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師太晃晃悠悠一副要被氣暈的樣子，而儀琳還傻不愣登的在那里抹眼淚，劉正風過去趕忙扶著她坐下。

這一天他是為定逸操夠了心。

扶定逸坐下后，他開口向儀琳問道:“儀琳師侄，你天松師叔和遲師兄同田伯光打斗時，你和令狐師侄在做什么？”

他有些忐忑的看著儀琳，這個問題涉及到他的清白。

之前他聽天松的意思就是令狐沖見死不救，所以他加工了一下，當了天松的翻譯。

可現在……

天松之前話里話外暗示令狐沖劫了儀琳，已經被儀琳證明不是了，那他后面吭哧吭哧憋出來的字，還能給自己引出正確的猜測嗎？

劉正風很擔心。

果然，他擔心對了。

“令狐大……令狐師兄在遲師兄被殺時沒反應過來，但幫助天松師叔打了田伯光，只是田伯光武功高強，而且天松師叔不讓令狐師兄幫忙。”

吞吞吐吐但也總算把話說清了。

榻上昏迷著的天松臉色爆紅，不知道是不是熱的。

劉正風倒是拿的起放的下，對著岳靈珊就是一禮:“因為一時胡言亂語，險讓華山聲譽受損，請岳少掌門原諒則個。”

岳靈珊不閃不避受了他這一禮，并把他扶了起來，表示事情結束，就此揭過。

之后她看都沒看定逸一眼，和天門說了兩句，帶著令狐沖向門外走去。

“站住！”

定逸不暈了，來到門口攔住了岳靈珊去路:“田伯光的事情還沒聽，如何能走？”

岳靈珊停下腳步斜了她一眼:“我對田伯光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就算有興趣，我也可以自己去猜去聯想，我就是不想聽！讓開！”

“事關我弟子清白，恒山聲譽，此事你今日必須聽！否則我怕有人出去后胡亂編排！”

話落，定逸后退一步手握在了劍柄之上，示意岳靈珊若真的不聽想出去造謠，那就別怪她動真格的了。

令狐沖不想看到儀琳師妹清譽受損，也不想因為小師妹一時沖動讓兩派生隙，于是他再次開口:“少掌門儀琳師妹……”

“愛上你的臭嘴，或者從今往后你就滾去恒山當弟子，你自己選吧！”

感受到岳靈珊目光中那深深的嫌惡，令狐沖噔噔后退兩步低下了頭。

逼退令狐沖，岳靈珊又冷冷看向定逸:“現在知道弟子名聲門派聲譽了？之前不做調查，僅憑聽聞就強闖我華山駐地的時候，怎么不見你想到我華山弟子的名聲和我華山派的聲譽？

現在真相大白，不曾聽見你一句道歉。

我華山弟子救了你恒山弟子，你口中也沒有一句感謝。

反倒是拿著一把破劍威脅我，讓我必須聽田伯光和儀琳之間不得不說的事情。

看在五岳同盟的份上叫你一聲師叔，你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想攔著不讓我出去，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華山弟子聽令！”

“擺劍陣！”

“若是這個忘恩負義的老尼姑敢動手，那就殺了！”

“是！”

響亮的領命聲從門外傳來，原本就在門口聽著堂內動靜的華山弟子們持劍竄入堂中。

三才陣、四象陣、五行陣環環相扣把定逸圍在了當中。

岳靈珊負手而立于陣外。

只有令狐沖，站在岳靈珊身后手足無措。

師弟師妹們配合嫻熟的戰陣，他卻聽都沒聽說過，這一刻他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就是一個外人。

陣中定逸渾身發抖，又氣又悔。

氣的是一小輩指著鼻子罵，有生以來第一次，更別說被一群小輩拿劍圍著了。

悔的是，今日自己不該一時沖動帶著人態度強硬的去找岳靈珊，以至于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雙方劍拔弩張的地步，以后恒山和華山再無之前那樣密切合作之可能。

一時間定逸師太竟是愣在了那里，就連岳靈珊被天門勸走都沒發覺，直到儀琳攙住她的胳膊，她才回過神來。

長嘆一聲，也不再提讓儀琳說什么田伯光的事情，就帶人離去。

華山小院。

岳靈珊坐著，令狐沖站著，一群弟子們在周圍有看屋頂，數螞蟻，誰都沒離開。

“為什么要和田伯光喝酒？”

“田伯光擄了儀琳師妹，我想救人只能和他喝酒。”

“好，為了救人，這個你沒有錯，但喝酒的時候為什么要和田伯光稱兄道弟？

為什么要出言調戲小尼姑做輕浮狀？

更重要的是，你為什么要屢次提及自己華山弟子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來來往往的江湖人？

你知不知道你的話，你的行為，會為華山帶來多惡劣的影響？”

顧不得思考岳靈珊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令狐沖擦了把頭上的汗:“這只是權宜之計，我只是想穩住田伯光。”

“好一個權宜之計！

可你知不知道，今天若不是我強硬蠻橫的打了定逸老尼姑，又拼盡全力救活了天松，到不了明天整個衡山城就會知道我華山派養出了一個淫賊！還是掌門大弟子！”

“令狐沖，請你認真回答我，你和田伯光喝酒時，究竟有沒有考慮到華山聲譽的問題？”

“我……”

在岳靈珊的逼視，和周圍所有師弟師妹的目光中，令狐沖低下了頭，喃喃道:“我當時沒想那么多，只想著人命關天救人要緊。”

“對人命關天救人要緊，你說的沒錯。”

岳靈珊忽然變的意興闌珊，疲憊的揮揮手:“三師兄，帶他去找個房間吧，天色不早，你們也早些休息。”

說罷，起身走回了房間。

梁發目光復雜的看了看令狐沖，甕聲甕氣的道:“跟我來吧。”

沒了以前的親近，沒了以前的熱切，甚至沒了以前的恨鐵不成鋼，連大師兄都沒有叫一聲。

令狐沖感覺自己難受的緊，想說話，梁發已經走遠并不給他機會。

再看其他師弟，沒一個和他對視的。

之前那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比前次更甚。

就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

令狐沖想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么？

難道自己行俠仗義還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