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于念就醒了,打開手機一看,8點整,昨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就睡著了。
易雪寧還在賴床,于念沒去拉窗簾,想著讓她在睡會,結果她剛一下床,易雪寧就醒了。
于念心想著是不是吵到她了,剛要說一句時間還早,讓她再睡一會,下一秒,易雪寧又躺了回去,秒睡。
于念“……”
于念看了會作文書,易雪寧才慢悠悠的起床,她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明顯一副還沒睡夠的表情。
“小魚,一大早就那么用功,你可真有你的”易雪寧說著上前撓她的腰,于念笑個不停,她身體很敏感,別說撓了,就是摸一摸也不行,她就能笑個不停,自從知道了這一點易雪寧就有事沒事的捏她一下,于念也拿她沒辦法,只能求饒。
鬧完了,易雪寧問她餓不餓,于念點頭,“有點”
“我看看媽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易雪寧拉著她來到客廳,今天的早餐是牛肉餅和湯包,還有她們倆愛吃的水晶蒸餃,喝的皮蛋瘦肉粥。
“我跟你說小魚,我媽媽做的皮蛋瘦肉粥就是全世界最好喝的,又糯又香,還不膩,你快嘗嘗我媽的手藝,絕對俘獲你的心。”易雪寧說著,往她嘴里塞了一個水晶蒸餃,于念對著她豎了一個大拇指,點頭表示“好吃”。
吃完早飯,于念就要回去了,易雪寧又抱了抱她,依依不舍的仿佛這輩子都見不到了似的。
于念不禁失笑,“又不是見不到了,兩年都等來了,還差這20天嗎,怎么搞的這么悲傷”
“就是因為兩年不見所以好不容易見了才會想嘛,哎呀,反正你要給我每天打電話。”易雪寧抱著她不撒手,看表情似乎要哭了。
于念答應著,“好好好”
于念坐了地鐵去市中心,不到30分鐘就到了,剛一下車,席妄就打過來電話,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猛一聽,感覺恍如隔世。
“前面指示燈那里,左手邊,我在這里等你”
于念憑著直覺往前走著,還沒到指示燈那里,肩膀處就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于念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笑,聽起來心情不錯。
“于念念,好久不見”
于念一愣,眨眼間的功夫,席妄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他長高了,五官變得凌厲了許多,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唇角勾著笑意,眉目里沒有疏離,眼睛里溫柔地映著她的模樣。
于念呼吸一泄,下一秒,她松了一口氣,往他腿上踢了一腳,“你干嘛啊,嚇我一跳”
席妄故作很疼的樣子彎腰抱著腿,于念一眼看出來他是裝的,懶得理。
“扶我一下”席妄在后面跟著她。
于念覺得麻煩,看他一瘸一拐的實在看不下去,無語道,“你能不能別裝了”
說著,于念威脅道,“你在裝我就再給你一腳,以毒攻毒”
席妄是真的被她氣笑了,猛的站直身體,剛才還抱怨著腿疼,現在又能走路了。
于念真是想給他豎個大拇指。
時間還早,剛好夠吃個午飯,席妄卻喊住她,一把拉過她的書包帶,“去哪呢”
于念面不改色的回答,“吃飯”
“噢,我媽做了飯,就等你了”席妄還捏著她的書包帶子不放。
于念索性直接把書包從肩上拿下來給他,席妄自然的接過來,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行李箱,他也一并拿過來,然后打了一輛車,很快就到了他家。
市中心是槐安城最繁華的地帶,席妄家住私人別墅,三層樓高,環境很好,幽雅別致,花草樹木很漂亮,時不時傳來鳥鳴聲,走在林蔭路上,感覺心情都會變好。
陳阿姨和席叔叔早早就在門口等候了,隔得很遠,陳阿姨一把摟住她,“念念都這這么大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可愛,越來越漂亮了。”
于念乖乖的叫了一聲“陳阿姨,席叔叔”。
“來了就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好,都是一家人,小妄和你是一塊長大的,你們都是同齡人,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說,別憋在心里。”陳阿姨牽著于念去了一樓的客廳,院子里有很多花,薔薇開的正盛,粉白交纏的藤蔓攀著雕花鐵欄,織成半面花墻。綠葉簇擁著嬌艷花瓣,宛如一幅油畫,又像上世紀的莊園,裝修典雅,處處都透著大氣。
客廳里一股檀木香,讓人聞了很舒心,家里的裝修風格是北歐風,淺色木地板能倒映出人影來,客廳中央擺著張松木茶幾,上面放個白瓷杯和一個花瓶,新插的粉色郁金香溫馨自然。白墻上掛著幅簡單的風景畫,淺灰沙發軟軟的,窗戶敞著,陽光淌進來,落在窗臺的小盆栽上,葉子油綠。風從窗外溜進來,窗簾輕輕晃。
餐桌上保姆正在上菜,很多于念家鄉的本地菜,還有一些槐安的特色菜,擺了整整一桌,飯香四溢,陳阿姨趕緊招呼于念坐下,席妄卻不見了蹤影。
“哎,小妄呢,這孩子跑哪里去了,昨天不是還嚷嚷著……”陳阿姨還沒說完話,席妄就跟那個幽靈似的一下子出現在了門口,嚇了陳阿姨一跳。
“媽,我這不就來了”席妄手里還拿著一個小盒子,就這么落座了。
然后,于念手邊就突然多了個東西,她抬頭,剛好對上席妄的眼睛,她黑漆漆的瞳孔,像一顆圓滾滾的葡萄,此刻表情還有點懵,看起來呆愣愣的,實在是萌。
席妄不知道為什么就笑了,張口就是很欠揍的語氣,“你這什么表情?”
