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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為了直播熱度,我們闖進了那座廢棄醫院。

直播鏡頭里,幽靈的血手抓住了張一的腳踝。

逃出后警方卻認定我們在演戲:“視頻里只有你們對著空氣發瘋。”

更可怕的是,張一和李一開始遺忘那晚的恐怖。

“哪有什么幽靈?”他們困惑地問我,“蘇一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只有我手機里那段被篡改的視頻,和皮膚上莫名的刺痛提醒著我:

有什么東西,正隨著記憶的消失,悄然逼近。

空氣帶著一股濃重的鐵銹與陳年消毒水混合的濁味,每一次呼吸都刺得鼻腔生疼。腳下,碎裂的水磨石地面在強光手電筒的光柱下,像一張張布滿龜裂的丑陋怪臉,遍布著厚厚的灰土與不知名的黑色污漬。蘇一舉著自拍桿,鏡頭忠實地捕捉著這令人窒息的景象。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著:

“臥槽這地方看著就邪門!”

“主播別慫,往里沖啊!”

“禮物刷起來,讓主播進停尸房!”

“右邊走廊!右邊!有白影飄過去了!主播快看!”

張一那張略顯青澀的臉擠進鏡頭,他努力咧開一個夸張的笑容,試圖掩蓋眼神深處那絲不易察覺的怯意。“老鐵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傳說中的仁濟醫院舊址!當年可是鼎鼎大名的‘鬼樓’!”他聲音拔高,帶著一種刻意的興奮,在空寂得只剩下回聲的破敗大廳里顯得格外突兀,“據說,半夜能聽到小孩的哭聲,還有穿著病號服的人影在走廊里飄……”他猛地將手電筒光掃向右側一條幽深漆黑的走廊盡頭,光柱盡頭只有一片吞噬光線的黑暗。

“一哥,穩重點。”李一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老大哥的安撫意味。他魁梧的身材像一堵墻,擋在張一和蘇一稍前一點的位置,濃眉下的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他手里也拿著一個強光手電,光束沉穩地在前方扇形鋪開,照亮空氣中漂浮的塵埃。“安全第一,兄弟們,別光顧著嚇人。”

蘇一沒有說話,他的目光透過手機屏幕,冷靜地觀察著彈幕的瘋狂涌動。那些“666”、“主播牛逼”、“快進太平間”的字符在屏幕上飛速刷過,代表著飆升的觀看人數和不斷增加的禮物打賞。熱度在燃燒,這正是趙強想要的,也是他們此行冒險的目的。然而,就在這表面的喧囂之下,一股冰冷的寒意正順著他的脊柱緩緩爬升,皮膚表面傳來一陣陣細微卻清晰的、如同被無數冰冷針尖輕輕刺著的麻癢感。他的靈異感知天賦,正發出無聲的警告。

他不動聲色地移動鏡頭,掃過布滿蛛網的導診臺,后面墻上掛著的“靜”字標識牌歪斜著,一半已經脫落。墻角堆積著破碎的藥瓶和廢棄的注射器,在燈光下反射著幽幽的微光。鏡頭掃過地面,一個顏色黯淡、邊緣磨損嚴重的橡膠小球靜靜地躺在厚厚的灰塵里,不知是哪一年哪個孩子遺落的玩物。

“這地方……真夠勁兒。”張一的聲音低了一點,先前強行鼓起的興奮勁兒似乎被周遭死寂的沉重感壓下去不少,他下意識地朝李一身邊靠了靠。

“都打起精神,別自己嚇自己。”李一拍了拍張一的肩膀,聲音盡量放得沉穩,但那憨厚的臉上也繃緊了些許,“按計劃,一層層走。蘇一,鏡頭跟上,拍仔細點。”

蘇一點點頭,手指在屏幕上劃過,調整著直播參數。他深吸一口氣,那股混合著鐵銹和腐敗的氣息更加濃烈地涌入肺腑,皮膚上的刺痛感也仿佛隨之加重了一分。他強行壓下心頭那股不斷滋生的寒意,將鏡頭穩穩地對準前方那條通往醫院內部更深黑暗的走廊。直播還在繼續,熱度在攀升,而前方未知的黑暗,正無聲地等待著他們。

