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宗門長老的忌憚
- 九霄劫:仙君與妖主的三世書
- 淇果毅心
- 2314字
- 2025-08-08 14:19:17
云璃將玉符碎片藏進袖中時,窗外的霜紋正沿著窗欞緩緩爬行,像被無形之手牽引。她沒再看那痕跡,只把碎片貼著掌心攥緊,指節泛白。守衛走后,她靠著門板坐下,呼吸貼著地面,一寸寸涼下去。
天剛亮,兩名執法堂弟子便到了小屋外。他們不說話,只站在門口等她出來。云璃披上外衣,跟著他們穿過回廊。腳下的青石路漸漸荒疏,雜草從縫隙里鉆出,踩上去軟而無聲。她沒問去哪,也沒回頭看。
北嶺孤峰在宗門最北端,常年云霧不散。石屋孤零零立在崖邊,四面無遮。兩名守衛分立門側,依舊沉默。其中一人遞來一個青瓷小瓶,瓶口封著蠟。
“每日辰時服一粒。”他說完便轉身,不再多言。
云璃接過瓶子,指尖觸到瓶身時,一股微弱的震感從瓷壁傳來,像是有東西在瓶內輕輕撞動。她沒打開,只放進懷里。
夜里,她坐在床沿,借月光擰開瓶塞。一粒暗紅色丹丸滾入手心,氣味極淡,卻帶著一絲鐵銹般的腥氣。她沒立刻吞下,而是用指甲在丹丸表面劃了一道。裂口處,一點金光滲出,極細,卻清晰可見。
她把丹藥藏在舌下,等守衛巡查過后,才悄悄吐出,埋進屋外石縫。
第二天清晨,她經過石屋西南角,發現那片石縫里的青苔全枯了,蜷縮成灰黑色,根須糾纏,竟勾出一個殘缺的圓形紋路。她蹲下身,指尖輕觸,紋路邊緣微微發燙。
她記住了那個形狀。
第三天夜里,她又藏下丹藥。這次,她將枯草撥開,把丹丸埋得更深。月光斜照,她盯著那片地面,直到眼皮發沉。
半夜,她驚醒。
屋外有風,但石屋四面閉合,不該有穿堂氣。她坐起身,聽見屋頂傳來極輕的摩擦聲,像是瓦片被緩慢挪動。她沒出聲,只把背貼緊墻壁,手摸向胸前玉佩。
片刻后,一股無形的壓力掃過屋頂,冷而滯重,像水底暗流。她屏住呼吸,那股氣息停留了幾息,隨即退去。
她沒再睡。
次日換崗時,新來的守衛袖口滑出一角布料,邊緣繡著扭曲的符文。那紋路她見過——昨夜玉符碎片上的符號,幾乎一模一樣。
她低頭,不動聲色。
當晚,她把前兩日藏下的丹藥挖出。三粒藥丸并排擺在掌心,裂口處的金光連成一線,在黑暗中映出一道微弱的符線。她用指尖灰黑紋路輕輕碰觸,紋路突然一顫,像是被什么刺中。
那瞬間,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光,是活的。
她將丹藥碾碎,撒在枯草根部。一夜過去,草灰纏繞得更緊,竟在地面堆出一只半睜的眼形。她蹲下,用指尖輕點那團灰燼。
灰黑紋路驟然發亮。
一行殘字從灰中浮現,斷續不全:“勿信執律”。
她盯著那四個字,心跳如鼓。字跡只存在片刻,便隨風散去。
她忽然明白,那些丹藥不是為了壓制她的靈力,而是為了標記她。每服一粒,就等于在體內留下一道符印,讓某雙眼睛能隨時找到她。
她將剩下的丹藥全埋進土里,然后回到屋內,盤膝坐下。她沒運功,也沒試圖驅散體內的混沌氣流,只是靜靜感受那股在丹田深處緩緩旋轉的力量。
它不像靈力,也不像毒。它更像一種……回應。
第五天,長老閣。
石殿深埋山腹,四壁刻滿符文。七盞青銅燈懸在半空,火光幽藍。七位長老圍坐一圈,中央石臺上浮著一塊殘破玉簡,表面浮著“混沌現,天道變”六字,字跡血紅。
楚陽子站于臺前,手中握著一枚靈識烙印水晶,里面封存著一團五色氣旋的影像。
“這就是她在藥田里引發異動時的靈識波動。”他聲音冷硬,“五氣無主,吞天噬道。古籍所載,無一不符。”
藥堂首座坐在左側首位,眉頭緊鎖。“她并未主動傷人。混沌體千年未現,貿然定罪,恐有誤殺之嫌。”
“誤殺?”右側一名灰袍長老冷笑,“昨夜執律院靈鏡顯示,她已識破鎖靈丹中的追蹤符,還將三粒藥埋入土中,引動殘陣顯形。一個外門藥役,怎知符陣構造?”
