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倒計時日記
- 焚燼難溫
- 九音云夢
- 2995字
- 2025-08-17 22:51:28
孟云舒伸手抵在他胸口,試圖推開。
他的吻過于兇猛,幾乎抽走了她肺里所有空氣。
江行知今天的狀態不對勁……心情又跌進谷底了?
窒息感洶涌而至。
“唔,江行知……讓我喘口氣。”她終于掙脫,額頭抵在他懷里,四肢酸軟乏力。
江行知眼眸低垂,沉默在夜色中蔓延。
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卻越收越緊。
舌尖輾轉著無數質問,為什么不發消息?為什么不找他?像無聲的潮汐,反復沖刷著理智的堤岸。
最終,喉結滾動,那些洶涌的怨氣被生生扼在喉間。
他只是攥緊了拳,徒留一片沉寂,最終出口的,只化作一聲低喚:“孟云舒……”
“嗯?”她仰起臉,望進他幽深如潭的眼底。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縈繞鼻尖,像夏日里加了冰塊的西瓜氣泡水,沁涼而微甜。
孟云舒下意識地輕嗅——是香水吧?上輩子他身上似乎就是這種味道,四季流轉,那抹淺淡的西瓜清香似有若無。
“沒事……”他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夢囈。
孟云舒揣摩不透他的心思,“那……找我?”
江行知終于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簾,瞳仁里似乎掠過一絲微光。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捏住她的下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輕嗤道:“找你?自然是因為我需要了。”
“孟云舒,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合約?”
那溫柔的語調裹挾著銳利的鋒芒,字字如針:“難不成你以為,我找你……是因為想你了?”
話語尖銳,直刺心口。
即便明白是事實,那股鈍痛依舊清晰蔓延。
孟云舒搭在他頸后的手緩緩滑落,身體不自覺地向后撤離。
眸中流轉的微光驟然熄滅。
胸口悶塞,一股想揮拳的沖動在血脈里叫囂。
所以,只有在他有需要的時候,她才有存在的價值?
在他眼里,她究竟算什么?
行,誰讓她欠他的。
她忍。
疲倦如潮水般襲來,孟云舒臉色懨懨,聲音低若蚊吶:“那……你現在滿足了?我能走了嗎?”
眼皮沉重得快要黏在一起,她現在只渴望倒進被窩里。
江行知唇角繃直,下壓,“急什么?就這么不想和我待著?嗯?”
最后一個音節上揚,拖長的尾音里糅雜著化不開的怨艾。
孟云舒貝齒輕咬下唇,“沒有……只是太累了。”是真的累,幾乎到了強弩之末。
身體底子本就弱,連日的奔波早已超越極限,能強撐著來見他,已經是透支了全部力氣。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江行知心頭殘存的那點戲謔也煙消云散。
夜色似乎浸染了他的眉梢眼角,神情沉郁得難以分辨。
和她在一起,就如此煎熬。
他驀地松開她,語氣波瀾不驚:“累就回吧。”
“嗯。”孟云舒如蒙大赦,剛起身,小腿一陣發軟,踉蹌了一下。
在她身后,江行知的手臂下意識地伸出,又在半空僵住,悄然收回。
管她做什么。
女生宿舍312。
蘇雨晴瞥了眼墻上的鐘,“十點半了,云舒還沒回來?她去哪了?”一邊嘀咕著,一邊在手機上給孟云舒發了條信息。
李佳琪搖頭:“不清楚,最近看她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上鋪的林詩涵探出腦袋:“我知道點兒,云舒好像在拼命做兼職,上次一塊兒吃飯,她飯卡都刷不出錢了,估計手頭緊得很。”
蘇雨晴補充道:“嗯,聽她提過一嘴,好像和家里也鬧僵了……”
正聊著,吱呀一聲,宿舍門被推開。
孟云舒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來,放下手中微不足道的行李,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床。
天吶……終于可以癱倒了。
蘇雨晴猶豫片刻,看著對面床鋪鼓起的小包,輕聲道:“云舒,你要真遇到難處,跟我們說啊,我這兒有些富余的錢,可以先幫你應應急。”
林詩涵也接話:“我生活費雖然就兩千,先挪你五百救救急也不是不行。”她家境普通,父母經營著小本生意。
宿舍里經濟條件,李佳琪最優渥,蘇雨晴次之,再到林詩涵。
李佳琪豪爽道:“哪兒輪得到你們割肉,有困難找佳姐,包管。”
