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長平漫無目的地沿著河堤走著,放在往常他絕不會一個人走到這么遠的地方,但今天不知為何,他竟有些鬼使神差地想去探究這條河流的盡頭。
兩側河岸逐漸收窄,褚長平覺得自己就快要到了。
水面渾濁起來,邊緣浮著密集的葉片,偶有氣泡“?!钡亓验_,騰起一股魚鱗的腥銹味。
他不禁聯想到了自己前兩天打疫苗時的場景——當時在一陣恍惚過后,針管里的綠色液體在他眼里分解重構,蠕動著好似鐵線蟲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就好像有生命一樣。靜脈在止血帶的壓迫下微微凸起,針尖慢慢刺破他的表皮,醫護人員的拇指緩慢推動活塞,針管里的血肉在空氣的擠壓下順著針尖鉆入他的身體。一股異常的冰涼順著血管向上蔓延,伴隨著最后一滴液體的注入,針頭從褚長平的手臂抽離,只留下一個細小的紅點,刺痛感從注射點傳來,耳邊環繞著淡淡的嗡鳴聲,似要刺破他的頭顱。
記憶中的疼痛延申反饋到他此刻的肉體上。
“痛,太痛了。”褚長平停下腳步,掌心抵在額頭上重重按壓著,太陽穴上青筋暴起,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腦子里鉆出來。小腿打著哆嗦,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一陣劇烈地痙攣讓他蜷縮起來,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寂靜中褚長平只能聽見自己心臟劇烈的震動聲,如引擎一般運轉著,有股灼熱感正從胸口迸發出來,隱隱約約能看見幾條黑色的細線像樹枝一樣順著上半身分叉蔓延,往脖子處聚集。
如同血脈倒流了一樣。
“嘔。”伴隨著一陣嘔吐聲,褚長平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喉嚨中蠕動,他瘋狂的咳嗽,先是大片深綠色的粘液從嘴巴里噴出,而后是猩紅色的血液。
“呼……呼……呼……”他喘息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自那口濁血咳出后,他能明顯感受到身體上的種種不適在消退,血管里那股橫沖直撞的力量也消停下去,原本緊繃的肌肉逐漸松弛。
回想著心臟剛才的異常跳動,就好像是,一種特殊的排異現象。
褚長平依舊保持著跪爬在地上的姿勢,雙臂貼合在地面上微微用力,匍匐著移動到河岸邊探出腦袋,他想看下自己現在的狀況。
他撥開腥臭的綠藻,河水映照出他的面龐,細密的汗水布滿了額頭,瞳孔邊緣呈現大片的紅色紋路,他俯下身子,讓頭更加靠近水面,想看得更真切些。卻看到河底慢慢飄上來一張詭異的臉孔逐漸與他在水中的倒影重合。
那不是他?。。?
那張臉緩緩上浮,變得越來越大,帶有觸須的巨大輪廓張牙舞爪著,褚長平被嚇得清醒過來,眼神瞬間聚焦,雙臂陡然迸發出力道,將自己的身體向后帶去。
眼前的水花劇烈炸開,揚起的水滴濺到了他的身上。
緊接著一只手把在了河岸上,肌膚呈腫脹的蠟白色,微微用力下指頭竟如同腐朽的木頭般,就這么脆生生地斷裂在褚長平眼前。
那個東西就快要上岸了!
