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達里，地下網絡入口，風卷著沙礫，抽打著銹蝕的金屬管道口，發出嗚咽。科特蹲在陰影里，頭盔目鏡濾掉多余的光，只留下熱成像里同伴們模糊的輪廓，三十個，心跳敲著同一個鼓點——緊張，但沒退路。

“最后一遍”科特的聲音壓得極低，敲在內部頻道里“目標：B區軍火庫，三號口進，七號口撤，爆雷安在承重柱、能量電池組、主通道岔口，歐門帶紅隊走左翼，我走右，炸藥啟動，十分鐘倒計時，動靜越少越好，但被發現了……”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無意識擦過腰間的爆能手槍“那就讓動靜夠大，夠他們記一輩子”

沒人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和裝備摩擦的細碎聲響回應，夠了。

鉆進去管道更黑了，彌漫著機油、塵埃和某種金屬過熱的酸腐味，頭盔夜視儀的綠光里，蛛網般的管道結構延伸，腳步放輕，踩在積年的油污上，粘膩，滑，科特打頭，爆能手槍握在手里，沒開保險，但手指就搭在護圈上，原力像一層薄薄的蛛網張開，捕捉著前方的氣流、溫度變化、任何活物的擾動。

運氣不錯，或者說，死神衛的巡邏隊夠懶，第一支兩人小隊，靠在岔道口的通風扇旁，面罩掀開一半，正分享著能量棒，科特甚至聽到了咀嚼的黏糊聲。

一個手勢，身后兩個黑影，貝斯卡匕首反握，貓一樣滑過去，沒多余動作，捂嘴，割喉，放倒，動作干凈利落，尸體拖進旁邊廢棄的泵房陰影，整個過程，三秒？五秒？只有匕首刺穿護頸纖維時的輕微撕裂聲，和尸體倒地沉悶的撞擊。

科特上前，撿起其中一個死神衛掉落的通訊器，準備關閉。

倒下的尸體，手臂古怪地扭曲，正好壓住了通訊器側面的一個緊急呼救按鈕。

“滋…B-7區…滋…斯凱爾？回話！滋…聽到回話！”通訊器刺耳的雜音突然在寂靜的管道里炸開！帶著電流的失真，一遍遍重復。

操！科特心里罵出聲，手疾眼快，一把捏碎了那該死的通訊器！塑料和電路板在指間崩裂。

但晚了

刺耳的警報，毫無征兆地在整個地下基地炸響！不是那種悠長的警笛，是短促、尖銳、撕裂耳膜的蜂鳴！頭頂昏暗的應急紅燈瘋狂旋轉，把管道染成一片血色地獄，緊接著，是沉重的合金門急速落下的轟隆聲，遠處傳來密集而急促的腳步聲，盔甲碰撞的咔噠聲連成一片！

“暴露了！”歐門的聲音在頻道里炸開，帶著一絲變調的驚慌

“計劃不變！安炸藥！快！”科特吼回去，什么潛入？什么隱秘？都他媽見鬼去！現在只有搶時間！“紅隊！左翼！頂住他們！其他人！散開！按點安雷！快！”

他帶著自己的人，右翼的十幾個少年，一頭扎進更深的管道網絡，警報燈像血紅的眼睛，追著他們閃，原力感知里，冰冷的殺意從四面八方涌來，堵死了。

“頭兒！C區岔口！有巡邏隊！四個人！”身后一個少年喊，聲音發顫

科特沒回頭，反手就是兩槍！“砰砰！”維斯塔-35的低吼在狹窄空間里震耳欲聾，熱成像里，兩個沖在最前面的紅影瞬間撲倒，另外兩個死神衛立刻縮回掩體，爆能束開始潑水般掃射過來！能量束打在金屬壁上，濺起刺眼的火花

“別停！安雷！”科特一邊吼，一邊像頭被激怒的蜥蜴，翻滾、沖刺，利用管道拐角和廢棄的機柜當掩體，雙槍點射壓制，子彈呼嘯著從頭頂、身側飛過，他能聞到能量束灼燒空氣的味道。

一個少年撲到一根粗大的承重柱旁，手忙腳亂地拿出炸藥，使勁往冰冷的金屬上拍，另一個沖向一堆堆在角落的墨綠色能量電池組，掏出破片雷就要塞進去。

“小心左邊！”科特的原力傳來預感，他猛地轉身，看到一個死神衛從頭頂的維修通道口探出頭，手腕噴火器已經對準了電池組旁的少年！

“趴下！”科特想都沒想，整個人撲過去，把少年撞飛！熾熱的火焰擦著他的背甲噴過，灼熱的氣浪燙得他眼前一黑，他反手就是一槍，爆能束精準地鉆進那個死神衛的面罩，燒焦一片。