“走。”蘇一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多少波瀾。

三人排成松散的三角隊形,李一打頭,張一居中,蘇一殿后并負責直播鏡頭,踏上了那條鋪著暗綠色、早已磨損開裂的塑料地氈的走廊。手電光像三把利劍,刺破濃稠的黑暗,光束在布滿污漬的墻壁上投下他們巨大而扭曲的移動影子,如同三個闖入禁忌之地的幽魂。空氣仿佛凝固了,沉甸甸地壓在胸口,只有他們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在死寂中回蕩,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灰塵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

“嗚…嗚嗚……”

一陣微弱、時斷時續的哭聲毫無征兆地飄了過來,像是隔著幾堵墻,又仿佛就在耳邊。聲音稚嫩、凄涼,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悲傷。

“臥槽!”張一渾身猛地一哆嗦,手里的手電光柱劇烈地晃動起來,差點脫手飛出。他臉色瞬間煞白,呼吸變得急促,“聽…聽見沒?真…真有小孩哭?”

李一立刻停下腳步,魁梧的身體繃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熊。他手中的光束快速而警惕地掃過走廊兩側緊閉的、油漆剝落的病房門,濃眉緊鎖,臉上憨厚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只剩下全然的緊張。“別慌!”他低喝一聲,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帶著回音,“可能是風!或者…或者管道的聲音!別自己嚇自己!”

直播間瞬間被引爆:

“來了來了!經典保留節目!”

“演員到位!哭聲好評!”

“道具組加雞腿!這音效絕了!”

“主播快跑!我感覺是真的!”

蘇一的手機鏡頭穩定地對準前方哭聲傳來的方向,他的臉色在屏幕光線的映照下顯得愈發冷峻。皮膚上那細微的刺痛感驟然加劇,如同無數冰冷的針開始扎刺,心臟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不受控制地加速搏動。這哭聲…不對勁!絕非風聲,也不是管道摩擦!它帶著一種冰冷的、浸透骨髓的怨毒。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壓低聲音:“小心點,這聲音…有古怪。”

“嗚…嗚……”哭聲并未停止,反而似乎更清晰了一些,飄飄蕩蕩,仿佛在走廊深處某個房間里游移。

李一咬咬牙,壯著膽子朝最近的一扇病房門走去。門牌號早已銹蝕脫落,只剩下模糊的痕跡。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伸手推向那扇布滿灰塵、搖搖欲墜的木門。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門開了,一股更濃烈的、混合著霉變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敗氣息撲面而來。強光手電的光束猛地刺入黑暗的病房內部。

鏡頭緊隨其后。病房里一片狼藉。幾張生銹的鐵架病床東倒西歪,有的床墊破裂,露出里面發黃發黑的棉絮,像腐爛的內臟。地上散落著破碎的輸液瓶、扭曲的金屬支架和一些看不清原貌的雜物。墻壁上,大片的墻皮剝落,露出里面深色的水泥,像丑陋的傷疤。

然而,吸引蘇一目光的,并非這滿目瘡痍的景象。就在正對著門口的、布滿污漬和涂鴉的墻壁上,赫然刻著幾個怪異的符號!

它們像是用某種尖銳的利器深深鑿刻進去的,線條扭曲而混亂,帶著一種原始的、令人極度不適的邪惡感。符號本身無法辨認,卻隱隱構成一個殘缺的、倒置的五芒星輪廓,周圍纏繞著如同蛇行般的曲線。

蘇一心頭警鈴大作!皮膚上的刺痛感驟然飆升到頂點,幾乎讓他握不住手機。他立刻將鏡頭對準那些符號,拇指飛快地點擊屏幕上的拍攝按鈕。

咔嚓!咔嚓!

