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爹，你吃了嗎？

弘治在娘胎里，就中了萬貴妃給他娘強制喂下的墮胎藥，結果波及到了他這個嬰兒.因此身體里殘毒一直存在，所以現在身子總不好。

太醫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那是在胎兒期間就留下的，算是毒在骨髓，按照扁鵲的話說，那是沒有辦法醫治的，郎中看了，那是應該轉身就跑的。

弘治皇帝不怕死，但他卻總是憂心忡忡。

憂心的是怕自己開創的這個弘治盛世，人亡政息。

憂心的是自己的兒子獨苗，大明的太子，未來的皇帝，還如此年幼，如此的不著調。如果在這個時候將這個老大帝國交給他，那這個老大帝國就會轉眼崩塌。

熬下去，想辦法熬下去。熬到兒子長大成人，在大儒們的教導下，變得穩重，自己再輕松的撒手，將這副沉重重的擔子交給他。

即便身子再壞，雖然沒有出正月正式上班大朝，但弘治還是召集了幾個重臣，到集英殿處理公務。

他說一個勤政的皇帝。

他采納大臣的建議，開設大小經筵，學習先賢治國辦法。

這一制度是在正統初年制定的，大經筵，每月逢二、十二、廿二日舉行，主要是一種禮儀；小經筵又稱日講，君臣之間不拘禮節，從容問答，是重要的輔政方式。

同時，又在早朝之外，另設午朝，每天兩次視朝，接受百官面陳國事。孝宗勤政圖治的做法，與他父親的怠于朝政形成鮮明的對照。

他更嚴格要求，朝廷上的事務，小事不過三日，大事不過十五日，必須處理。這這就形成了弘治年間，朝廷難有的高效率。

朱厚照沖進了紫禁城，發瘋一般的跑向了老爹的寢宮乾清宮。

一看宮內空空如野，一把抓住一個太監：“我老爹呢？”

這個太監趕緊回答：“皇上到集英殿召對群臣去啦。”

丟開他，撒丫子就往集英殿跑。

集英殿是朝臣重要的集會地方，外人不得召見絕對不允許進入。

但朱厚照是誰？那是太子殿下。平日里皇上召他跟著一起聽那些老臣們治國。一起觀摩大家怎么處理政務，還找不到他的影子呢，這突然像瘋狗一樣的沖了過來。負責守衛的錦衣衛只能在后面大呼小叫：“殿下慢點，別摔著。”

朱厚照哪里還管這些，一頭撞進了集英殿，看著老爹正坐在群臣的中間，探討著國事。

見到兒子沖了進來，心里欣慰：“這小兔崽子，終于主動到這里來學習政務了。”于是就向他招手：“我兒到父皇這里來。”

朱厚照正好瞧見在弘治的手邊，有一個錦盒。蓋子還沒開，估計就是那個狗屁的紅丸。

當時就急了，二話不說，直接沖了過去，一把抓了起來，直接摔到了地上。

“鐺鐺一聲。”錦盒碎裂，但滾出來的不是什么丹丸，而是皇上的玉璽。

這個舉動立刻震驚住了所有的大臣。

這是什么狀況？你太子爺瘋了嗎？你把皇上的玉璽摔了，你是幾個意思？

朱厚照一看摔錯了，但這時也來不及解釋，一把拽住老爹的手：“你吃了嗎？你到底吃沒吃？”

這一下反倒把老爹又弄愣住了。

中國人相見打招呼，首先就問吃了嗎。這表示親近和關心，但也僅僅是表示親近和關心，你們不要過分解讀哈。

結果朱厚照在這樣的場合，突然間冒出這么一句話來，大家就更加驚愕了，難道太子餓瘋了嗎？

看到大家疑惑不解，朱厚照就不依不饒：“老爹你快告訴我，吃了嗎，你吃了沒有。”

弘治見到兒子這樣焦急的關心自己吃飯了沒有，心中反倒生出了一絲溫暖。也不用太監們動手，就彎腰將自己的玉璽撿了起來，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反正這個玉璽都是臨時刻的，不像被蒙元擄去的傳國玉璽那樣珍貴，自己的寶貝兒子摔壞了就摔壞了，大不了再刻一個。

“父皇早飯吃過了。午飯還沒有到時間。怎么？想和父皇一起進午膳嗎？”

“不是這樣的，我是問你那個丹藥你吃了沒有。”

