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頂那三個“養(yǎng)道皿”血字，像剛挖出來的活心臟，“撲通、撲通”地跳，還往外滋著滾燙的熱油。

滴答。

滴答。

血珠子砸在碎琉璃上，聲音尖得像鐵釘刮玻璃。

顧天行抱著孩子，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

他能感覺到，顧青玄胸口那截骨頭在“咚咚”擂鼓，金紅光芒狂閃，跟棺材里飆出的黑紅光柱較著勁！

火星子亂迸，千年玄玉地磚被燙得“嗤嗤”冒白煙，跟蜂窩似的。

“吞靈血篆…真他娘的來了！”顧明淵胡子炸開，嗓子劈得像破鑼，“祖脈一封，全族都得進棺材板！快——”

“啪！”

血字應聲炸裂，滾燙的血雨劈頭蓋臉澆下來！

一個輪海境的小侍衛(wèi)剛抬胳膊，護體靈光“噗”地碎成渣，血點子濺上手臂，“滋啦”一聲，皮肉像蠟一樣化了，順著骨頭往下淌油。

更滲人的是，露出的森白手骨上，慢慢浮出歪歪扭扭的蝌蚪文，跟活物似的在骨縫里鉆！

“救——！”

喊聲卡在喉嚨里，那侍衛(wèi)的碎肉猛地擰成三條血蜈蚣！額前“唰”地裂開一只豎瞳，毒牙閃著寒光，直撲嬰兒眉心！

“滾！”

顧天行袖子一甩，北斗七星凝成銀鞭，“噼啪”抽向空氣。

可那蜈蚣像鬼影，穿鞭而過！毒牙離顧青玄只剩三指——

“當啷！”

嬰兒脖頸的青銅長命鎖猛地燙手！鎖上蟠螭活了，張口噴出一股青蒙蒙的霧氣。蜈蚣一頭撞進去，“嘶啦”一聲，像燒紅的鐵塊掉進雪堆，冒出一行焦臭的煙字：

——拿混沌喂棺，拿道骨當盆——

葬魔淵深處，顧長歌嗓子嘶啞得不成調(diào)：“周天星斗——鎮(zhèn)！”他左臂焦黑成炭，右眼卻燒得跟小太陽似的，死命拽著纏腰的星光鎖鏈。

“顧家的崽子們，燃魂！”他吼。

三十六名紫袍修士同時咬破舌尖，血雨沖天，潑在穹頂，凝成一張百丈星圖。

星輝瀑布“嘩”地壓下，石棺被壓得“吱呀”怪響，黑紅光柱頓時矮了半截。

玄鱗婆婆趁機把鱗杖往地上一杵，啞著嗓子吼：“九幽鎖靈，斬！”

“嘩啦——”

七十二根冒著藍森森符火的玄冰鎖鏈破土而出，像冥蛇吐信。可鏈子剛貼上嬰兒的骨頭，“呲——”直接汽化，連煙都沒剩一縷。

“省省力氣吧！”大長老顧山河咧嘴一笑，牙縫里滲著黑血，“混沌體這鍋湯都下料了，除非——”他袖口滑出一支白骨短笛，吹了聲聽不見的尖哨。

十二名撐陣弟子眼珠“咔”地翻白，瞳孔里瞬間爬滿棺材板上的蝌蚪文。

“煉神爐，起！”他屈指彈出一滴血珠。

“轟隆隆——”

地面裂開大口子，九條黑龍纏著的巨大銅爐破土而出，龍睛噴著綠油油的鬼火。十二名弟子像木偶一樣栽進爐口，火舌“嘭”地躥上殿梁，綠得瘆人。

“顧山河！老子劈了你個雜碎！”顧明淵眼珠子通紅，本命飛劍“鏘”地化做金龍，張牙舞爪撲向銅爐。

“叮——！”

金龍撞爐，發(fā)出一聲瀕死的哀鳴，劍身眨眼銹蝕成渣，“嘩啦”碎了一地腥臭鐵屑。

煉神爐調(diào)轉(zhuǎn)爐口，綠火凝成光柱，直射包裹嬰兒的光繭！

眼看要撞上，棺材里“咔啦”又斷了一截鎖鏈。

那青袍人影慢悠悠抬手，爛袖子底下露出骨頭爪子，對著虛空輕輕一彈——

“咻——！”

光柱像被踹了肚子的野狗，掉頭就朝顧山河反噬過去！

“幽冥引！”一道黑影（夜魘）的黑綾卷住顧山河半邊身子，“嗖”地往后一拽！綠火擦肩而過，“嗤啦”一聲，顧山河半邊皮肉當場沒了，露出三根漆黑的肋骨——那紋路，跟棺材內(nèi)壁一模一樣，閃著冷冰冰的金屬光澤。

“叛徒……當誅……”青影的聲音像冰碴子，直接捅進所有人腦子里。

顧青玄心口猛地一抽，至尊骨燙得他眼前發(fā)黑。

血月、祭壇、自己親手把骨頭挖出來塞進另一個嬰孩胸口…那孩子心口烙著兩個簡體字：林風。

“啊——！”嬰兒嗓子嚎劈了，前世的名字在骨頭上烙得“滋滋”冒煙，青煙順著經(jīng)絡往他小腦袋瓜里鉆。

青影嘴唇無聲地動了動，在他瞳孔里砸下一句話：

——盆成了，快把過去剁了——

“還愣著！弄死他！”玄鱗婆婆嘶吼，鱗杖“砰”地炸開，三百六十五片玄甲飛天，嘩啦啦拼成一只馱著河圖的巨龜，轟隆隆撞向青影。

棺材里又探出第三只手，晶透得像剛淬出來的琉璃，指尖碎星生滅。

它輕輕按在龜背上——

“咔嚓！”

號稱能扛圣人一擊的玄武甲，瞬間布滿裂痕！

玄鱗婆婆整個人“嘭”地炸成一團血霧！白骨倒飛，“咚咚咚”連穿七根銅柱，釘進最后一根時，尾椎骨還在顫。

血霧還沒散，夜魘的黑綾卷著只剩半邊殘軀的顧山河，毒箭般射向大殿外那根搏動越來越劇烈的青銅巨柱！

“咚——！”撞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柱身上流淌的蝌蚪文，像燒開的瀝青一樣沸騰！眨眼凝成三丈高的鮮血碑影。

碑頂“刷”地睜開九只血眼！每只眼里都映著一口黑棺，瞳孔深處星芒閃爍，像在打什么暗號。

顧青玄瞳孔深處的十二星錐“咔咔”同步旋轉(zhuǎn)，一滴血順著眼角滑下，落在襁褓上，“滋啦”燙出個焦黑小洞。

碑底血水翻涌，半截焦黑的劍刃緩緩浮起。

劍柄嵌著塊混沌鏡碎片，鏡面碎光流轉(zhuǎn)，映出兩個重疊的嬰兒影子——

一個是他，襁褓里睜著烏黑大眼；

另一個，胸口烙著血紅的“林風”，正咧著嘴對他笑，牙縫里淌下粘稠如墨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