孟云舒撐著坐起來,眼眶微濕,清澈的瞳仁里漾起感激的漣漪:“謝謝你們……真有揭不開鍋那天,我一定不客氣。”
她何其有幸,遇到這樣真摯的舍友。
重活一世,她才真正明白,大學歲月里最豐厚的饋贈,便是她們——這群來自五湖四海、性情各異卻又能包容關愛彼此的姑娘。
林詩涵嘖了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警告:“云舒,千萬別拿這種眼神去看男人。”
水光瀲滟,楚楚可憐,連她一個女孩子看了都心底發軟。
幾人笑鬧一陣,宿舍的燈熄滅了。
裂痕。
靠著發傳單掙的五百塊錢暫渡難關后,孟云舒很快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找到了新兼職,時薪二十元。
學業與生計兩頭奔忙,她無暇想起江行知。
而江行知……也杳無音訊。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無形的隔閡橫亙在兩人之間。
江行知固執地等待她主動的訊息。
孟云舒雖也下意識地等他聯系,心頭卻總梗著他那句想接吻了的冰冷宣告。
明知道那樣聯系他的后果……主動貼上去,豈不是承認自己不過是供他消遣的廉價工具。
兩人各懷心思,沉默相峙。
奶茶店邂逅。
“你好,兩杯檸檬茶。”吧臺前傳來點單聲。
“好的,請掃描二維碼下單。”孟云舒一邊操作收銀系統,一邊習慣性抬頭招呼。
視線定住。
點單的是張磊,而他身邊并肩站著的,是蘇雨晴。
蘇雨晴略含羞澀地抿了抿唇,揚手打招呼:“嗨,云舒。”
孟云舒心頭猛地一沉,警鈴大作。
這些日子只顧埋頭掙扎,竟忽略了身邊的暗涌——蘇雨晴和張磊,什么時候走得這么近了?
她不動聲色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以她匱乏的情感經驗,倒也看不出是否已成了戀人。
但無論進展如何,都得立刻掐斷。
張磊此人,絕非良配,根本就是劇毒。
沾上,是要命的。
“你的檸檬茶好了。”孟云舒將飲料遞給蘇雨晴,順勢將她拉到一旁角落,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雨晴,你是在和他約會嗎?”
蘇雨晴臉頰飛起紅霞,急忙辯解:“瞎說什么呀,是張磊找我幫了個小忙,非要請我喝東西答謝。”
孟云舒眸色暗沉——好體貼的套路,這不就是張磊慣用的刻意接近伎倆,不是她蘇雨晴,也會是別人。
“雨晴,”孟云舒緊握她的手臂,眼中帶著懇求,“我快下班了,能不能等我幾分鐘,我有特別要緊的事跟你說。”
蘇雨晴遲疑地回頭看了張磊一眼,終究點了點頭:“好。”
在剛結識的學弟和朝夕相處的姐妹之間,她選擇了后者。
看著蘇雨晴折返,與張磊簡短交談后,張磊獨自走向遠處等待的李墨。
他鏡片后的目光射向孟云舒的瞬間,一股冰冷的惡意如毒蛇般纏繞上她的脊椎。
歸途警示。
走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孟云舒開門見山:“雨晴,你……對張磊有好感?”
蘇雨晴腳步一頓,有些意外:“怎么突然問這個?”
孟云舒低頭踢開一顆石子,語氣故作隨意,卻跳轉了話題:“哎,我記得你提過,有個發小在建筑學院?”
“你說葉明杰?”
“對,就是葉明杰!”孟云舒語氣篤定。
這個名字,如同刻印般烙印在她重生的記憶中。
上輩子蘇雨晴香消玉殞后,流言如同骯臟的塵埃玷污著她的名字。
唯有葉明杰,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少年,頂著那些污蔑,歇斯底里地為她辯護。
瘋狂的怒火最終驅使他將張磊揍至半死。
代價是沉重的——一紙判決,六個月牢獄,連同那張唾手可及的大學畢業證書,一同化為烏有。
然而,命運的殘酷遠未結束。
攀附上富婆的張磊并未放過他。
一個僅有高中學歷、背負案底的葉明杰,求職之路步履維艱。
即便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普通工作,也被張磊惡意攪黃,幾無立足之地。
孟云舒記得直到自己離世前,電視上播放的感動中國人物片段里,那個瘦削卻眼神堅毅的身影——正是葉明杰。
他沒有成家,靠著撿拾垃圾維生,卻將這份微薄的辛勞所得,連同對蘇雨晴未盡的守護之情,化作支撐貧困學子繼續求學的希望之火。
他用最樸實的行動,在最卑微的角落,將生活強加的劇毒物質淬煉成金子般的人性光芒,最終登上了那榮耀的殿堂。
孟云舒垂眸,心底的盤算逐漸清晰。
與張磊這般陰鷙的毒蛇相比,葉明杰這顆赤誠的頑石,與蘇雨晴才是天作之合。
他或許不能給予璀璨的榮華,但那份源自靈魂深處的堅守與純粹,至少能護蘇雨晴一生安穩,免她墜落那早已被張磊挖好的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