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陽間正殿的牛鐵柱，看著身前那一封狀紙已經燒完，他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接著抬頭掃視主殿，卻發現神像好似都在注視著他。

見狀牛鐵柱心中不由得一顫，且有些畏縮的掃視起殿內眾陰司神像。

剛進來時，他一心想著找城隍爺告狀，并沒有過多在意殿內其余布置。

現狀紙燒完，無意間見到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面容可怖的神像，讓他心中一陣惶恐。

牛鐵柱趕忙朝眾神像跪拜，同時口中念念叨叨。

“各位陰差爺爺莫怪......”

“那妖怪還說，再過些時日，便又要抓走孩童！”

“嗚嗚~”

拜著拜著，悲從心起，牛鐵柱便又開始哭啼。

要不是真走投無路，他也不會帶著村民血書，跑到這離牛家村數百里遠的城隍廟內告陰狀。

就在牛鐵柱跪拜時，李墨白與袁高二判，身形已然顯化在那神像當中。

只不過，李墨白為一貓身，也有肉身，所以并沒有藏匿于神像里面。

好在是夜間黑燈瞎火，他趴伏在城隍神像肩頭上，并未被那牛鐵柱發現。

面對牛鐵柱的哭訴，李墨白一時間不清楚要怎么做。

“府君，據狀上所訴，這牛鐵柱，是從數百里外的牛家村過來的。”

“牛家村所處縣南部，那邊常有妖魔。”袁翊適時開口，以法力傳音，向李墨白解釋了縣內各地情況。

“段府君走后，縣內便沒有神光庇護，使得大批百姓不再來此廟上香供奉。”

“如若能夠順利解決此事，讓其知曉是府君顯靈，那些百姓便又會自發前來供奉。”

“原來如此。”聞言李墨白心中略微無語。

‘此地妖魔盤踞也就算了，香火還不太鼎盛。’

‘就連香客都不來供奉。’

像是察覺到李墨白無言，另一邊的高震也開口道：“段府君外出滅妖時，帶了牛頭馬面二將，以及一眾陰司鬼差。”

“此刻神像破裂，證明祂們也都遇難。”

“現在府君需要要做的，便是重整縣綱，以雷霆之勢，掃蕩妖魔！”

“若非如此，則縣城危矣！”

李墨望向武判官神像，同時心中也開始思量起來。

他白是知曉事情的麻煩，也確實需要香火來煉化神位。

思量片刻，李墨白便看向跪供桌前的牛鐵柱。

正想開口，身旁的文判袁翊卻輕聲提醒：“府君，是否得知該如何詢問？”

“自是曉得，”李墨白回應道，不過稍頓了頓，他又重新說道，“不過還需倚仗兩位判官才是。”

“謹承府君之令。”*2

李墨白微微點頭，這才重新看向下方牛鐵柱。

他不是擔心自己做不來這件事，以前電視上的，小說話本中的，都曾見過清官斷案的那些故事。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能沒見過豬跑不成？

只是陰狀這事，倒是少見，也不同等于陽間斷案。

想了想，李墨白暗中調整自身氣息，使得讓自己聲音變得更為威嚴一些。

“這狀紙吾便接下。”

“若真如你所言，本府定會給牛家村百姓一個公道。”

“如若不然，你的下場更重！”

說完，他又看向文判袁翊。

見到對方微點頭，他這才重新看向跪在下方的牛鐵柱。

本就對此沒有多少信心的牛鐵柱，聽著回蕩在殿中的聲音，頓時嚇得癱軟在地。

緊接著等反應過來，他又連忙朝著城隍神像磕起了頭，雖是內心驚懼，但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講述，當是仇恨勝過恐懼。

“城隍爺顯靈！城隍爺顯靈！俺所言句句屬實！”

“俺懇求城隍爺，趕忙斬那妖魔，否則又有孩童要遭難了！”

牛鐵柱越說越激動，像是小孩找到了大人般，朝著李墨白所在之神像大聲哭喊。

就連那地板，都被他磕頭磕的連連作響。

“本府且問你，那妖魔樣貌如何，是何妖怪？”

聞言牛鐵柱微微一頓，想了想這才支支吾吾的回應：“城隍爺，那怪身形極快，俺們都不清楚那是只什么妖怪......”

說著，他愣了愣，好似想起什么，又有些急切開口：“不對不對，那妖怪俺見過！”

“站起身來高八尺有余！黑身有毛，常用四肢行走，能口吐人言！”

“還有那獠牙如匕，面容極為可怖！”

“俺們見過的都稱其為山鬼！”

“山鬼？”聽到這，李墨白心中開始推斷起來。

對方描述之詞，很像他記憶中的某種動物。

那便是山魈。

傳說山魈喜好食人，且身形高大，面容恐怖，如若是在這西游世界當中，那便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根據牛鐵柱之言，這食人妖能口吐人言，李墨白便猜測，必然是產生了些許靈智。

但只食孩童，不吃成人，可能是害怕受傷，想必沒有多少道行。

且都是夜間行動，以四肢行走，速度極快，那就可能還沒有化形。

沒化形之妖邪，雖能口吐人言，力氣極大，卻不足以為慮。

但這些只是李墨白的猜測。

為何那縣令不敢出兵圍剿？縣內應有能人義士才是。

還有一眾山神土地，難道也消失了不成？

想到這，李墨白朝著跪于下方的牛鐵柱開口道：

“那土地山神何在？”

“俺、俺們不知，”跪倒在地的牛鐵柱略微抬頭，瞥了一眼城隍神像后便不敢再看，“那土地廟俺們也去尋過，但那土地爺并未護佑俺等......”

“縣令可曾派兵圍剿？”

“派過派過！但卻損失了些許官兵，也沒抓到那妖怪，后便發了告示，阻俺們上山......”

“再后來便不再管俺們牛家村的事了。”

聽聞此言，李墨白心中已然有了些許決斷。

“本府已知曉緣由，你可先行離去。”

“而后本府便會派一眾有陰兵鬼將，前往牛家村除妖！”說完，李墨白輕吐出一口濁氣后，便不再出聲。

第一次當城隍爺，他多少也是有點緊張的。

“謝謝城隍爺！謝謝城隍爺！”

......

等那牛鐵柱走后，李墨白按捺下那躁動的心，這才轉頭看向袁高二判。

高震開始一臉嚴肅，似乎為神秉性便是如此。

袁翊倒是朝著他點了點頭，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似乎是在表達，此事沒有做錯。

見到二判如此，李墨白內心這才稍微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