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露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將黑氣阻隔在外。黑氣與光芒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嘶嘶聲，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白念癱坐在地上，手中的薔薇露光芒漸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只是花瓣邊緣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黑色痕跡。她的腦海中回蕩著青柳臨死前的話語。

“九公主？您在這里做什么？“

一個陰柔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白念猛地回頭，看到大太監李德全站在幾步之外，臉上掛著恭敬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幾分探究。

“本殿出來透透氣。“白念迅速站起身，不著痕跡地將薔薇露收回袖中，“宴會太悶了。“

李德全的目光掃過地上已經干枯的尸體，臉上沒有一絲驚訝：“夜露深重，公主還是早些回宮為好，這賤婢沖撞了公主，老奴會處理干凈的。“

白念強忍住顫抖：“你認識她？“

“是浣衣局的一個下等宮女，前幾日就有浣衣局的人來老奴這里上報失蹤了。“李德全招了招手，兩名小太監無聲無息地出現，熟練地用布包裹起尸體，“九公主不必為這等小事煩心，陛下和皇后還在宴會上等您呢，快些回去吧。“

白念盯著李德全看似恭敬實則冷漠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什么：“李公公似乎對這種事...很熟悉？“

李德全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宮中人多事雜，偶爾有宮女想不開也是常事。老奴侍奉先帝時就處理過不少類似情況。“

白念點點頭，裝作天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本殿就先回去找爹爹娘親了，這里就麻煩李公公收拾了。“

轉身離開時，白念感覺李德全的目光如刀子般釘在她的背上。青柳的死絕非尋常，李德全的反應更是可疑。白念握緊薔薇露，決定先去找父皇和母后再商議這件事情。

白念剛邁步，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樹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警覺地停下腳步，借著月光，看到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樹叢中鉆出——那是一只通體漆黑的貓，眼睛卻是詭異的血紅色。

黑貓盯著白念，突然開口說了人話：“小公主，好奇心會害死貓...也會害死人。“

白念看著那個貓妖精，出聲說道：“不然，你再看看后面再說呢？”

黑貓看向后面的白靈，白靈早在感受到那團邪氣的時候就跑來找白念了。

黑貓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告訴夜祭川，影月將至，黑井將開。“

說完，它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白念站在原地，夜風吹起她的衣袂，卻吹不散心中的寒意。她隱約感覺到，今晚的發現只是冰山一角，宮中正潛伏著某種的黑暗力量，想要傷害她的家人，更可能的是他們的目標也許是她！

“不管是誰在背后搞鬼，“白念握緊小小的拳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絕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家人！“

她最后看了一眼御花園的方向，那里已經恢復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白念知道，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在皇宮深處醞釀。

白念放好衣袖中的薔薇露，抱起趕來的白靈，快步向宴會走去。

“夜祭川，影月將至，黑井將開。”白念腦子里一直回蕩著黑貓精的話，“這和國師哥哥有什么關系？”

在穿過御花園的雕花木廊時，廊下懸掛的宮燈忽明忽暗，燭火在燈罩里瘋狂打轉，映得廊柱上的盤龍浮雕張牙舞爪，仿佛要從木頭上掙脫出來。

白念猛地停步，鼻尖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腥甜氣，像是生銹的鐵器泡在血里的味道。她屏住呼吸回頭，身后空無一人，只有自己的影子被燈光拉得又細又長。

“九公主？九公主？您怎么了？”貼身侍女云珠提著裙擺追上來，額角沁著薄汗，“陛下剛還問起您呢，讓您快些回去莫感染了寒氣。”

宴會廳里絲竹聲正盛，暖黃的宮燈照亮了滿殿錦衣華服。

白寒熠正端著酒杯與幾位大臣說笑，葉蓁坐在一旁。

她眼角的余光掃過門口時驟然亮了亮，隨即起身朝她走來。“念念去哪兒了？可累了？你怎么還把白靈也抱了來，它可是餓了。”

葉蓁的手覆上她的額頭，掌心的暖意讓白念緊繃的脊背稍松。

“女兒去園子里轉了轉，透了透氣。”白念仰頭看她，“娘親，女兒有話想跟你說。”

宴席上的歌舞正到熱鬧處，舞姬們旋轉的裙擺像盛開的牡丹，掩蓋著席間暗流涌動的目光。

白念坐在葉蓁身邊，小口抿著溫熱的杏仁茶，眼角的余光瞥見李德全站在殿角，正低著頭跟一個小太監耳語。

那小太監穿著浣衣局的灰布衣裳，身形佝僂，抬頭時露出半張青白的臉，正是方才抬走青柳尸體的其中一個。

李德全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緩緩轉過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恭敬的笑，只是眼底的探究更深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白念感覺袖中的薔薇露微微發燙。

待宴會結束，葉蓁帶著她回了鳳鸞殿。剛踏進寢殿，葉蓁便屏退了所有宮人，轉身關緊了殿門。

“念念，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與娘親說？”葉蓁的聲音壓得極低，平日溫和的眉眼此刻覆著正色。

白念將青柳的死、黑氣的詭異、李德全的反常，還有黑貓的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說到薔薇露發光時，她將那朵半開的花從袖中取出，花瓣邊緣的黑斑在燭火下格外清晰。

皇后接過薔薇露的手猛地一顫，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這黑斑……”她指尖撫過花瓣，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果然還是來了。”

“娘親，您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白念抓住葉蓁的衣袖，“影月、黑井是什么？青柳姐姐的死是不是跟這些有關？”

葉蓁深吸一口氣，將薔薇露小心地放回白念手中。

“這事兒說來話長。二十年前，先帝在位時，宮中曾發生過一場大瘟疫，死了上百號人，最后是一位云游的道長出手才平息下來。”

“那道長臨走前留下話說，宮中藏著一口黑井，封印著前朝遺留的怨煞之氣，每逢影月之夜便會松動，若不加以鎮壓，必出大亂。”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今夜的月色偏暗，邊緣泛著淡淡的青灰色：“影月就是這青灰色的月亮，百年難遇。而那口黑井，據說就在御花園的假山下。”

白念心里有了一些思考：“御花園假山？青柳姐姐就是死在那附近！”

“李德全……”葉蓁的聲音冷了下來，“李德全是先帝身邊的老人，當年那場瘟疫，他就是負責處理尸體的太監。若說誰最清楚黑井的事，恐怕就是他了。”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曉鳶驚慌的聲音：“皇后娘娘，不好了！養心殿那邊派人來說，陛下突然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