褚長平壓住心中的恐慌,強撐著站起身來,松弛下去的小腿軟弱無力,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他看了眼來時的路,扭過頭向相反的地方跑去。四周的曠野上沒有任何參照物,褚長平朝著西南方跑去,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往那跑,只是內心隱隱有種感覺引導著他。
巨大的震動聲從后方傳來,“不要回頭,不要回頭”,褚長平在心中默念,他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喘息開始破碎,跑到肺里像燒著火,但那股腳步聲卻從未從他耳畔消失,那股“啪嗒啪嗒”,像是粘濕海草一下下拍打在地面上的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褚長平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被那個怪物追上了,他也有些自暴自棄了,這樣奔逃給他身體上精神上帶來了雙重壓迫力。
突然間,他感覺到腿上的壓力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泉中一般,身體漂浮在水面上,他的視線里突然天旋地轉,他看見了腳下的地面。
這種放松的體驗褚長平并沒有體會到多久,很快他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渾身的骨頭好像要裂開一樣,有什么粘稠的東西環在他的腳腕上把他往回拖,褚長平在地上滾動著翻了個身,這時他才看到了背后那個怪物的真正面目。
浮腫的軀干不知道在水中泡了多久,黑白相間的蠅蛆沿著腐敗的表皮蠕動,膝關節側向扭曲,很難想象這副軀體是怎么以這副姿態前進的。
如果說身體還能依稀辨別出人形的話,那脖子上的東西只能用獵奇來形容了,幾塊面皮粘連在觸須上,數十根觸手從眼眶,口鼻中伸出,破碎的眼球提掛在空中,中心嵌入個凹坑,細密的獠牙一開一合,帶有噴射著的綠色稠液。
褚長平被拖拽著,后背被細碎的石子劃得鮮血淋漓,手掌在地面上摸索著,將能撿起的石塊沙礫朝著怪物砸去,但這并不能阻礙到怪物一分一毫。怪物邊拉邊走,慢慢向褚長平靠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從這只怪物的行為中讀出了人性化的戲謔的意味。
它在享受這個過程,這個慢慢磨死獵物的過程。
掙扎到現在褚長平也有些累了,在這最后的關頭他前半生的回憶并沒有像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里浮現。
他現在腦子里只有兩個想法,一個是懊惱自己為什么要走到這里,另一個是他希望這頭怪物能把他吃的干凈一點,不留一絲痕跡。最好是連剛剛地上那片血跡也舔干凈,這樣子至少可以給孤兒院的大家留個念想,畢竟死要見尸不是嗎。
開玩笑的,就算免除不了被吃掉的結果至少也要崩得這個怪物滿嘴血才行,褚長平手里藏了一把石子,打算等會直接糊在那張惡心的菊花臉上。
在這種險境中,褚長平一想到待會要做什么,竟是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他覺得自己有些奇怪了。
慢慢的,褚長平被拖到人形怪物面前,他腰腹蓄力,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子,右手捏著碎石以下勾拳的方式直刺怪物的口器,振動著空氣發出爆鳴聲,怪物身形后仰,展現出了與外形不符的速度,雙手迅速舉起抓住褚長平的右臂。
褚長平當然不會如它所愿,左腳往前重重踏在地面上,往前莽去,竟是倒逼著怪物后退了幾步,本就泡發的雙手關節脆裂開來,再抵擋不住褚長平的攻勢,整張臉被砸得凹陷進去。
怪物發出了震耳的悲鳴,頭上的觸須如同狂風吹拂般舞動,向他抽來,褚長平能感受到它的憤怒。
“要死了嗎?”褚長平這么想到,果然還是會有些遺憾呢。
“當然不會。”不知為何,內心突然升騰起這么一種聲音。這股自信從何而來他不知道。
但上天似乎真的回應了他剛才的念頭。
咻咻,兩道破空聲從耳邊傳來,褚長平感覺到手臂上的壓力驟減,怪物的雙臂齊齊落在地上,噔噔蹬的踏地聲從身后傳來。
還沒等褚長平搞明白狀況,后背突然傳來一陣巨力,而后整個人被拉的倒飛出去。似是擔心他飛得太遠,褚長平能感覺到手掌的主人卸了點力,讓他能夠穩住身形,但巨力之下褚長平還是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緊接著褚長平見到了他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道頎長的身影掠過他,以左腳為支點,從腳踝到跨部形成完美的支撐線,身體飛速轉動,右腿如同鞭子般甩出,蜷曲的腿干陡然伸直,由胯部帶動大腿,大腿再帶動小腿,黑色長筒靴的鞋跟重重擊在怪物的頭顱上,整顆腦袋扯出半截脊椎如同斷線風箏般飛出去幾米遠,腫大的肉球難以為繼滑落在地,砸出“咚”的一聲悶響,揚起的濃塵夾帶著裂口處的汁液濺在了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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