閃光燈在昏暗的病房里亮起,刺眼的白光短暫地照亮了墻壁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刻痕。

“拍…拍到了嗎?”張一的聲音帶著哭腔,他縮在李一身后,只敢探出半個腦袋,手電光胡亂地晃著。

蘇一沒有回答,他迅速低頭查看剛剛拍下的照片。屏幕上的圖像一片模糊!如同被強力的信號干擾,只有大團大團扭曲的光斑和色塊,那些清晰刻在墻上的符號,在照片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墻壁污濁的背景。一股寒氣瞬間從蘇一腳底直沖頭頂。

“照片…是花的。”他聲音干澀地開口,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

“媽的!”李一也看到了照片,低聲咒罵了一句,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這破地方信號不行?還是手機壞了?”

“嗚——!!!”

就在此時,那原本飄忽的哭聲猛地拔高!變得尖銳、凄厲,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怨毒!仿佛就在隔壁房間,又仿佛直接響徹在他們三人的腦海深處!

“走!快走!”李一當機立斷,臉上的憨厚被一種近乎猙獰的緊張取代,他一把抓住還在發懵的張一的胳膊,猛地將他拽出病房。

蘇一最后一個退出來,反手將病房門用力帶上,隔絕了里面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哭聲源頭。他背靠著冰冷的木門,心臟狂跳如同擂鼓,皮膚上的刺痛感如同無數細小的電流在竄動。直播間里的彈幕已經徹底瘋了,各種猜測和恐懼的言論刷得飛起。

“剛才那哭聲變調了!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主播別演了,我害怕!”

“禮物刷爆!求護體!”

“墻上的符號是什么?主播再拍一次!”

蘇一急促地喘息著,冰冷的汗水浸濕了額發,貼在蒼白的皮膚上。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掃過屏幕上的彈幕洪流,最終停留在右上角那飆升到一個恐怖數字的在線人數上。熱度,前所未有的熱度。但這熱度像冰冷的火焰,燒灼著他的神經。

“老鐵們,”他開口,聲音竭力維持著平穩,但尾音還是泄露了一絲難以控制的緊繃,“情況有點…超出預期。剛才的哭聲和符號,大家都看到了。安全起見,我們…”他話未說完,異變陡生!

“啪嗒…啪嗒…啪嗒…”

清晰的腳步聲,從走廊深處傳來。

不是一個人的腳步。是很多人的。拖沓、沉重、粘滯,帶著一種濕漉漉的、令人作嘔的質感。聲音由遠及近,緩慢而堅定,每一步都像踩在腐朽的木地板上,也重重地踏在三人的心臟上。

張一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滾圓,里面是純粹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恐懼,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被扼住般的聲響。李一魁梧的身體瞬間繃緊如鐵,他一步跨到張一身前,雙手緊握著手電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濃眉下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聲音傳來的黑暗,額角青筋暴起。

蘇一感到一股冰冷的電流瞬間竄遍全身,皮膚上的刺痛感驟然加劇,幾乎化為實質的針扎般的劇痛!他猛地將手機鏡頭轉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直播畫面里,強光手電的光束像一柄利劍刺入黑暗,照亮了前方走廊的拐角。

光束邊緣,一個“人”形的輪廓緩緩出現。

它身上套著一件破爛不堪、顏色難辨的病號服,布料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不斷往下滴落著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那液體滴落在積滿灰塵的地面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正是腳步聲的來源之一。更恐怖的是它的臉——或者說,那根本不能稱之為臉。那是一片模糊的血肉,沒有五官,只有不斷蠕動的、猩紅色的組織,偶爾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它以一種極其不協調的、關節反向扭曲的姿勢,拖著一道長長的、濕漉漉的血痕,一步,一步,朝著他們挪動過來。

“啊——!!!”

張一再也無法抑制,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尖叫撕裂了死寂!恐懼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理智,他像被烙鐵燙到一樣,猛地轉身,根本顧不上什么隊形,什么直播,只想逃離這地獄般的景象!他拔腿就朝來時的方向狂奔!

“張一!別亂跑!”李一肝膽俱裂地大吼,本能地想去拉住他,但張一的速度太快,加上極度的恐懼爆發出的力量,瞬間就甩開了李一的手,沖到了前面。

蘇一的鏡頭劇烈晃動了一下,他強行穩住手臂,捕捉著這驚魂一幕。直播畫面里,張一狂奔的背影,以及那個拖著血痕、步步逼近的恐怖身影!

