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石在我掌心爬行的藍線沒有斷。它像活的一樣，順著指縫向上攀，貼著皮膚游走，每一次脈動都和我經脈里的雷勁產生微弱共振。我蹲在龍骨村邊緣的廢棄終端室外，手指僵住，不敢用力，也不敢松開。

白月葵站在我身后半步，手已經按在工具包上。她沒說話，但我知道她在等一個信號——要么切斷，要么引爆。白月魁靠在墻角，刀未出鞘，目光卻釘在礦石裂紋深處那道一閃而過的光紋上。

“它在傳數據。”我說，“不是往外發，是往里收。”

剛才在廢墟外，我試圖用雷勁壓制礦石的活性，結果雷紋從手臂炸開，一路燒到肩胛。那種痛不是外傷，是經脈被強行打通的撕裂感。五雷天心訣自動運轉，雷勁不受控地涌向掌心，和礦石內部的能量節奏撞在一起。

那一瞬，我“看”到了。

一張網，由無數節點組成，深埋地下，連接著所有晶核終端。礦石是其中一個入口，而我的雷勁，竟成了接入密鑰。

“你不能再試第二次。”白月葵低聲說，“剛才那一下，整個北區的晶核都震了半秒。有人在監控。”

我點頭，把礦石翻了個面，裂紋朝上。雷勁收回丹田，只留一絲在指尖，輕輕點在礦石表面。沒有強攻，沒有對抗，而是順著它的頻率，一震一震地模仿。

掌心的殘片開始發燙。

這一次，我沒有抵抗。雷勁以極低振幅滲入礦石，像水滲進干裂的土。三秒后，裂紋深處浮現出一道極細的網格光紋，瞬間又消失。但我知道，那是晶核網絡的拓撲結構。

“它認得我。”我說，“不是因為我是誰，是因為我的雷勁頻率，和它們的控制信號……有重疊。”

白月魁忽然抬手，刀尖劃過我手腕外側。一道淺口裂開，血珠涌出，滴在礦石表面。藍線猛地一縮，隨即劇烈震顫。

“你在干什么？”白月葵立刻伸手攔她。

“驗證。”白月魁聲音很冷，“如果它靠生物信息維持運行，血能激活它。”

血滲進裂紋，礦石內部的光紋再次浮現，比剛才更清晰。那張網的結構延伸出來，甚至能辨認出幾個主要節點位置——北嶺斷崖、溪渠源頭、龍骨村水塔下方。

“第三個是我們的水源晶核。”白月葵盯著光紋走向，“他們在用礦石做中繼，把控制信號注入主網。”

我閉眼，五雷天心訣沉入識海。剛才那一次短暫連接，留下了一絲數據殘流。我用雷絲將其纏住，緩緩拉回。信息碎片在意識中重組——一段加密日志，編號Ω-7，目標群組寫著：周邊七村，噬極獸三級以下個體。

“不是獵殺。”我睜開眼，“是控制。他們已經在試運行遠程操控了。”

白月葵臉色變了。她立刻打開終端室的外蓋板，檢查主線路。我跟著她進去，把礦石放在操作臺上。終端外殼老舊，但內部電路有新接的接口，偽裝成冷卻系統的一部分。

“他們改了底層協議。”她用磁探針劃過接口，“表面運行正常，一旦有人調取異常數據，立刻觸發熔斷。”

我盯著那根偽裝線路，雷勁緩緩注入指尖。五雷天心訣的雷絲探針成型，細如發絲，沿著金屬支架爬向底層電路。不碰主控，不觸電源，只貼著冷卻管外壁，一點點繞過檢測節點。

“我在模擬散熱波動。”我說，“雷絲導熱，制造自然溫差。”

白月葵沒動，但她的眼神告訴我，可行。

十秒后，雷絲觸達隱藏接口。我把礦石推過去，讓它貼在節點上。礦石的藍線自動延伸，纏上接口金屬環，像找到了原配插頭。

“現在。”我說。

雷勁順著礦石流入系統，模擬合法數據包的節奏。第一道驗證通過。第二道加密層彈出，要求生物頻率匹配。我立刻調用掌心殘片的記憶頻率，疊加白月魁舊傷處殘留的雷紋波段，雙頻并行。

驗證通過。

日志分區解鎖。

屏幕上滾動出一串指令記錄。每一條都以Ω開頭，執行時間精確到秒。最近一條是兩小時前發出的：“Ω-7-3：激活B區噬極獸群，行為校準測試。”

“行為校準？”白月葵聲音壓得很低，“他們不是在驅趕噬極獸，是在訓練它們。”

我繼續往下翻。突然，畫面卡住，跳出一段影像殘片——一只成年噬極獸被固定在金屬架上，頭顱套著環狀裝置，眼中泛起和礦石一樣的藍光。它的動作僵硬，但每一次移動都精準避開預設障礙。

“控制成功。”我低聲說，“它們已經能接收指令了。”

白月魁突然伸手，刀尖在操作臺金屬面快速刻下一串符號。是日志里的關鍵數據，包括Ω-7的完整指令路徑和節點坐標。她刻得很深，切斷電子存儲的可能。白月葵同時拔掉終端的外部天線，砸毀信號模塊。

“不能留任何電子痕跡。”她說，“一旦他們發現被查，會立刻清洗所有接入點。”

我盯著礦石。它的藍線還在動，溫度比剛才高了。每一次數據讀取，它的活性就增強一分。這東西不是被動工具，它在學習，也在反向追蹤。

“得斷鏈。”我說。

五雷天心訣第三重，雷暴術。我將雷勁壓縮至掌心，不外放，不引爆，而是以極高壓逼入礦石內部。雷絲在晶體裂紋中穿行，一根根切斷能量通路。

礦石開始發紅。

藍線劇烈抽搐，像垂死掙扎。我加大輸出，雷勁如刀，將內部結構徹底絞碎。最后一絲藍光熄滅時，掌心的殘片也涼了下來。

礦石裂成兩半，斷面焦黑。

我把它扔在地上，用刀背刮下一段編碼金屬環，別在腰帶內側。這是唯一能追蹤他們信號源的東西。

“不能上報村議會。”我說，“Ω-7的目標包括龍骨村，如果內部有滲透者，消息一出，他們就會啟動全面控制。”

白月葵盯著我：“那你說怎么辦？等他們把整個廢土的噬極獸都變成傀儡？”

“先找人。”我說，“溪渠、北嶺、鐵脊溝，這三個村的聯絡人我還信得過。我們悄悄通知他們，切斷水源晶核的外部連接，建立獨立供能。”

白月魁一直沒說話。直到我收刀，她才開口。

“你的雷。”她看著我焚毀礦石的手，“和他們的網……本是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