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斌給劉二閑打了電話,就帶著春桃去醫院了。
劉二閑二話不說就來到大隊部,剛坐下不久,三個民警就開著警車來了。他們和劉二閑一同去了草莓園,實地查看了草莓園被破壞的現場,有經驗的民警當時定案了,這是一場很明顯的夜間蓄意破壞案件。他們當時就叫劉二閑帶著兩個民警下村走訪,一個人留守大隊部。
三個人對昨天去大隊部的所有人進行了一一摸排走訪,走家串戶,詢問昨天夜里的行蹤,并進行一一核實。
當他們走訪到李猛龍家時,發現猛子還在在睡覺,細心的民警就覺得不太正常。猛子娘在廚房忙著刷碗,啞巴手里拿著一根四米長的鋼管胡亂掄著,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當時就確定,這根鋼管就是草莓園里支撐架子的鋼管。
劉二閑就對猛子娘說:“大娘!猛子呢?”
正在專心刷鍋洗碗瓢盆的猛子娘聽到有人說話,出門一看,看見劉二閑帶著兩個民警找上門來了,就知道大事不好,一定是猛子又戳出禍事來了,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立馬變得鐵青起來,說:
“咋了這是,猛子還在屋子里睡覺,會干啥事?”
民警一聽猛子娘的話,二話不說進屋就把劉猛龍從屋子里拽了出來。
“去大隊說吧,走!”民警小聲給猛子說,生怕嚇著老人。
猛子娘一看兒子要被民警帶走,頓時就慌了手腳,趕緊上前拽住猛子,哭著叫著死活不放手。一個民警說,“大娘,我們就是帶去大隊部問點情況,沒啥事,一會就送回來。”又經過劉二閑幾次三番的好言勸說,才半信半疑的松了手。啞巴也在一旁“球球”的叫著,順手丟下鋼管,紅著臉站在了一邊。
帶回大隊部的劉猛龍,哪里見過這陣勢,禁不住民警的一輪盤問,不一會就交代了自己如何伙同李順,惡意破壞草莓園大棚的事。不一會,李順也被叫到大隊部。
原來,劉猛龍和李順兩個人晚上在一起胡亂地聊天,猛子還把上次沒喝完的半瓶酒拿出來,一人倒了一杯,也不要菜,慢慢喝著噴著,不知不覺就討論起草莓園栽樹的事,李順說:
“猛子哥,這可是個發財的好機會呀,百年不遇呀,咱裝車卸貨一輩子都別想發財,胡斌在大隊部說的是屁話,一個大棚五萬,咱們的地,我昨天數了數,都是三個大棚,加起來十五萬呀!咱們家有啥?你說有啥?骨頭刻成扣賣了也不夠,這不是誠心斷在財路嗎。”
倆人越說越帶勁,一杯酒不一會滋溜了個精光,別看猛子個子大,也不會喝酒,一杯酒下肚,臉立馬就變成大紅布,瞪著布滿血絲的大環眼說:
“就是,我也咽不下這口氣,你說咱啥球辦法。”說完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猛子娘被哭聲都驚醒了,抬起頭說,“看這兩個二球貨,喝著喝著咋哭起來了,順子,回去睡覺去。”她在床上大聲吆喝著,倆人這才準備起身出屋子。
“走哥,熱血難咽,咱給個鱉孫搗個稀巴爛。”順子又火上澆油,嘴上不停地嘟囔著。倆人一拍即合,猛子順手拿起鐵鍬,乘著酒勁,頂著夜色頭,倆人頭也不回地去了草莓園。
要說也是巧合了,自從猛子不再看守草莓園以后,都是胡軍夜里值守,當晚,杏芝去娘家看望常年有病的弟弟,就叫胡軍在家看家,兒子毛毛一個人在家她不放心。胡軍也乖聽杏芝的話,就在草莓園轉了一圈,又坐了一會兒,就回去睡覺了。
猛子和李順在園子里噼里啪啦連刨帶推,不一會就砸三個大棚,這才精疲力盡的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直喘粗氣。這時候兩個人酒勁也下去了,身上汗也干了。人提著勁干重體力活不敢歇,只要一歇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倆人原計劃全把大棚搗爛,誰知道就搗了三個大棚可沒勁了。于是,倆人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家倒頭便睡,等民警進家了,還在呼呼大睡。
關于怎樣處理猛子和李順問題上,民警也有點犯難了。“是不是先抓起來再說,不管咋說,他們已經構成《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要處于5日以上,10日以下下拘留。”可是,當他們知道他們一些特殊情況后,更不知道如何處置為好了。
第一,二人都是初犯,都沒有前科。第二,也算是酒后失德,才干出這樣的糊涂事,第三更重要,李猛龍由于家庭情況更特殊,他家是經過政府認定的貧困戶,一直享受著國家貧困補貼。如果把他帶走,勢必會影響他娘和啞巴媳婦的生活。
正當民警和二閑商量著咋處理他們的時候,猛子娘跌跌撞撞,哭著跑過來了,后邊還跟著啞巴。她看到猛子,又是一頓數落,一邊哭,一邊拉住猛子手說:
“你這都幾十歲的人了,咋會恁傻嘞,咋會干這種事呀。我打死你,打死你。”說著,掄起巴掌打起猛子來。
民警趕緊拉住她,他又拉住民警說,“俺猛子可是個老實人,不信你問問他們,都是受人家挑唆了,他可沒干過傷天害理的事。”說了一陣子又抓住劉二閑一頓哭訴,想叫村長給她證明猛子不是壞人。
這時候大隊部已經聚集了好多人,男女老幼不下幾十人,拄拐的,坐輪椅的,齊刷刷地站了一院子,人們在喧鬧聲中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知情的給不知情的人,講述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傻子毛蟲也站在矮墻上大聲說,“抓走可妥了,不能了吧。”說完,身邊不知道誰,伸出手打了他一下,又準備打第二下,他扭過頭,呲著牙跑開了。
猛子娘撕心裂肺地哭聲,震撼著著每個人的神經,也揪得人心里一陣陣疼痛。這時候,有人站出來給猛子和李順求情,周圍的人隨聲附和著,說他們可是好人,請求原諒他們。
最后,民警給二閑低聲說,“這樣吧,先把他帶回派出所,暫不作為案件處理,哪怕是只叫他們住一天,這樣也可以教育一大片。”
二閑不得已,才勉強同意了。警車又響起刺耳地叫聲,民警把他兩個塞進警車里,剛叫別人讓開道,就發現胡斌回來了。
猛子娘一看到胡斌,就像掉進冰窟窿里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撲通一聲給胡斌跪下了,磕頭如搗蒜。頓時聲淚俱下。胡斌看到這種情況,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掉下來,急忙伸手把她扶起來,又拉住民警進屋,請求他們進屋說話。
他們商量了一會,二閑又把猛子李順以及猛子娘,都叫到屋子里了,胡斌對著猛子和李順說:“你兩個給我聽好了,今天要不是看在俺大娘面子上,不會饒了你們,大娘!別哭了。”
猛子娘又趕緊跪下磕頭,胡斌又一次攙起猛子娘起來,最后經過派出所和胡斌協商,由猛子和李順負責重修損壞的大棚,用義務工代替治安處罰了。
最后猛子娘又哀求胡斌說,“斌,還叫猛子義務給你看守草莓園他再給你搗亂,你看我咋收拾他,你看咋樣?”猛子也連連點頭。胡斌笑了笑說:
“中,義務就不用了,工資照發,但是,工資從一千二降到一千。”猛子娘拉住胡斌的手,千恩萬謝,感動得又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