就在張一剛剛沖出幾步,經過一個堆滿廢棄醫療推車的走廊岔口時——

“咣當!”

一聲巨響!一輛銹跡斑斑、沾滿污垢的金屬推車,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推出,帶著巨大的沖力,從岔口陰影里猛地撞了出來!精準無比地撞在張一的小腿上!

“啊!”張一慘嚎一聲,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撲倒在地!手電筒脫手飛出,哐啷啷滾出去老遠,光束在墻壁和天花板上瘋狂亂舞。他的一條腿被壓在沉重的推車底下,劇痛和更深的恐懼讓他發出痛苦的嗚咽。

“張一!”李一目眥欲裂,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沖了過去。

蘇一的心跳幾乎停止!鏡頭死死鎖定張一摔倒的位置。就在張一掙扎著想推開壓住腿的推車時,一只沾滿粘稠暗紅血液、皮膚腫脹潰爛的手,猛地從推車下方的陰影里伸了出來!那只手冰冷、滑膩,帶著濃重的血腥和腐臭味,如同鐵鉗般,一把死死抓住了張一裸露的腳踝!

“不!放開我!滾開!!”張一感覺到那冰冷滑膩的觸感,魂飛魄散,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另一只腳瘋狂地蹬踹著那只抓住他的手。

“滾開!”李一已經沖到近前,他雙眼赤紅,怒吼如同受傷的野獸,毫不猶豫地抬起穿著厚重工裝靴的腳,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那只抓住張一的可怖手臂狠狠跺了下去!

砰!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響起。那只手臂似乎微微晃動了一下,但抓握的力量并未減弱分毫,反而因為受到攻擊,從推車下方更深的陰影里,傳來一聲低沉、非人的嘶吼,帶著無盡的怨毒和饑餓感!緊接著,那手臂猛地發力,竟要將張一往推車下的黑暗里拖拽!

“蘇一!幫忙!”李一一邊拼命踩踏那只手臂,一邊用雙手抓住張一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力氣向后拽,試圖對抗那股非人的力量。他的臉因為用力而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虬結。

蘇一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機鏡頭在劇烈地顫抖,直播畫面一片混亂的晃動和刺眼的光影,只能聽到張一撕心裂肺的哭喊、李一粗重的怒吼和那來自陰影深處的、令人靈魂顫栗的嘶吼。彈幕徹底炸了鍋,無數驚恐的“啊啊啊”和“快報警”刷過屏幕。皮膚上的刺痛感已經強烈到如同被烈火灼燒,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危險!

他猛地將自拍桿往背包側袋一插,手機屏幕瞬間被布料遮擋,直播信號中斷,最后定格的是混亂晃動的光影和張一扭曲驚恐的半張臉。蘇一像一頭獵豹般撲了上去!他看準那只緊抓張一腳踝的血手,雙手狠狠扣住其冰冷滑膩的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向后掰!

觸手的瞬間,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寒和強烈的怨念如同毒針般刺入他的神經!蘇一悶哼一聲,臉色慘白如紙,但他咬緊牙關,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聲響。

“一、二、三——拉!”李一嘶吼著號令。

三人爆發出求生的全部力量!蘇一和李一死命地拉扯、掰動那只手臂,張一也忍著劇痛,用沒被抓住的腳死命蹬踹推車和那手臂的連接處。三股力量疊加,加上蘇一不顧一切地猛力一掰!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類似朽木斷裂的聲音響起!那只緊抓著張一腳踝的血手,竟被他們硬生生從腕部扯斷開來!

斷口處沒有鮮血噴涌,只有粘稠的、半凝固的暗紅色組織液滲出,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呃啊——!”陰影深處傳來一聲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嘶嚎,仿佛被徹底激怒!整個走廊的溫度驟降,燈光劇烈閃爍起來!

“跑!”蘇一丟掉手里那截冰冷惡心的斷肢,根本來不及多想,和李一一起,一人一邊架起幾乎癱軟的張一,拖著他,跌跌撞撞地朝著來時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那拖沓、濕漉漉的腳步聲變得密集而狂亂!非人的嘶吼聲在空曠的醫院里回蕩、疊加,仿佛有更多的東西被驚醒,加入了追逐!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氣息如同潮水般從背后洶涌撲來,幾乎要將他們的靈魂凍結!