藥堂首座沉聲:“她體內混沌氣流自主解析符文,非她所學,乃體性使然。若因此定罪,等于誅殺天道之變。”
“天道之變?”楚陽子抬眼,“你可知道千年前那場浩劫?也是因一具混沌體未被及時清除,最終導致三宗覆滅,山河倒懸!”
殿內一靜。
另一名長老緩緩開口:“可有證據,證明她必成禍患?”
楚陽子從袖中取出玉簡背面,翻轉過來。半枚雙魚紋刻在背面角落,紋路古拙。
“此紋,與千年前叛逃長老所佩玉佩一致。當年那人,也是混沌體,潛伏三十年,最終引動地脈崩裂,屠盡全宗。”
藥堂首座盯著那紋路,臉色微變。
“即便如此,”他仍堅持,“她如今無害,且尚未覺醒。若直接誅殺,宗主未必允準。”
楚陽子冷笑:“宗主仁慈,但天道無情。我提議,即刻啟用‘斷淵令’,由執法堂執行清剿。”
“不可!”藥堂首座猛地站起,“她尚在觀察期,未犯宗規,豈能私刑處決?”
“那就監至孤峰,嚴加看管。”楚陽子收起玉簡,“鎖靈丹每日服用,靈識烙印每三日記錄一次。若她再有異動,無需請示,直接格殺。”
殿內沉默良久。
最終,宗主座前的青銅燈忽地一顫,火光由藍轉青。這是默許之兆。
決議落定。
會議結束,楚陽子走出長老閣,袖中玉簡再次震動。他低頭,背面雙魚紋竟微微發燙,像是被什么喚醒。
他盯著那紋路,眼神復雜。
孤峰石屋。
云璃坐在床邊,手中握著那半片玉符碎片。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腕內側的灰黑紋路上。紋路比前幾日更清晰,甚至在呼吸起伏時,會微微脈動。
她忽然抬手,用指尖輕觸窗上霜紋。
霜紋一震,竟順著她的指痕,緩緩延展了一寸。
她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兩名守衛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手中捧著青瓷瓶。
“該服藥了。”他說。
云璃接過瓶子,沒打開。她抬頭,看著兩人袖口——都沒有符文。
但她知道,他們不是昨天的人。
她低頭,輕輕擰開瓶塞。
丹丸滾入手心,裂口處的金光比以往更亮。
她將藥丸放入口中,卻沒有咽下。
守衛盯著她。
她緩緩閉上眼,像是吞了下去。
守衛轉身離開。
門關上后,她張開嘴,丹丸仍在舌下。她將它取出,放在掌心。金光在她灰黑紋路映照下,忽然扭曲,像在掙扎。
她盯著那光,低聲說:“你們想看什么?”
掌心的金光猛地一跳,隨即熄滅。
她將丹丸碾碎,撒向地面。
灰燼落地的瞬間,石縫中那殘缺的圓形紋路,突然完整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