議桌上輕輕一點，全息投影立即切換成一張泛黃的華爾街日報電子版，“超額收益就藏在風險背后。“畫面定格在2003年亞馬遜的財報分析版面，“看看這個，當年他們虧損12億美金，市場都說貝索斯瘋了。“他放大一組數據，“但現在呢？當年敢投資的都賺了百倍。“

陳明理不安地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這枚簡單的鉑金指環已經被他磨得發亮。作為團隊里最保守的財務專家，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有團現在的PS已經到12倍了，這個估值已經透支了未來三年的...“

“陳總監，“蘇辰突然笑了，眼角浮現幾道與年齡不符的深邃細紋。他走向落地窗，陽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耀眼的輪廓，“還記得我們為什么叫'晨星'嗎？“他指向窗外，朝陽正從環球金融中心鋸齒狀的頂端冉冉升起，將整片黃浦江染成金色，“在最黑暗的時刻，“他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而有力，“最先看到光的人才能摘到星星。“

會議室陷入一種奇妙的沉默。沈南喬注意到蘇辰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右手腕上的百達翡麗，這是他思考重大決策時特有的小動作。她的目光越過會議桌，透過落地窗，看見一只孤獨的江鷗正掠過波光粼粼的黃浦江面，在鋼化玻璃上投下轉瞬即逝的灰色剪影。

“我需要五個人的盡調團隊。“沈南喬率先打破沉默，聲音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她翻開筆記本，鋼筆在紙上劃出流暢的線條，“張遠負責數據挖掘，我要看到每個城市每個品類的復購率矩陣。“她轉向正在喝水的李雯，“你來做財務模型，重點分析補貼資金的流轉效率。“停頓片刻，她的目光掃過會議室里年輕的分析師們，“再加兩個實地調研的助手。“最后，她的視線落在角落里的法務總監身上，“林律師，反壟斷合規部分就拜托你了。“

窗外，一朵烏云正巧飄過，將會議室的陽光切割成明暗交織的幾何圖形。沈南喬的發髻在光影變換中泛著栗色的光澤。

蘇辰點頭，轉向陳明理：“訂明天最早的航班。再幫我約個人——高盛的TMT主管周子謙，就說我請他喝半島酒店的下午茶。“

“周子謙？“陳明理瞪大眼睛，“他們也在做有團項目...“

“所以才要見他。“蘇辰整理著袖扣，DeBeers鉑金袖扣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冷光，“知道對手的底牌，才能下好自己的注。“

沈南喬突然輕笑出聲。當所有人看向她時，她只是優雅地合上MacBook：“我去準備盡調清單。對了蘇總，“她起身時發絲揚起淡淡的茉莉香，“陳星喜歡喝武夷山的大紅袍，記得讓陳總監準備些正巖茶。“

當會議室只剩下蘇辰一人時，他走到落地窗前。腳下的黃浦江貨輪往來如梭，對岸的外灘建筑群沉默佇立。

手機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鏡面倒影中，晨星投資的logo在會議桌上空靜靜旋轉。遠處，外灘海關大樓的鐘聲敲響十下，渾厚的鐘聲穿透玻璃幕墻，在空曠的會議室里久久回蕩。

蘇辰轉身走向辦公桌，手指輕撫過桌角擺放的青銅貔貅擺件——這是父親在他第一次操盤并購時送的禮物。

“團購只是入口...“蘇辰輕聲念著文件上標紅的一句話，嘴角微微上揚，“生活服務才是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