他們像三只被獵犬追逐的兔子,沿著布滿灰塵和碎石的走廊瘋狂逃竄。張一的腳踝一片烏青,留下了清晰的、腫脹的五指印痕,每一次被拖動都帶來鉆心的疼痛,但他已經顧不上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李一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后背,他死死架著張一,魁梧的身體爆發出最后的潛力。蘇一感覺肺部像被火燒,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皮膚上的刺痛感從未如此強烈,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同時扎刺,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這非人的折磨,但他不敢有絲毫停頓,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沖出去!

來時路過的導診臺在混亂的手電光柱中一閃而過。前方,就是那扇被他們推開后虛掩著的、通往外面世界的大門!門縫里透進來的、城市遙遠而模糊的光暈,此刻在他們眼中如同天堂的入口!

“門!到了!”李一嘶啞地吼道。

三人爆發出最后的力氣,幾乎是撞開了那扇沉重腐朽的大門!

“哐當!”

冰冷的夜風裹挾著城市特有的、帶著汽車尾氣和塵埃味道的空氣,猛地灌了進來!這渾濁的空氣此刻卻如同甘泉,讓他們幾乎窒息的肺部瞬間貪婪地擴張!

他們踉蹌著沖下臺階,跌倒在醫院前荒草叢生的空地上,冰冷的碎石硌著身體,卻讓他們感到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

“呼…呼…呼…”三個人都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得仿佛要沖破胸膛。張一抱著自己受傷的腳踝,蜷縮著身體,發出壓抑不住的、劫后余生的嗚咽。李一仰面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滴進泥土里。蘇一撐起身體,第一時間看向那扇黑洞洞的大門。

門內,醫院深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拖沓的腳步聲,在夜風中似乎變得遙遠了一些,但并未消失。一股陰冷的、如同實質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黑暗,牢牢鎖定在他們身上。蘇一感到一陣惡寒,皮膚上的刺痛感并未因為逃離而減弱,反而像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神經末梢。

警笛聲由遠及近,紅藍閃爍的警燈撕破了夜的沉寂,迅速包圍了這片廢棄的區域。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快步走來,手電光柱掃過癱倒在地、狼狽不堪的三人,最后停在蘇一沾滿灰塵和粘稠暗紅液體的手上——那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怎么回事?”為首的中年警察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鷹,在三人身上掃視,帶著職業性的審視和毫不掩飾的懷疑。他身后的年輕警員已經掏出了記錄本。

“鬼…有鬼!醫院里有鬼!”張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掙扎著坐起來,指著黑洞洞的醫院大門,語無倫次地哭喊,“穿著病號服…渾身是血!沒有臉!它…它抓我的腳!還想把我拖走!我們差點…差點就……”他因為極度的恐懼和后怕,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李一也喘著粗氣,指著蘇一的手和醫院里面:“警官!是真的!那東西…不是人!我們三個差點都交代在里面!你們快…快封鎖這里!太邪門了!”

蘇一沉默著,緩緩抬起手,看著手上沾染的那粘稠、散發著惡臭的暗紅液體,又看向自己腳邊——那截被他倉促間帶出來的、冰冷的、腫脹潰爛的斷肢,在警燈閃爍的紅藍光芒下,顯得格外猙獰可怖。他張了張嘴,卻感覺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中年警察的目光在斷肢上停留了一瞬,眉頭皺得更緊,但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帶著一種“又來了”的疲憊和明顯的不信。他蹲下身,用手電仔細照了照斷肢,又看了看張一腳踝上那清晰的烏青手印,然后站起身,語氣平板無波:“受傷了?先送醫院處理傷口。至于你們說的……”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黑洞洞的醫院大門,又落回三人驚魂未定的臉上,“我們會封鎖現場,進行勘查。現在,請你們先跟我們回局里,詳細說明情況,做筆錄。”

冰冷的審訊燈光打在蘇一臉上,白得刺眼。他坐在分局詢問室硬邦邦的椅子上,對面是那位姓陳的中年警官和一個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員。張一和李一在隔壁房間。

“姓名?”陳警官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公事公辦。

“蘇一。”

“年齡?”

