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JHD區，字節躍動總部。

玻璃幕墻外是初冬的BJ，陽光穿過霧霾，在會議室的長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張一明坐在首位，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面前那份燙金封面的投資意向書。他身后，白板上還殘留著昨天產品會議留下的算法公式。

“張總，久仰?！巴顿Y經理陳明理推門而入，身后跟著兩名助理。他一身定制西裝，袖口的鉑金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是蘇氏集團的陳明理，代表蘇辰先生來談這次投資?！?

張一明起身握手，觸到對方掌心冰涼的觸感——那是常年握高爾夫球桿留下的繭?！瓣惤浝磉h道而來，先喝口茶?！八疽饷貢松暇暗骆偳啻刹杈?，“聽說蘇氏主要做地產？“

“是的。“陳明理微笑，接過茶杯卻不急著喝，“蘇氏地產去年銷售額破300億，在長三角有十二個超五星酒店項目?！八畔虏璞?，從助理手中接過iPad，“這是我們參與開發的濱江地塊，目前均價18萬每平。“

會議室投影亮起，無人機航拍的建筑群如水晶森林般矗立在海岸線上。張一明瞥了眼屏幕，轉頭對技術總監梁汝波低聲道：“比我們上次見的湯臣一品還氣派?！?

“蘇氏特別看重貴公司的算法推薦技術?！瓣惷骼砘瑒悠聊?，顯示出字節躍動最新用戶增長曲線，“認為這比我們蓋一百棟樓更有未來?！?

張一明眉毛微挑。三十二歲的他見過太多投資人，但如此直白的還是第一個。

陳明理忽然切換話題，“張總知道為什么我們選擇字節躍動嗎？“

整個會議室安靜下來。財務總監忍不住插話：“因為我們的日活數據？“

“因為你們沒有接受BAT任何一家的投資?！瓣惷骼砟抗庾谱频囟⒅鴱堃幻鳎疤K家喜歡干凈的股權結構。這可以讓真正關心這家企業和這份事業的人來做決策，更好的實現我們的宏偉目標。”

窗外的云層忽然散開，一束陽光直射在會議桌中央的薄荷盆栽上。張一明伸手調整百葉窗，這個動作讓他贏得三秒思考時間?！疤K氏準備投多少？“

“1000萬美金，占股20%?！?

財務總監的鋼筆掉在地上。梁汝波倒吸一口涼氣——這估值比上個月談的DST高出40%。

“不可能?！皬堃幻髀曇艉茌p，卻像玻璃碎裂般清晰，“我們不可能在前期投資出讓這么多股份，最多出讓5%。“

陳明理身后的助理立即翻開文件夾：“張總，這是美團去年融資時的條款對比...“

“美團是做O2O的?！皬堃幻鞔驍嗨拔覀冑u的是注意力。“他忽然起身，走到白板前寫下幾個數字，“頭條上月人均使用時長71分鐘，是同類內容分發軟件第二名的2.3倍?！?

陳明理瞇起眼睛。來之前少爺說過，這個穿連帽衫的年輕人最難對付。“那15%？我們董事會席位的投票權可以委托給張總?！?

“10%?！皬堃幻饔民R克筆圈住自己寫的數字，“這是底線?！?

會議室溫度仿佛驟降。陳明理慢慢摘下手表放在桌上——這是談判老手的心理戰術，暗示時間寶貴?！皬埧?，蘇家能給的不僅是錢，還有長三角龐大的政商關系網?！八瑒觟Pad，顯示出一份宏大的項目方案，“杭州亞運村的智慧城市項目，是你們的信息流技術露臉的大好機會?！?

梁汝波突然咳嗽起來。這個項目他們競標失敗過兩次。

“還有這個?！瓣惷骼碛终{出一份文件，“國家融媒體中心的獨家技術合作，審批已經到副部長層面?！?

張一明的指尖在桌沿微微發白。他想起上周被騰訊系媒體集體抹黑的經歷。如果有這樣的靠山...

“12%?！八煽诘?，“外加杭州項目的技術分紅?！?

陳明理搖頭，鉑金袖扣撞在茶杯上叮當作響：“15%，我們要全程參與接下來融資，確保股份不被稀釋。“他忽然壓低聲音，“聽說，藤訊明年會全力圍剿你們?！?

這句話像刀鋒劃過空氣。張一明與梁汝波交換眼神——他們私下最擔憂的正是這個。

“茶涼了。“張一明突然說。秘書慌忙要換，卻見他舉起自己那杯一飲而盡，“好茶不怕涼?！八币曣惷骼恚?5%，但蘇家要幫我們打通廣告渠道。“

陳明理笑了。他掏出一支萬寶龍鋼筆，“成交?！?

簽約時，張一明注意到合同上一個細節：“這筆錢走的是新公司的賬戶？“

“這是專門成立的投資基金。“陳明理在簽名處蓋上印章，“這是給未來下的注?！?

窗外，暮色已籠罩中關村。無數寫字樓亮起燈光，其中有一盞屬于剛剛估值暴漲的字節躍動。張一明送客到電梯口時，突然問道：“蘇先生為什么自己不來看項目？“

電梯門緩緩關閉前，陳明理的聲音飄出來：“他還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不過...“門縫里遞出一張黑色名片，“他邀請您有時間去華海打高爾夫。“

回到會議室，財務總監正捧著合同發呆：“就這么定了？他們連盡職調查都沒做...“

“因為他們賭的不是公司。“張一明摩挲著名片上凸起的燙金字體，“是賭我看得見他們看不見的未來?！?

梁汝波湊過來看名片，背面用極小字體印著一行詩：“欲上青天攬明月“。

“這是...“

“李白的詩?！皬堃幻靼衙者M手機殼。

當晚，上海外灘華爾道夫酒店。蘇辰站在落地窗前，手機亮起陳明理發來的簽約照。他晃了晃紅酒杯，對身后管家說：“告訴杭州那邊，亞運村項目可以接觸字節的人了。“

“少爺不擔心張一明反悔？“

“他不會。“蘇辰按下遙控器，窗外黃浦江兩岸的霓虹突然變成抖音的logo色，“因為他和我一樣...“江面游輪傳來悠長汽笛，吞沒了他后半句話：“都是貪婪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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