于念自動忽略這個沒營養的問題,問他,“這是什么”
“禮物”席妄重新站直身體,然后一陣風似的坐到了她的旁邊,于念還有點不解,但是也沒再問什么。
陳阿姨沒注意到他倆之間的摩擦,只是覺得同齡人更有共同話題,兩年不見,應該好好敘敘舊才對。
席妄平日里在家里孤僻的很,幾乎一整天窩在房間里,不知道在鼓搗什么東西,除了吃飯,沒見他下過樓,一整個假期也不出去玩,感覺快發霉了,陳阿姨心里想著,趁著這個機會,讓席妄帶于念出去走走,順便熟悉一下周圍環境,還能消除點彼此之間的陌生感,雖然他倆看上去好像和之前沒什么區別。
吃完飯已經下午一點鐘了,陳阿姨讓于念去看看自己房間,有沒有什么要添置的,順便睡個午覺,養足精神。
于念的房間在二樓,靠近樓道盡頭的是席妄的房間,而她和他隔了一個房間,三樓還有一個琴房,而他們相隔的這個房間是個雜物間,說是雜物間,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條,還有一架擱置很久的電子琴,于念覺得很熟悉,仔細想了一下,應該是席妄之前在她家住的時候用來彈奏的那架琴。
雜物間的門半敞開,于念看到的便是這些。
她剛要打開她的房間門,席妄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他一只手撐著樓梯,然后問她,“需要幫忙嘛”
于念搖了搖頭,推開房門,她的行李箱上放著書包,靜靜的站在地上。
房間里的陳設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來裝扮的,陽光穿過米白色棉麻窗簾,在地板上洇開一片淺金,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實木床,鋪著帶細格紋的淺灰床單,上面堆著兩個蓬松的云朵抱枕,邊角搭著條米白色針織蓋毯,垂落的流蘇輕輕掃過淺粉色地毯,床頭立著一盞兔子造型的陶瓷臺燈,竟然還有一個沙漏,里面裝著海洋的顏色。
墻上掛著電子鐘表,整體的風格溫馨舒適,特別是那一個沙漏讓她十分驚喜。
小的時候,于念去商品店,吵著鬧著要買那個液體沙漏,說是好看,然后就買了,后來在她六歲生日的那天買了另一個她說好看的藍色沙漏送給她當做禮物,從此于念就把那個藍色的它放在床頭柜上,剩下的那一個擺在書桌上。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書桌,果不其然,上面也有一個沙漏,甚至連外形都一模一樣。
“喜歡嗎”席妄在門邊上靠著,然后又說,“能進來嗎”
“你買的沙漏?還一模一樣”于念把這句話說成了肯定句,還沒等他回答,她又十分肯定的說,“你不會是在我家拿吧”語氣震驚又好笑。
席妄那一瞬間真想給她跪下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就是買的同款呢,嗯?于念念”他又叫她“于念念”。
于念這下知道自己“誤會”他了,其實剛才她也是想逗逗他。
“你還沒回答我,喜歡嗎”席妄窮追不舍的問她。
于念實在看不下去了,招了招手,“你可以進來的,站在門口像鬼一樣。”
席妄走了進來。
“沙漏不錯,房間我也很喜歡,替我謝謝陳阿姨”于念轉著彎說,就是故意繞過他。
席妄不爽了,咬著牙說,“你房間,按我說的布置的,你就光謝我媽,不謝我?”
于念被他這一副氣到了的表情逗笑,十分敷衍的說“謝謝你謝謝你”
說完,實在憋不住笑,一秒破功。
看著她笑,席妄也沒那么大火氣了。
“你趕緊走吧我要收拾了,我聽陳阿姨說你每天都窩在房間里,怎么?你長在房間里出不來了,要發霉了”于念不忘記最后的補刀。
“沒有,我那叫靜修”席妄一本正經的說著。
“還靜修,再修你就去修車好了”于念十分不信他這套說辭。
雖然他小時候也不大愛出門,不是在彈他的電子琴,就是在拼他那副堪比清明上河圖的復雜程度的拼圖,不過好在那次看煙花的事情過后,他也愿意出門和她玩了。
不過現在,好像是又在“靜修”了。
席妄走了之后,房間里又安靜下來,于念打開行李箱,收拾完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整整倆個小時。
她把書包里的東西倒出來,把書本放在書架上擺好,她把在家里帶的沙漏拿出來看了一會,又放回了書包里。
她想,夠了,現在已經有兩個沙漏陪著她了。
剛站起身來,余光瞥到剛才進屋時隨手放在一邊的小盒子,她走上前拿起來,很普通的白色飾品盒上面還綁著一個米白色的蝴蝶結,她呼吸放輕了許多,然后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枚金屬鑰匙,很小,也很新。
真是夠奇怪的,席妄沒事送她鑰匙干嘛。
她沒多想,收拾了一番,再加上昨天晚上12點鐘才睡著,困意如洪水般襲來,侵蝕了四肢百骸,于是倒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風卷動著薄紗一般的窗簾輕輕飄起,床頭上那個盛著海洋顏色的沙漏輕輕流動,時光漫漫且悠長。
這個靜謐的盛夏午后,不知從何時起,已經變得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