“二十五。”

陳警官翻看著手里幾張薄薄的資料紙,抬眼,目光銳利地釘在蘇一臉上:“說說吧,今晚你們在仁濟醫院舊址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從頭到尾,詳細點。重點是,”他點了點資料,“你們說的那個‘鬼’。”

蘇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清晰地復述了經過:詭異的哭聲、墻上無法拍攝的怪異符號、突然出現的滴血腳步聲、那個血肉模糊的“病人”、張一被撞倒、被抓住腳踝、他們如何合力掰斷那只手臂、最后亡命奔逃……他描述得很詳細,包括那刺骨的陰冷、令人作嘔的腐臭、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自己皮膚上那無法解釋的、如同針扎般的劇烈刺痛感。他特別提到了手機拍攝的異常——照片的模糊,以及直播中斷前捕捉到的畫面。

“警官,我們有直播錄像!”蘇一強調道,聲音帶著一絲急切,“雖然中斷了,但前面拍到了一些!尤其是張一被抓的畫面!還有那截斷肢!那就是證據!”

陳警官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偶爾在記錄本上寫幾個字。等蘇一說完,他合上本子,身體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

“蘇一,你們是搞直播的,對吧?‘靈異探險’?追求熱度?”他的語氣很平淡,卻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下敲在蘇一緊繃的神經上。

蘇一的心猛地一沉。

“醫院廢棄多年,里面結構復雜,環境惡劣,到處是灰塵、垃圾、廢棄的醫療器械,”陳警官慢條斯理地說,“哭聲?可能是風吹過破損管道或者窗戶縫隙的聲音,也可能是野貓野狗。腳步聲?老鼠,或者大型的流浪動物踩在破碎的地板上,聲音在空曠的建筑里回響,很容易被放大扭曲。至于你說的那個‘病人’……”他頓了頓,目光瞥向旁邊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那截被帶出來的、已經不再滴液的腫脹斷肢,“我們技術科的同事初步看了,材質很可疑,像是某種硅膠或者特殊塑形材料做的道具,上面的‘血’,成分分析還沒出來,但大概率是人工血漿或者顏料混合物。”

蘇一瞳孔驟然收縮:“道具?不可能!那觸感!那溫度!還有那股味道!我們……”

“味道?”陳警官打斷他,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廢棄醫院,里面有腐敗的垃圾,有死老鼠,甚至可能有其他動物的尸體,氣味混雜刺鼻很正常。人在極度緊張和恐懼狀態下,感官也會出現偏差。”

“那直播錄像呢?”蘇一幾乎要站起來,“我們真的拍到了!直播間幾萬人看著呢!”

陳警官從旁邊拿起一個平板電腦,劃動幾下,調出一段視頻。蘇一湊過去看——那是警方調取的、他直播間后臺保存的完整錄像(直播平臺在服務器端有留存)。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亂掃。拍到張一被推車撞倒、掙扎的畫面,接著是李一沖上去踩踏、蘇一撲上去幫忙……然后,畫面劇烈晃動,最后定格在一片混亂的光影中。整個過程中,除了他們三人驚恐的動作和喊叫,以及那輛銹跡斑斑的推車,鏡頭里空空如也!沒有滴血的“病人”,沒有抓住張一腳踝的血手!只有他們三個人對著空蕩蕩的走廊陰影處,做出拉扯、踩踏、尖叫的“表演”!

“這不可能!”蘇一失聲道,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遍全身,比在醫院里感受到的陰冷更甚,“明明拍到了!就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彈幕……”

“彈幕?”陳警官放下平板,聲音冷了下來,“彈幕里說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起哄和看熱鬧。蘇一,你們年輕人想紅,想搞點刺激的直播內容吸引眼球,這我能理解。但凡事要有度!為了熱度,自導自演這種裝神弄鬼、浪費公共資源的鬧劇,甚至不惜弄傷同伴,搞出這種逼真的‘道具’……”

他指了指證物袋里的斷肢,眼神變得嚴厲:“這就過線了!報假警、擾亂公共秩序、故意傷害未遂,這些罪名夠你們喝一壺的!看你們年紀輕輕,這次算嚴重警告!回去好好反省!再搞這些歪門邪道,下次就不是口頭警告這么簡單了!”

