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姐，我……我真的可以嗎？”

瑞秋從洗手間出來，剛洗過的臉上還帶著水珠。

她局促不安地看著夏至，手還在不住的顫抖。

夏至嘆了口氣，沒說話只是將手機遞到了瑞秋面前。

手機顯示的是微博熱搜的實時數據。

#瑞秋滾出娛樂圈#

后面那個血紅的“爆”字格外刺眼。

“把眼淚擦干，”夏至從化妝臺上抽出一支遮瑕膏，“記住，觀眾只會同情‘脆弱但堅強’的人，而不是‘只會哭的廢物’。”

她用手指挑起瑞秋的下巴，用另一只手的指腹輕輕抹開了遮瑕膏。

……卡粉了。

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夏至又拿起了暈染刷。

“這個熱度，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只要我們能利用，就輪到你紅了。”

女孩的皮膚在近距離下幾乎透明，眼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夏至突然想起，她以前也帶過一個有著這樣完美骨相和皮囊的頂流。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

“夏姐，疼……”

瑞秋似乎是被暈染刷戳痛了。

夏至這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松開手，放下了遮瑕和刷子。

轉身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隨手拿起了三張A4紙。

“開播的時候你不要說話，直到看見我舉起這張涂了黃色的A4紙，你再按照我跟你說的開始直播。

“這張涂了藍色的，是證據展示，你要配合著說話，我們才好順其自然地上證據。

“涂了紅色的是收尾，但看到這張就不要有過多留戀，不管有多少熱度，都要在一分鐘之內說結束詞。”

夏至深呼吸一口氣。

“記住，每十分鐘看一次我的手勢。”

瑞秋剛剛點頭，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瑞秋的助理小林探頭進來：“直播設備調試好了，不過趙總監剛剛把技術部的人都調走了，說如果設備故障自己解決。”

夏至冷笑一聲。

這個趙明，之前對原主就很不友好。

她還以為是因為原主不討喜，趙明恨鐵不成鋼呢。

現在看來完全就是私怨。

她不慌不忙，開口道：“別管他，燈光不夠亮才更好。“

緊接著把剛剛寫好的東西給小林發了過去：“聯系這三個博主，把通稿發給他們，約定二十分鐘后先后腳隔五分鐘發布。”

小林掏出手機，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可是，這些都是百萬粉的大V，報價起碼要……”

“他們要么現在收錢發稿，要么明天收律師函，”夏至打斷了小林說話，她把瑞秋鬢邊的碎發別到耳后，“故意泄露了節目的母帶，侵犯版權，這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這下不僅是小林，連瑞秋都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這是夏至嗎？

這是那個資源撕不到，只敢躲在廁所里捂著嘴哭的夏至嗎？

不過來不及想這么多，時間過得很快。

直播間的臨時布景搭好了，果然很是簡陋。

在鏡頭里，因為燈不夠，光線不夠亮，甚至都出現了明顯噪點。

不過夏至很喜歡這有些朦朧的氛圍感，更加襯托的瑞秋楚楚可憐。

夏至就站在手機后面，時刻盯緊著直播間的一舉一動。

身邊站著小林，端著一臺筆記本正在實時監視后臺數據。

“三，二，一，開始！”

直播畫面亮起的瞬間，直播間立刻有人涌進。

瑞秋按照夏至一開始的指示，開場三十秒里，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低頭無規律地折疊著手中的紙巾。

彈幕在開始的一點延遲后，立刻炸開：

[裝什么可憐]

[綠茶精開始表演了]

[有本事解釋那個視頻啊]

……諸如此類的辱罵性言論不斷刷屏。

等了半分鐘，瑞秋見夏至沒有動作，也還是沒開口。

小林附耳：“夏姐，觀看量卡在8萬不動了……”又瞥了眼數據，“而且趙總監那邊買了水軍，一直在刷負面彈幕。”

夏至看著小林手中的筆記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打開手機銀行，飛速算了一下這個月的預算，緊接著敲敲打打一串數字：“去聯系，買50萬虛擬觀看量，要分散的IP。”

“可是公司規定……”

“規定是用來保護弱者的，”夏至把轉賬成功的界面亮給小林，“記住，我們買的不是數據，是讓真相被看見的機會。”

三分鐘后，直播間的在線人數開始上漲。

91，254……

158，762……

325，421……

數字一點點往上爬。

夏至一眨不眨地盯著數據，終于在人數突破40萬的時候，舉起了涂了黃色熒光筆的A4紙。

瑞秋深吸一口氣，按照剛剛排練好的動作輕輕碰翻了水杯。

她尖叫一聲，嘴上喊著“我的衣服！”

但在站起身后，身上卻是一滴水都沒有。

因為一開始，水杯都是空的。

[？]

[這是在干嘛？]

[？？？莫名其妙，作秀]

緊接著，夏至購買的水軍下場。

[我來了我來了，發生什么事了？]

[我剛剛在微博那邊聽說有未剪輯版？]

[那個視頻明顯被加速過]

[隔壁營銷號剛發了對比]

很快，彈幕里其他人就被帶偏。

[什么原視頻]

[在哪看啊？]