“頭兒！”被救的少年臉色慘白

“雷！”科特把他拽起來，指著電池組“按上去！快點！”

少年哆嗦著，把破片雷塞進電池組的縫隙，按下啟動鈕。

“轟——！”

巨大的爆炸聲浪從左側通道傳來！是歐門他們那邊！伴隨的還有佩刀級坦克主炮沉悶的怒吼！地面都在震動，灰塵簌簌落下，正面進攻開始了！

這爆炸像是信號，整個地下軍火庫徹底瘋了，更多腳步聲涌來，爆能束更密集，科特這邊的隊伍被沖散了，三三兩兩各自為戰。

“倒計時！七分鐘！”歐門在頻道里嘶吼，背景是激烈的槍炮聲

科特背靠著一臺巨大的增壓罐，大口喘氣，頭盔顯示器上，代表炸藥點位的圖標一個個由紅變綠，快！還差兩個點！他自己負責的主通道岔口就在前面，但死神衛的火力死死封死了路口。

他瞥見兩個隊員被壓制在另一堆貨箱后，一個肩膀中彈，冒著煙，三個死神衛正交替掩護，步步緊逼。

不能等！

科特猛地吸了口氣，原力……奎剛教他的……感知流動……預判……他閉上眼，哪怕只有半秒，腦海里，那三個死神衛的動作軌跡仿佛被拖慢，帶著模糊的光暈，下一刻，他動了！

不是閃避，是迎著彈雨沖了出去！身形在爆能束的間隙里詭異扭動，像被風吹亂的沙，同時雙槍抬起，不是瞄準人，而是他們腳下的地面和旁邊的金屬支架！

“砰砰砰！”

爆能束炸開！地面碎裂，支架傾倒！兩個死神衛猝不及防，被坍塌的金屬板和跳彈逼退，第三個反應稍快，剛舉槍——

科特已經沖到眼前！維斯塔-35冰冷的槍口直接頂在他的頭盔目鏡上！

“砰！”

科特看都沒看尸體，沖向岔口，掏出最后一個定時炸藥，狠狠拍在支撐巨大管道的合金樞紐上！按下啟動！五秒！他頭也不回地沖向最近的撤退通道口。

“撤！所有人！按撤退路線撤！快！”他在頻道里咆哮

爆炸聲此起彼伏，紅隊那邊斷后的人丟出了最后幾顆震蕩雷，暫時阻滯了追兵，少年們互相攙扶著，拖著傷員，像一群炸了窩的沙鼠，沿著七號口狹窄的管道亡命奔逃，身后，是越來越近的死神衛怒吼，和定時器那催命般的滴答聲。

科特最后一個退入七號口，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地獄般的軍火庫深處，然后猛地按下管道內側一個隱蔽的開關。

轟隆！沉重的合金隔斷門猛地落下，砸起一片煙塵，暫時封死了追兵的來路。

就在隔斷門落下的瞬間——

轟！！！！！！！！

不是一聲，是無數聲爆炸疊加成的、撕裂大地的咆哮！B區軍火庫的方向，一道熾熱無比的白光猛地膨脹開，瞬間吞噬了所有警報燈的血色！腳下的管道像是被巨錘擊中，劇烈地扭曲、呻吟！沖擊波裹挾著滾燙的空氣和金屬碎片，如同海嘯般沿著所有通道瘋狂奔涌！

隔斷門發出刺耳的金屬撕裂聲，向內凹進來一大塊！灼熱的氣流和火星從縫隙里噴出。

“跑！”科特只吼出一個字，推著前面的人往前沖，不用他說，所有人都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狂奔，通道在搖晃，頭頂不斷有碎石和管線掉落，爆炸的怒吼持續著，每一次悶響都讓心臟跟著狂跳。

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終于看到了出口，還有在外面焦急等待接應的克姆爾克級戰機。

沖出管道的瞬間，身后，地表劇烈震動，大地裂開猙獰的口子，濃煙和火焰如同火山爆發般從他們剛剛逃出的入口和無數裂縫中沖天而起！整個死神衛的B區軍火庫，連同上方一大片區域，徹底化作了沸騰的火海和扭曲的鋼鐵墳墓。

任務完成

科特摘下頭盔，大口呼吸著嗆人的硝煙和沙塵，臉上沾滿汗水，他掃了一眼疲憊不堪、驚魂未定的隊員，有幾個掛了彩，但都活著出來了，他目光落在遠處森達里的方向，炮火連天，戰斗正酣，佩刀級坦克的炮口噴吐著怒火，維京戰機和克姆爾克級戰斗機呼嘯著掠過天空，向死神衛陣地傾瀉著導彈。

他咧嘴，無聲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火光照亮了他汗濕的臉。

“回家”他把頭盔重新扣上，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清醒“回去，把剩下的渣滓，掃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