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城東。

江南韻，香料老字號。

門店坐落城東偏隅，不遠處便是護城河，碧綠的磚瓦，漆紅的墻體，搭建著梨花木梁，整體清新脫俗，給人一種走入了，江南水鄉的錯覺。

由于這里，已經偏離了城區。

算是郊區了。

能來此的客人稀疏，更多的是鮮為人知。

方初也是騎著二八大杠，足足蹬了半小時才來到的，倒不是他沒錢喊輛車，問題是連同本地人都不清楚路況，不敢冒然出車。

80年代的時候，人們紛紛都謹小慎微，開車的司機誰不是拖家帶口，上有八十年邁的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兒。

也只有那些商人，才敢賭一把。

富貴險中求。

卻也在險中丟。

方初來到朱漆大門前，門口貼著睜目門神，兩側的石獅子巍然矗立，剛準備敲門卻先一步被人推開，那是個瘦小的老人。

老人雖骨瘦如柴，兩鬢也早已花白，可那吞吐的語氣卻鏗鏘有力：

“你是誰？！”

“大爺別誤會，我是來購買香料的？”

“香料？不賣！”

言罷，老人便推搡他關上了門，任憑他怎么敲門都不再理會。

“看吧！”

“我就說這小子肯定吃癟。”

“誰說不是啊！以張老頭那古怪的性格，那小子估計很難買到香料嘞！”

……

這一幕。

吸引了不少婦人的矚目，她們竊竊私語，評頭論足交交談著。

方初嘴角抽搐，心中思忖道：“這老爺子，果真不好搞啊！”

他望著朱漆大門，陷入沉思。

直至，電話的鈴聲響起，這才將他徹底拉回現實，電話號碼是關月屏撥過來的，臨走時兩人互相留了聯系方式：“之前忘記和你說了，張老爺子平時就喜歡喝點小酒……”

“希望對你有用。”

“嘟嘟……”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愛喝點小酒？

方初心中忍俊不禁：“這張老爺子，倒還挺有點意思的……”

許久。

他拎著兩陶罐米酒，順便買了些下酒菜，半斤米生米，豬頭瘦肉……

別看東西不多，卻花費他將近十元。

“啪啪啪！”

嘴里哼著小曲，再次叩響了門環：“張老爺子……聽說您愛喝點酒，我剛特意去買了兩罐，還有些下酒菜，您開門我們小酌幾杯？”

院內。

聞言有酒后，張老爺果然饞了：“院門沒鎖，你自己進來吧！”

有戲！

方初暗自竊喜，提溜著酒罐，推開了那扇朱漆大門，跨步邁入門檻后，周圍的景物頓感令他耳目一新，仿若身處桃源夢鄉。

宛若仙境。

只見，院落中央。

那是一座巍峨的假山，周遭是一片池塘，清澈池水底的鯉魚異常活躍，鮮艷不同的小鯉魚吞吐著泡沫，令人格外喜慶。

再然后，是池塘兩側。

規整的田地里，種植著翠綠的竹子，竹葉隨風搖曳，托舉出日落的殘影，而在竹林深處建有一條潺潺的溪流。

流水悅耳，優雅動人。

院落的正門口，張老爺慵懶躺在竹椅上，嘴里抽著旱煙問道：“拿的什么酒啊？”

“等會……”

“這熟悉的香味，該不會是米酒吧？”

方初啞然，笑著夸贊：“實在沒辦法，周圍的酒鋪不開門，這米酒可是我老遠買的，不過您老的鼻子可真神！”

“混小子，別和我打哈哈。”

“你那點小心思，還能瞞得過老夫，不就是想著把我灌醉，好趁機談買賣么？你們這些商人手段可真臟啊！”

“看你年齡不大，心機卻還不少。”

眼見，心思被點破。

方初索性也不裝了，干脆明牌道：“還真是什么也瞞不過您老，可這香料生意真不做？”

“不做。”

“那萬事如意的香料……”

方初小心翼翼的打問，生怕惹鬧了眼前的老人，直接將他轟出門外。

那一切就完了。

很可惜。

張老爺喝酒過后，許是喝的暢快，便也沒過多追究他言語的冒失，語氣卻有些驚訝道：“關丫頭這個也與你說了？”

“這丫頭，什么都敢往外說！”

方初心里明白，老人口中的關丫頭，便是萬事如意的關月屏。

不過，沒成想這丫頭還真沒騙他。

兩人喝著酒，彼此沉默。

許久。

張老爺又猛灌了口酒，吃著花生米粒，語氣變得規勸道：“你走吧！”

“這種香料多了，斷然是不可賣給你的，那可是我的獨家配方，不過還是能免費送你些的，全當是買酒的錢了。”

旋即，老爺子放下酒罐，從屋里拿出一個紫檀木盒，方方正正的。方初接過正欲要打開，卻被老爺子伸手阻攔：“建議你回去再看，不然里面的東西就散味了……”

……

“川渝小蜀。”

地窖。

周圍漆黑一片，唯有洞口的閃著亮光，潮濕寒冷的空氣倒竄而入，哪怕正值炎熱酷暑，可地面依舊冰寒如霜，甚至角落里還凍結成冰了。

方初清點著貨物，每確認一類后，筆尖便畫個勾，直至全部點完。

確認沒有缺失，這才放下下來。

出了地窖后。

他忍不住打了哆嗦，倚靠著火爐取暖，逐漸才恢復了溫度：“估摸著……應該還能撐幾個月。”

自從上次，小爆過后。

餐館的客人稀疏平常，不能說有多火爆，但相較前幾月顯然是有進步的。

起碼，是有人了。

打點完一切后，方初這才有空休息，坐在木板凳上，掏出了張老爺給的木盒，觸感細膩光滑，還泛著紫蘭，顯然盒子是個開門貨。

“啪嗒！”

木盒被打開，里面是個香囊。

解開香囊后，迎面而來的香氣，讓方初耳目一新。

沒錯！

這個就是當初，萬事如意鍋底的香味：“這個張老爺子，倒是有趣……”

“嗯……”

“前提你要有酒，還會喝酒……”

“難怪他脾氣古怪，還不招人討喜，從他嘴里得知，關月屏應該與他關系匪淺，依靠著這層的關系，她才能從張老爺子那里，源源不斷的拿走大量香料。”

可還來不及，能夠讓他多想。

下一刻。

剛下了班的李桂英，拽著李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