緊接著，直播畫面切入預先剪輯好的對比視頻。

另一個視角的視頻里，畫面清晰，能很明顯地看出來，瑞秋在幫對面的女生整理頭發上的發飾。

視頻是原主去現場問人要的，本身好像是用來買通稿，夸瑞秋心地好的。

……原主真是，炒作都炒不到點上。

畫面里，對面的女生因為發飾卡在了一半，又取不下來，就只能從頭發上捋下來。

如果畫質模糊并且乍一看，確實很像推搡。

可這個畫面足夠清晰，根本沒法再做文章。

瑞秋在笑，對面那個女生也在笑。

就這么一個簡單的視頻，彈幕在沉寂了幾秒后，風向立刻開始轉變：

[臥槽真的是惡意剪輯]

[道歉！必須道歉！]

[這姑娘眼神好干凈]

[就像剛剛那杯水一樣，沒有就是沒有，不管叫的多大聲，就是沒有]

[沒罵過瑞秋的人打敗99.9%]

[好惡毒啊，誰傳出來的剪輯版？]

“謝謝大家……”瑞秋按照夏至的指示沒有繼續解釋，而是咬了咬下嘴唇，“其實我理解網友的憤怒，如果是我看到那樣的視頻，可能也會……”

話沒說完，一個男場務“不小心”闖入了鏡頭。

他殷勤地遞給瑞秋一條毛巾。

瑞秋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轉而向旁邊的女化妝師伸手：“姐姐幫我……”

這個細節被眼尖的網友立刻捕捉：

[她是不是恐男啊]

[對女生好溫柔！]

[剛才躲開的動作太真實了]

夏至立刻給事先安排的水軍發消息：“推#瑞秋男女雙標#話題。”

她再次瞥了眼小林筆記本電腦上的實時數據。

觀看量已經突破了八十萬，比她一開始設想的熱度還要高。

直播網站上的熱搜排名也在飆升。

正當夏至想松口氣的時間，一片“道歉”的彈幕中突然混入大量攻擊性言論：

[心機女表買水軍！]

[整容怪裝什么清純]

[陪睡換來的資源吧]

夏至瞇起眼睛，這些ID清一色的人機感，怕也是買來的水軍。

夏至把剛剛的A4紙翻面，寫下示意瑞秋念評論的指示。

瑞秋瞥了一眼，挑了一條最有攻擊性的評論。

“‘女表子澄清都充滿著心機’……如果澄清真相是心機……”瑞秋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那你們用剪輯視頻罵人時，怎么不說自己暴力？”

瑞秋直視鏡頭，這一幕像投入油鍋的水滴，彈幕徹底爆炸。

夏至趁機放出一段錄音。

畫面沒有切換，主體還是瑞秋在正中間。

但背景聲中，趙明在后臺威脅瑞秋的錄音正在播放。

“不陪酒就雪藏”的對話清晰可辨。

這是夏至在整理原主給瑞秋單獨做的文件夾里找到的。

時間至少是三年前，是瑞秋剛出道那會兒還有點熱度的時候。

對話里，瑞秋言辭拒絕了趙明。

之后，她就被送到了夏至手底下，從炙手可熱的網劇女配變成了18線短劇的女N號。

雖然不知道原主為什么之前不發出來，但現在能用上，也不算太遲。

在直播觀看量突破兩百萬時，夏至關閉了直播。

畫面的最后，定格在了瑞秋鞠躬說“謝謝你們愿意聽我說完”。

“結束了。”夏至關上設備，緩緩吐出了這三個字。

在場的幾個人全都瞬間脫力，癱坐在了椅子上。

夏至去攙扶坐在椅子上都有點向下滑落的瑞秋，卻發現她的后背已經濕透。

她輕輕地拍著瑞秋的背。

“去換衣服，三分鐘后會議室見媒體。”

“還有媒體？”瑞秋顯然沒料到還沒結束，大眼睛水靈靈地盯著夏至看。

夏至點頭，晃了晃手機：“剛才那三個博主不僅發了通稿，還‘碰巧’爆料了趙明收黑錢的聊天記錄。”

瑞秋接過手機，第一眼就看到了熱搜。

#瑞秋直播反轉#已經沖上第一。

夏至的語氣輕快：“現在全網的記者，都想來采訪‘反抗職場霸凌的新女性代表’。”

……

會議室門口，趙明臉色鐵青地攔住她們：“夏至！你怎么……”

“大老板好！”夏至突然沖著趙明身后揮手。

趙明立刻像被燙到了一樣縮回手。

他笑盈盈地轉頭，卻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轉回頭，剛要發怒，卻見夏至變了副神色。

“忘了告訴你，”夏至壓低聲音，“大老板剛才全程看了直播，他讓我轉告你……”她湊近趙明耳邊，“明天九點，帶著你的辭職信去見他。”

隨后兩人進入會議室，留下趙明一個人站在走廊上，眼睛淬毒似的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

瑞秋的媒體采訪很是順利。

媒體們由公司的員工送到了樓下，瑞秋被小林護送著送回家。

碩大的會議室，剩夏至一個人。

再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雖然穿越很突然，事情來的也很突然。

但是別管，完成地漂亮就可以了。

夏至哼起小歌，開始收拾會議室里的資料。

正準備離開時，才發現自己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旁邊，有一杯未開封的奶茶。

吸管上貼著便簽：“姐姐辛苦了~”

旁邊還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愛心。

夏至失笑，這瑞秋，還挺可愛的。

夏至拿起奶茶，剛要捅開，系統光幕突然彈出：

【警告！檢測到氰化物成分！】

【宿主安全遭遇威脅】

【開啟緊急防護模式】

夏至猛地摔碎奶茶杯，甜膩的液體在地板上流淌開。

但夏至只覺得背后在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