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時，民宿的竹燈籠次第亮起。院中央的老槐樹下，老板正往長木桌上端出自釀的楊梅酒，紫紅色的液體在粗陶碗里蕩漾，映著最后一縷晚霞。

“辰哥！我敬你！“王磊猛地站起來，啤酒沫濺到他的T恤上，“沒有你借這場地，咱們哪能組織這么歡樂的活動。“

“少廢話。“蘇辰仰頭干杯，喉結在夕陽余暉中滾動。冰鎮酒液滑過喉嚨，帶著山間特有的清冽，“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緣分。“

李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篝火的光：“好兄弟，一輩子！“他舉起酒杯時，腕間的廉價手表滑到肘部，“一起干了！“

“吳亮怎么沒來？“有人突然問道。

“嗨，聽說要AA，賴得來了唄！“王磊嗤笑一聲，把花生殼扔進火堆，火星“噼啪“炸開。

燒烤架上的炭火漸旺，羊肉串的油脂滴落，騰起陣陣青煙。二十幾個啤酒瓶東倒西歪地堆在桌腳，像被擊倒的保齡球。劉蕊的男朋友——那個叫阿杰的皮衣男，已經喝得滿臉通紅，手臂上的青龍紋身在火光中張牙舞爪。

“學生仔就是放不開！“他突然嗤笑一聲，咸豬手在周雯腰上掐了一把，“摸一下怎么了？裝什么純？“

周雯“騰“地站起來，啤酒灑在褲子上，洇開一片淡黃：“你有病啊！“

篝火“噼啪“爆響，四周瞬間安靜。王磊“啪“地摔了酒瓶：“你他媽手往哪放呢？“

李巖緩緩起身，鏡片后的眼睛冷得像冰：“嘴巴放干凈點，這里不歡迎你。“

阿杰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喲，小崽子還挺橫？“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滿是老繭的手掌推向李巖胸口，“老子混社會的時候，你們還在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呢！“

劉蕊臉色煞白，指甲深深掐進阿杰的皮衣：“阿杰！你喝多了！“

“滾開！“阿杰甩開她，指著眾人鼻尖，“一群書呆子，裝什么清高？“他打了個酒嗝，煙草味彌漫開來，“出來玩還端著，真他媽沒勁！“

王磊拳頭攥得咯咯響，眼看就要撲上去。蘇辰一把按住他肩膀：“別動手。“

“走！別在這兒丟人現眼！“劉蕊死命拽著阿杰往外拖，聲音帶著哭腔。

阿杰罵罵咧咧的聲音和摩托車轟鳴聲漸漸遠去。周雯氣得發抖，眼眶泛紅：“劉蕊怎么會找這種混混？“

李巖遞來紙巾，低聲說了句什么。王磊仍憤憤不平：“媽的，要不是辰哥攔著...“

“行了。“蘇辰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柴，“繼續喝。“

混亂的派對持續到深夜十點多。蘇辰記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威士忌混著啤酒在胃里灼燒，視線里的人群已經模糊成晃動的色塊。他扶著樓梯上樓時，恍惚看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陳詩雅。

她穿著淡藍色的棉麻睡衣，發梢還滴著水，在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蘇辰瞇起眼，酒精讓他的思維遲緩，卻放大了感官的敏銳。他聞到了茉莉洗發水的淡香，混著走廊窗外飄進來的夜風，清爽得讓他忍不住靠近。

“詩雅？“他啞著嗓子喊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陳詩雅嚇了一跳，猛地轉身。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顯得格外亮，像是盛了一汪清泉。蘇辰的手心滾燙，而她腕間的肌膚微涼，觸感細膩得讓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了一下。

“你喝多了。“她皺眉，聲音輕得像隔了一層毛玻璃。她抬手用毛巾擦了擦他額頭的汗，動作輕柔，卻又帶著點無可奈何的埋怨。

蘇辰盯著她看。她的睫毛上還沾著一點水汽，臉頰因為剛洗完澡而泛著淡淡的粉色。她彎腰時，發梢掃過他的臉頰，癢癢的，帶著潮濕的茉莉香。

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

陳詩雅猝不及防，整個人跌進他懷里，驚喘一聲，手肘下意識抵住他的胸膛。

“蘇辰！“她聲音里帶著羞惱，掙扎著想要起身，“放開！“

可蘇辰沒松手。酒精讓他的行為比平時放肆，他低頭湊近她，呼吸里帶著威士忌的灼熱：“你擔心我？“

陳詩雅的臉瞬間漲紅，可眼神卻倔強地瞪著他：“我只是……不想你吐在走廊上！“

蘇辰低笑，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腕骨：“撒謊。“

陳詩雅呼吸一滯，隨即用力掙開他，猛地站起身。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眼睛里閃過一絲受傷，但很快又被驕傲取代。

