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曦壓下心底濃郁的仇恨與不甘，微微福身，聲音帶著些許鼻音，委屈又順從：

“謝…謝小公子教訓的是。明曦……受教了?！?

話罷，她睫毛輕顫，濕漉漉的眼睛直視著謝妄舟。

【？？？她居然沒炸？還裝？】

【臥槽！這眼神…她在看謝妄舟？她想干嘛？】

【白蓮花的終極奧義，無差別攻擊。連瘋批都想勾引？】

【勇氣可嘉…但妄崽是你能招惹的嗎？】

謝妄舟臉上那惡劣玩味的笑容，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宋明曦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沒有預期的憤怒反擊，也沒有更歇斯底里的哭泣，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順從。

一絲煩躁涌上心頭，他陰鷙的眸子微微瞇起，盯著面前雙目泛著濕意的宋明曦，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話。

“這么好看的眼睛，不能哭哦?！?

江臨風見謝妄舟吸引了火力，更是煩躁，只想快刀斬亂麻：“宋伯父，庚帖信物……”

“庚帖？”

謝妄舟像是才想起來似的，懶洋洋地打斷了江臨風，目光卻依舊黏在宋明曦臉上。

他慢條斯理地從袖中摸出一個陳舊的錦囊，正是方才宋父示意下人取來，當年交換的信物之一。

他兩根修長的手指捏著那錦囊，仿佛捏著什么臟東西。

正當宋父震驚于這信物何時被他順走的時候，只聽見他嗤笑一聲。

“就這破玩意兒？”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謝妄舟指尖隨意一扯——

呲啦一聲。

泛黃的庚帖被他生生撕成了兩半，紙屑紛紛揚揚飄落。

“現在……”

他隨手將殘頁扔在地上，用腳尖漫不經心地碾了碾，抬起那雙陰冷的眼，掃過臉色鐵青的江臨風和目瞪口呆的宋家人，最后落在臉色煞白的宋明曦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惡劣至極的弧度：“沒了?！?

【！?。。。。∶麍雒?！手撕婚書！妄崽威武！】

【婚約？這下真沒了！旺仔：我幫你物理超度！】

【妄崽簡直是神助攻！只不過江公子臉色怎么這么差？】

江臨風額角青筋跳動，強壓下翻涌的怒火。

謝妄舟的舉動雖粗暴無禮至極，卻也徹底了斷了他最想擺脫的麻煩。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宋父，語氣恢復了表面的平靜：

“宋伯父，妄舟頑劣，但此舉，也算為兩家省去了諸多口舌麻煩。既然庚帖已毀，信物亦當返還。從今往后，我與宋明曦小姐，再無任何婚約瓜葛。至于我與茗煙之事，改日再擇良辰，登門商議納采之期?！?

他話語清晰，卻刻意略過宋明曦，仿佛她只是一團礙眼的空氣。

宋茗煙依偎在他身側，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羞怯與同情，看向宋明曦的眼神卻藏著只有對方看得見的得意。

【塵埃落定！江公子帥爆！】

【煙煙終于不用被婚約束縛了！】

【白蓮裝可憐也沒用了吧？婚書都成渣了！】

“好，好！江公子爽快！”

孫姨娘喜不自勝，連聲應和，宋父也松了口氣，連連點頭：“如此甚好，甚好。”

宋昭安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宋明曦，眉頭蹙得更緊，只覺得她此刻失魂落魄的破敗模樣更加礙眼，低聲斥道：“還杵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夠丟人現眼？回你院子去！”

廳內眾人心思各異，或對宋明曦的憐憫、譏諷，又或對宋茗煙的祝賀與熱絡。

謝妄舟早已重新歪回那張太師椅，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撕毀與他毫無關系。

他的目光又落在腰間那枚血玉上，眼神淡漠，似乎對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

宋明曦看著被眾人簇擁的江臨風和宋茗煙，父親和姨娘如釋重負的神情以及大哥厭棄的眼神，不由得低頭嗤笑一聲。

呵，幸福都是他們的么？

良久，宋明曦的視線落在那個角落陰郁慵懶的少年身上。

就是他了。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又瘋狂。

她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追上那個即將消失在回廊轉角的身影。

“謝……謝小公子！請留步！”

宋明曦聲音短促，染著哭腔，手抓空了那片衣擺，因為跑得太急一個趔趄就撞了上去。

謝妄舟腳步一頓，他緩緩轉過身，拉開了距離，陰鷙的眸子掃過來，滿是不耐：

“‘藥罐子’，你找死？”

【臥槽！她真敢追妄崽？！】

【完了完了，妄崽最煩人碰他了！】

【白蓮這是要轉移目標了？目標是不是太地獄了點？】

謝妄舟在她手指即將觸碰到他墨藍衣袖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

就像是被什么極其骯臟的東西逼近，猛地向后撤了一大步，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他臉上那點慵懶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暴戾與嫌惡。

“滾開！”

他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少年變聲期特有的沙啞：“離我遠點！”

宋明曦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一顫，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淚水洶涌而出，卻倔強地不肯退后：“我……我只想求小公子……”

“閉嘴！”謝妄舟的耐心徹底告罄。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知死活、不知進退的人，尤其還是個哭哭啼啼、病懨懨的女人。

被她靠近的感覺讓他渾身不適，那股縈繞不散的藥味和她身上的脂粉氣混合在一起，讓他胃里一陣翻騰。

更讓他煩躁的是，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像某種被拋棄的小獸，竟讓他心頭掠過一絲極其陌生的的情緒。

——是憐憫，這讓他更加暴怒。

他猛地抬手，不是打她，而是極其粗暴地一把扯下腰間玉佩，看也不看，帶著十二分的厭惡和想要徹底擺脫麻煩的煩躁，狠狠朝她擲了過去！

“拿著這破玩意兒！滾！”

他俊美的臉微微扭曲，咬牙切齒道：“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那枚價值連城、象征著他身份的血玉，就這樣不偏不倚，“啪”地一聲，砸在宋明曦的胸口，又滾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血玉！妄崽的貼身血玉！】

【啊啊啊啊名場面！定情（？）信物來了！】

【不兒，她居然真的引起妄崽注意了？！雖然是負面注意，但這玉佩……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