“不是…我們真的……”蘇一還想辯解,但陳警官已經站起身,臉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厭煩。

“筆錄做完了。張一的腳踝扭傷,軟組織挫傷,不算嚴重,已經處理過。你們現在可以走了。記住我的話!”他揮了揮手,示意年輕警員帶蘇一出去。

走出詢問室,走廊冰冷的燈光讓蘇一感到一陣眩暈。他看到張一和李一也從隔壁房間出來,兩人臉色都有些蒼白,但神情……卻帶著一種蘇一無法理解的茫然和疲憊。

“怎么樣?”蘇一迎上去,壓低聲音,帶著一絲希冀,“你們怎么說?警官信了嗎?”

張一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緊鎖,眼神有些渙散:“蘇一…我…我腦子有點亂。剛才在里面,警官問的那些細節…我…我好像有點記不清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纏著繃帶的腳踝,臉上露出困惑,“我就記得好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摔倒了,腳疼…然后你們把我拉起來就跑…別的…模模糊糊的…那個什么…穿病號服的…啥樣來著?”

李一也皺著眉,用力晃了晃腦袋,濃眉下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困惑和一絲自我懷疑:“是啊,蘇一。我也…感覺怪怪的。剛才在里面,警官問我那東西具體長什么樣,我…我竟然有點描述不出來。就記得好像很嚇人…黑乎乎的…然后我們拼命跑…”他臉上憨厚的表情被一種深深的茫然取代,似乎連自己剛才在警局里說了什么都有些不確定了,“警官說我們是…是演的?用了道具?還把我們訓了一頓…難道…真是我們壓力太大,集體出現幻覺了?”他看向蘇一,眼神里充滿了尋求認同的困惑。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蘇一的心臟,比在醫院里被那無形惡意凝視時更加刺骨!他看著眼前兩個同伴——張一眼中那刻骨銘心的恐懼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只剩下困惑和一點點的后怕;李一臉上那曾經無比真實的、面對非人之物時的緊張和搏斗后的疲憊,也消散了大半,被一種自我懷疑的茫然所取代。

記憶…他們的記憶在消失!而且是關于恐懼和詭異的核心部分!

“不…不是幻覺!”蘇一的聲音有些發緊,他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里的手機,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們有直播錄像!雖然警方調取的后臺視頻有問題,但我手機里還有!我拍到了!拍到那個東西抓住張一了!就在我手機里!”

他急切地掏出手機,屏幕碎裂的痕跡在燈光下很顯眼,是剛才混亂中摔的。他手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飛快地解鎖屏幕,點開相冊,找到那個標注著“廢棄醫院直播關鍵片段”的視頻文件。

“看!就在這里!”蘇一將手機屏幕轉向張一和李一。

屏幕上,播放器開始運行。畫面正是醫院那條昏暗的走廊,強光手電的光柱晃動。張一被推車撞倒,摔在地上。接著,鏡頭拉近,對準張一掙扎的下半身……畫面很清晰,張一的褲腿和鞋子,他痛苦扭動的身體……

但是,他腳踝的位置,空空如也!

沒有滴血的手臂,沒有抓住他的恐怖手掌!只有張一自己在徒勞地蹬踹著空氣,表情因為恐懼和疼痛而扭曲,嘴里發出驚恐的尖叫!緊接著,李一沖入畫面,對著張一腳踝旁邊的空氣狠狠跺腳,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搏斗。然后蘇一也撲了上去,雙手用力地抓向空氣,做出掰扯的動作……

整個視頻,變成了一個荒誕至極的默劇:三個人對著空無一物的走廊角落,驚恐萬狀地尖叫、踩踏、拉扯、撕扯……仿佛在和一個看不見的敵人搏斗,充滿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神經質般的表演感。

蘇一拿著手機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屏幕的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現出一種近乎崩潰的、無法理解的巨大驚駭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張一和李一湊過來看著視頻,臉上的困惑和茫然更加深重了。

“蘇一…這…”張一指著視頻里對著空氣發瘋的自己,聲音干澀,“這就是…你拍到的?我們…我們當時在干嘛?對著空氣又踩又拉的?”

