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被家暴過?！眴帖溠坷湫χp描淡寫的說出原主曾經(jīng)的生活。

“不過不是我男人，是我公婆和小叔子。呵呵，那可真不是人過的日子。自從我嫁到柳家，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

冬天在河邊洗衣服，滿手凍瘡流膿；夏天他們柳家人午休，我背著賤丫頂著日頭割麥。等到賤丫三歲多，就被婆婆逼著割豬草、喂牲口，燒火做飯更是家常便飯?！?

許巧妹聽得心酸，忍不住紅了眼眶，“我以為我過得就夠苦了，你這、這哪是人過的日子……你娘家不管嗎？”

“娘家？”喬麥芽嗤笑，“為了給我弟湊彩禮，兩百塊把我賣給柳家的。還總來扒著我吸血，讓我偷婆家的糧食、偷錢。呵，我哪敢呀?？晌移牌爬闶悄苡眠@理由打我?！?

“嗚嗚……妹子，你太可憐了……”許巧妹哭得直打嗝，看著喬麥芽的眼神好像是老母親看女兒。

喬麥芽一揮手，“大姐，你可別可憐我，還是可憐可憐你自己吧。我現(xiàn)在這不是好好的，而且我?guī)еv丫出門前，把柳家的錢全都搶走了，還把想欺負(fù)我的柳國強腿打折了。呵呵，我厲害吧?！?

“啊！？”許巧妹驚得瞪大了眼睛，“柳，柳國強是誰？”

“是我二叔?！辟v丫脆生生回答，“他把我媽堵屋里，我在外面拍門想救我媽，我奶還扇我巴掌，說反正我爸不要我媽了，不如便宜我二叔。過兩年生個男娃，都姓柳，我媽也不虧?！?

“這，這老太婆太過分了，她怎么能這樣！”許巧妹氣得咬牙，“妹子，你以前過得太苦了。”

喬麥芽卻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就別操心我了，還是多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過吧。”

杜知遠(yuǎn)從后視鏡里看了喬麥芽一眼。

她講這些傷心事怎么是這個態(tài)度，臉上沒半點波瀾，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到了荷花巷口，杜知遠(yuǎn)停下車。

喬麥芽笑著問：“杜副廠長，你等下回廠里嘛，能不能再捎帶我們一程？”

說完好像是怕杜知遠(yuǎn)跑了，一邊下車一邊對賤丫說：“妞你坐車上等著，陪你杜叔叔聊聊天，我去把大黃抱過來?！?

“好的媽媽?！辟v丫沖著杜知遠(yuǎn)討好的笑，“謝謝杜叔叔，杜叔叔您真是個大好人。”

看著喬麥芽和許巧妹母女走遠(yuǎn)，杜知遠(yuǎn)問賤丫，“大黃是誰？”

賤丫立刻來了精神，手舞足蹈地講起救大黃的經(jīng)過。

“我媽可厲害了！一腳就把那壞男人踹跪下，還把鞋塞到他嘴里……”

杜知遠(yuǎn)聽得目瞪口呆。

為了救一只狗，喬麥芽居然揪出個殺人犯？

他越來越覺得，喬麥芽不像個普通的農(nóng)村婦女了。

“賤丫，你媽一直這樣嗎？”

賤丫眨巴眨巴眼，“哪樣？”

“就是……”杜知遠(yuǎn)摸著下巴，一時不知道要怎么組織語言。

賤丫打小跟著原主挨打受罵，再加上本就聰明，早就學(xué)會察言觀色。

看杜知遠(yuǎn)這模樣，就感覺他是在懷疑媽媽。

她撇撇嘴，覺得這位杜叔叔真是有毛病，跟她們母女倆八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他懷疑個什么勁？

媽說了，等跟柳國正離婚后，她就找個工作，然后再買個房子，到時候如果能轉(zhuǎn)戶口的話，就幫她改名。

名字媽都想好了，“喬沐禾”，多好聽呀。

所以賤丫絕不允許有人破壞她和媽媽未來的美好生活。

“杜叔叔，你是不是覺得我媽特厲害特棒人特別好？”賤丫表面笑嘻嘻，心里就……

“呃……“杜知遠(yuǎn)給個小孩子問住了，喬麥芽這人，厲害是厲害的，人特別好？他沒看出來，“算是吧。”

“嗯，我也這么覺得?！闭f到這兒，賤丫又換了副愁苦的模樣，“哎，其實我媽以前不這樣的。就是上回，二叔想要欺負(fù)我媽，我媽反抗來著，結(jié)果腦袋磕在桌角上直接暈了。我二叔還想接著欺負(fù)我媽的。

是我跑到村委會，把村長伯伯叫來了。我媽當(dāng)時流了好多血，我都快嚇?biāo)懒?。我奶后來就把她扔到柴房里，我以為我媽要死了，我就一直哭，一直哭?

后來我媽就自己醒了，她看到我哭，心疼壞了。抱著我說，她也算是死了一回，以后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活，她要自己立起來。

杜叔叔，你說，要是我媽還像以前那樣任由我爺奶和二叔磋磨，軟弱的不敢反抗。那我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被賣到山溝里給人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了？那許阿姨會不會還在被她那個壞丈夫打罵，那她的大女兒是不是還得一直被冤死？

還有大黃，它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許阿姨的壞丈夫剝了皮燉成狗肉鍋子了。杜叔叔，你覺得我媽變成這樣有錯嗎？”

聽完了賤丫的靈魂發(fā)問，杜知遠(yuǎn)半張著嘴，好久說不出話來。

喬麥芽變成現(xiàn)在這樣？有錯嗎？杜知遠(yuǎn)突然有些慚愧，也許他真的像喬麥芽說的那樣，他骨子里其實還是跟那個老公安一樣，看不起女人，覺得女人就不該這樣強悍這樣潑辣，這樣得理不饒人。

“賤丫，給媽開車門。”

喬麥芽的聲音將杜知遠(yuǎn)的思緒拉回來，他搶先下了車，幫著她把后車門拉開。

看看她抱著的那只五六個月的小黃狗，“這……是大黃？”

喬麥芽把大黃放在后座上，“咋了，你有意見？雖然現(xiàn)在不大，將來會變成大黃的?！?

“行吧。”杜知遠(yuǎn)搖搖頭，上車關(guān)門。

“大黃，你還痛不痛？沒事的，回家吃兩個大肉包就好了。我以前挨了打，我媽給我捉麻雀，我們在后山燒了吃，吃飽飽，全身都舒坦。”

「喳喳喳，吃麻雀？喬麥芽你怎么忍心的！」

車窗外響起麻雀的叫聲，杜知遠(yuǎn)看過來，面熟，還是面熟。天底下的麻雀難不成都長得一樣？

喬麥芽不搭理阿喳的委屈，白了賤丫一眼，“我看是你想吃肉包吧。對了，你兜里的糖是不是在公安局里全吃完了？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一天最多吃兩顆，你算算你今天吃多少了？這個月你沒糖吃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