“既然你這么不老實，“她后退一步，聲音冷了下來，“那就一個人呆著吧！“

說完，她轉身就走，背影挺得筆直，可腳步卻比平時快了許多，像是落荒而逃。

蘇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指尖還殘留著茉莉的香氣。他忽然意識到——陳詩雅對他的情誼是真的，可她的自尊，絕不會允許自己趁他醉酒時被輕慢。

他低笑一聲，仰頭靠在墻上，閉上了眼。

——真是只驕傲的小鹿啊。

在房間到頭睡了沒多大會，蘇辰猛地醒過來。他看了看表，隨后摸出手機，給林雪琪發了條信息：【把門給我開開】

過了一會林雪琪回復：【門開了】

201房間只開著一盞小夜燈。林雪琪穿著棉質睡裙，剛洗過的長發披在肩上，發尾還帶著濕氣。她遞來蜂蜜水時，手腕細得能看到淡青色血管。

“她們都睡了？“蘇辰嗓音沙啞。

林雪琪點點頭，睡裙領口隨著動作微微敞開，露出鎖骨上一顆小痣。蘇辰直接把人壓進床墊。林雪琪的驚呼被他用唇堵住，她口腔里有薄荷牙膏的味道，腰肢在他掌心下顫抖得像受驚的小鹿。

“別...“她偏頭躲開他往睡衣里探的手，聲音帶著哭腔，“真的不行...“

蘇辰咬住她耳垂，舌尖嘗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氣：“那為什么讓我來？“

“我、我只是...“林雪琪眼眶泛紅，手指揪緊床單，“想和你聊會天...“

蘇辰注意到她大腿內側有個小小的蝴蝶紋身，翅膀是淺紅色的。

“什么時候紋的？“他手指輕撫過那處肌膚。

林雪琪慌忙并攏雙腿：“高、高中畢業...“她耳尖紅得滴血，“你別告訴別人。“

床頭手機突然亮起。王磊發來語音請求的提示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林雪琪趁機掙脫，睡裙肩帶滑落，露出半邊雪白的肩膀：“他們找你...“

夜風微涼，蘇辰乘電梯上了頂樓。露天平臺上，幾盞暖黃的串燈在風中輕晃，勾勒出木質長桌的輪廓。遠處的山巒像沉睡的巨獸，隱約能聽見溪水流淌的聲音。

“辰哥！“王磊舉著扎啤杯沖他揮手，“就等你了！“

啤酒泡沫在杯沿堆疊，蘇辰剛接過酒杯，就聞到一陣甜膩的香水味。周雯斜倚在桌邊，不知何時換了裝束——黑色蕾絲吊帶裙堪堪遮住大腿，領口低得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弧度。她腳上踩著細帶高跟鞋，腳尖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白天那事...“她遞來煙盒時，酒紅色的指甲油閃著微光，“謝啦。“夜風掀起她的裙擺，露出腿根若隱若現的玫瑰紋身。

李巖吹了個口哨：“雯姐這身是要去走紅毯？“

“熱嘛。“周雯仰頭灌酒，喉頸線條鍍著月光。啤酒順著她下巴滑落，在鎖骨窩里積成亮晶晶的一小汪。

蘇辰晃著酒杯沒接話。冰鎮啤酒滑過喉嚨時，他看見周雯正用舌尖舔掉唇邊的泡沫。

“玩個游戲？“周雯突然提議，“真心話大冒險。“

王磊立刻響應：“好啊！我選大冒險！“

“那...“周雯的紅唇彎成月牙，“去樓下泳池裸泳。“

眾人起哄聲中，王磊真的搖搖晃晃站起來。李巖趕緊拉住他：“瘋了吧？這季節水涼！“

游戲輪了幾圈，酒瓶又空了好幾個。周雯不知何時挪到蘇辰身邊，裙擺下的膝蓋時不時蹭著他的牛仔褲。

第二天返程時，賓利里的氣氛微妙得可怕。林雪琪全程看窗外，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裙擺。陳詩雅則不斷跟蘇辰搭話，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

后座，周雯脖子上多了個可疑的紅痕，低頭玩著手機。

山間晨霧未散，車窗外掠過幾株野百合。蘇辰降下車窗，讓帶著露水氣息的風吹散車內的香水味。他看了眼后視鏡，正好對上周雯有點迷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