一聽這事，弘治就有些心虛，悄悄的瞄了一群重臣。

聽說皇帝開始準備吃丹藥了，眾人不但沒有開始諫言指責，反應卻是一臉如釋重負。

有些大臣竟然還面帶欣喜。

丹藥的用途只有兩個，一個是長命百歲延年益壽。

但看皇帝那種心虛的表情，那就只能是另一個功能，要做龍精虎猛老當益壯。

而這正是大臣們最盼望和擔心的。

弘治是個好皇帝，這是大家公認的。但又是一個讓大家糾結的皇帝。

弘治皇帝不好色，對自己的皇后情有獨鐘，連一個嬪妃都沒有，更別說臨幸什么宮女了。

結果這事情就大了。

這多年以來，皇上就給大家生產出來一個這樣的獨苗，而且還是殘次品。

首先在這個孩子死亡率及高的年代，這非常的不保險。萬一這個獨苗死了，那大明的正統血脈就斷絕了。弄不好大明就會因為爭奪正統皇位而陷入內斗之中。這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還有就是眼前的這個獨苗，的確是有點太不著調，太好玩兒了。讓那些太子太傅們一個頭兩個大。

讓這個家伙未來當皇帝，大家是提心吊膽的。

結果今天他們聽說皇帝要吃丹丸，這是天大的好事。大家就準備在談了一下公務，趕緊的告退走人，好讓咱們這個好皇帝回后宮，好好的和皇后龍精虎猛一番。也好給咱們的大明，弄出一個備胎。

但你這個太子，卻似乎不愿意讓你再有一個弟弟的樣子啊，你這是幾個意思？

于是所有大臣看向朱厚照的眼光就變了。

正在這里糾纏不清的時候，大太監何鼎進來，手中托著一個盒子，笑瞇瞇的對著弘治稟報：“紫陽觀煉制的丹丸大功告成，今天奉獻給皇上。請皇上趕緊服用。”

朱厚照聞聽，立刻沖了過去，一把將他奪了過來。

何斌大驚：“殿下不可，這是紫陽觀的仙家，專門為皇帝祛毒煉制的丹丸，珍貴無比，不可損壞了。”

這時候眾臣就一臉失望：“感情不是大家期待的呀。不過能夠祛毒，讓這個好皇帝繼續益壽延年，繼續著弘治盛世，也是大好事。”

朱厚照打開盒子，里面是四粒黑乎乎的丹丸，盒子一打開，就有一股腥臭撲鼻。

“老爹不能吃這個，堅決不能吃。”

諸位大人的臉就又黑了，你阻止你老爹易壽延年，祛除身上的隱毒，你又是幾個意思？難道你小小年紀就迫不及待了嗎？

弘治卻沒有這么想，他知道是兒子關心自己，于是就把他拉過來，對著諸位大臣解釋：“諸位愛卿不要誤會，朕的皇兒不過是怕朕吃錯了藥罷了。”

朱厚照這時候才發現，眾人看向自己那怪異的眼神，當時跺腳：“你們這幫老頑固老保守，想什么呢？這種藥不能吃，吃了不但不益受延年，而且會要了我老爹的命的。”

大家都信道，怎么會信朱厚照這個不著調的小屁孩兒的胡說八道？

朱厚照真急了，對著外面大吼：“弄一條狗來，讓那條狗替我父皇試藥。”

聽到這樣的安排，眾人心中多少算是欣慰了一下。還好，這個太子爺繼承了咱們這仁慈皇帝的心性，沒有直接拿太監宮女試藥。

狗被牽來了，朱厚照喂了他一顆。

所有的人就大眼瞪小眼的觀察著。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這條狗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

眾人松了一口氣之后，紛紛夸獎太子殿下孝心的時候，話里話外也在敲打他。

弘治笑著摟著自己的兒子：“做事謹慎小心是對的。但是道家仙家，也是一片赤誠之心，哪里會害了朕？”

朱厚照就張嘴結舌，他知道這是慢性毒藥，但是和這些篤信道家的老頑固老保守，如何解釋清楚？

看看他們的眼神，如果自己再堅持，那他們就會誤會自己有別樣的想法。

作妖可以，不能作死。

最終只能訕訕的給老爹施禮：“您還是最好不要吃這東西。孩兒告退。”

鬧騰了這么一陣，最終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