李一也皺緊了眉頭,看著視頻里自己對著空氣怒吼跺腳的滑稽樣子,臉上火辣辣的,憨厚的表情徹底被尷尬和羞惱取代:“蘇一,你這拍的什么啊!怪不得警官說我們是演的!這也…這也太假了!我們當時到底在搞什么?”他看向蘇一的眼神里,除了困惑,甚至帶上了一絲隱隱的責備——似乎覺得蘇一這“導演”水平太差,弄出這種穿幫鏡頭。

蘇一猛地收回手機,指尖冰冷。他盯著那荒誕的、無聲的畫面,看著視頻里自己對著空氣拼命撕扯的樣子,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冰冷的恐懼感如同海嘯般將他淹沒。皮膚上,那熟悉的、如同被冰冷針尖持續刺扎的刺痛感,再一次清晰地、頑固地浮現出來,提醒著他,那一切絕非幻覺。

有什么東西…在抹除記憶…在篡改證據!

“沒什么。”蘇一的聲音異常干澀,他垂下眼瞼,掩住眼底翻騰的驚濤駭浪,將手機死死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硌著掌骨,“可能…可能是我當時太慌了,鏡頭沒對準。或者…手機摔壞了。”他找了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蹩腳理由。

張一和李一顯然也沒信,但兩人臉上的表情更多的是疲憊和一種“這破事終于結束了”的解脫感。張一瘸著腳,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腳踝(那里只剩下物理撞擊的傷痛記憶),咕噥著:“媽的,白摔一跤,還被當成神經病訓了一頓…晦氣!以后這種地方打死也不來了!”他對醫院里真正遭遇的恐怖,似乎只剩下一點點模糊的、可以忽略不計的陰影。

李一拍了拍蘇一的肩膀,語氣帶著寬慰,但眼神深處那份茫然并未完全散去:“算了算了,人沒事就好。可能就是太緊張了,搞錯了。走吧,累死了,回去好好睡一覺。”他顯然更傾向于接受警方的解釋——一場因壓力過大和環境刺激導致的集體幻覺和鬧劇。

蘇一沉默地點點頭,跟著他們走出警局大樓。凌晨的冷風帶著濕氣撲面而來,城市稀疏的燈光在遠處閃爍。張一和李一在路邊攔出租車,兩人低聲交談著,話題已經轉到了別處,抱怨著趙強不靠譜的安排,商量著明天要不要請假休息。

蘇一落在后面幾步。他拿出手機,屏幕碎裂的紋路下,那個荒誕視頻的預覽圖還停留在那里。他指尖懸在刪除鍵上方,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按下去。他點開了相冊里的另一個文件——那是他在病房里拍攝的、墻壁上那些詭異符號的照片。

屏幕亮起,照片依舊是一片模糊混亂的光斑和色塊,那些清晰的、令人不安的刻痕,在數字世界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抬起頭,望向城市燈火無法完全照亮的、廢棄醫院所在的那片深沉黑暗的方向。皮膚下的刺痛感并未消失,反而隨著夜風的吹拂,如同潛伏在冰層下的暗流,更加頑固地提醒著他。

真相,被某種力量強行扭曲、掩蓋,甚至從同伴的記憶中抹去。只有他,被這該死的“天賦”詛咒著,清晰地記得那深入骨髓的恐懼,感受著那如影隨形的冰冷惡意。

夜風吹起他利落的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深邃銳利的眼睛。他握緊了手機,冰冷的金屬外殼硌著掌心,帶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痛感。

“等著。”蘇一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風吹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我會找到你。把被抹掉的,一樣一樣…挖出來。”

他轉身,走向出租車亮起的尾燈。城市的霓虹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孤獨的影子。廢棄醫院的輪廓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像一頭蟄伏的、吞噬了秘密的巨獸。皮膚下的刺痛,如同永不熄滅的警報,在寂靜的血管里持續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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