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殘片還在發燙，像一塊燒紅的鐵嵌在皮肉里。我站在通風管岔口，呼吸壓到最輕，剛才那一絲藍光已經沉進肋骨下方，不再移動。三名守衛正從主控室方向逼近，腳步沒有聲，但地面傳來的震動很穩，呈三角分布，鎖定了我的位置。

他們不再是巡邏狀態。

肩部能量炮展開的機械聲清晰可辨，三道充能光在黑暗中亮起，呈夾角對準我藏身的通道口。他們要集火，不是驅趕。

我閉了閉眼，雷勁在丹田外層緩緩流轉，刻意讓節奏紊亂，像是受了內傷。這是唯一能騙過掃描的方式——讓他們以為我撐不住了。

五米。

我動了。

雷光護體瞬間引爆，氣浪將我推出側通道。三道雷絲貼地疾射，順著裝甲接縫纏上守衛腿部。其中一人動作微滯，關節處閃過一絲幽藍，和我掌心殘片的頻率一樣。

他們不是單純的機械改造。

雷絲剛纏穩，守衛已啟動護盾。能量場彈開雷絲，護體雷光在我身上裂開細紋。舊傷被震開，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像是有東西在經脈里爬。

我靠在墻邊，雷勁壓縮到最低，只留一線感知。守衛重組陣型，腳步同步，能量炮重新充能。倒計時在無聲中逼近。

就在這時，頭頂通風管傳來金屬剝離的輕響。

白月葵的磁刃先落，貼著地面滑出，精準切斷三名守衛背部的通訊鏈。信號干擾的瞬間，白月魁從缺口躍下，刀鋒切入其中一名守衛的頸側關節，動作快得只留下殘影。那人轟然倒地，體內傳出齒輪崩裂的悶響。

兩人背靠我站定。

“你體內有信號。”白月葵低聲道，手里火能裝置亮起微光，“在動。”

“我知道。”我咬牙，“但它還沒激活。”

“那就別讓它動。”白月魁盯著我掌心，“他們靠頻率鎖定目標。你亂用雷勁，等于在喊‘我在這兒’。”

我低頭，殘片邊緣滲出血絲，在燈光下泛著暗紅。剛才雷絲纏住守衛時，那道微光確實閃了一下。不是巧合。

“他們用的是雷頻共振。”我忽然明白，“所以能同步行動，能鎖定我。”

“那就用更高的頻段壓過去。”白月葵抬手，火能裝置調至脈沖模式，“我干擾護盾，你找突破口。”

“不。”白月魁突然抬手，攔住她，“他體內的信號，可以反向用。”

我猛地抬頭。

“你不是想穩住它嗎？”她盯著我，“不如讓它動起來。我來接應。”

“你瘋了？”白月葵聲音壓低，“那信號是他們的追蹤器！”

“也是引信。”白月魁并指，指尖凝聚一道暗雷，“他的雷勁純，頻率高。只要能和信號短暫同步，就能反向注入干擾波。但需要外力觸發。”

我明白了。

“你要用你的雷勁，撞我的。”

她點頭。

“成功率不高。一旦共振失控，你經脈會炸。”

“沒別的路了。”我攤開掌心，讓殘片完全暴露，“來吧。”

她沒再說話。

指尖的暗雷驟然激射，直擊我掌心殘片。

雷勁撞上的瞬間，我體內所有經脈都在震。那道潛伏的藍光被強行拽出，順著雷絲上行。白月魁的暗雷與我的雷勁相撞，沒有抵消，反而形成環流，一圈圈在掌心旋轉，越縮越緊。

五雷天心訣自動運轉，雷紋從手臂蔓延，速度比以往快十倍。我能感覺到，體內的雷勁在被提純，壓縮，推向一個從未達到的臨界點。

雷暴雛形。

我抬手，五指張開，雷網成形，瞬間覆蓋兩名站立的守衛。他們的護盾在高頻震蕩下崩解，能量核心暴露。雷絲穿刺，精準擊穿。

轟——

核心過載，但沒有爆炸。自毀程序被終止。

通道安靜下來。

我單膝跪地，手臂上的雷紋還在發燙，皮膚下有細密的裂痕，像是被高壓撐開。低頭看，那些紋路的位置，和白月魁上次戰斗留下的舊傷，完全重合。

她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白月葵蹲下，檢查守衛殘骸。“通訊鏈斷了，但他們應該已經傳出了信號。”

“多久？”我撐著墻站起來。

“最多十分鐘，會有增援。”

“走。”白月魁收刀，“原路返回太慢。主控室有應急通道，直通北嶺背面。”

我們穿過主控室，晶核陣列仍在運轉，銘牌上的倒計時跳動：71:58:12。主晶核的光紋穩定，匹配率停在18%。那個被抽血的女人已經不見。

白月魁走到中央平臺，伸手在銘牌下方摸索，找到一個隱蔽的凹槽。她按下去，地面震動，一道暗門滑開，露出向上的階梯。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路？”白月葵問。

“我不知道。”她回頭看了我一眼，“但我猜，造這里的人，不會只留一個入口。”

我們進入通道，門在身后關閉。階梯陡峭，越往上越窄。空氣變得干燥，雷勁在經脈里仍不穩定，每走一步，手臂的雷紋就抽痛一次。

爬到一半，我忽然停下。

“怎么了？”白月葵回頭。

我抬起手，掌心殘片的位置，又開始發燙。不是信號激活，是它在……震動。

“不對。”我低聲說，“它不是追蹤器。”

“什么意思？”

“它在接收。”

話音未落，殘片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束投射在前方墻壁上。不是文字，不是符號，是一段波形圖，有規律地跳動。

白月魁立刻靠近，盯著那波形。“這不是他們的通訊頻段。”

“是求救信號。”我說，“有人在用這個頻率發信。不是控制我，是想讓我聽見。”

“誰？”白月葵問。

我搖頭。

波形持續了五秒，然后消失。殘片恢復暗淡，但掌心的痛感沒退，反而更深，像是有東西在皮膚下扎根。

“繼續走。”白月魁率先邁步，“信號能傳進來，說明外面有人在等。”

我們加快速度。階梯盡頭是一扇金屬門，銹跡斑斑，但鎖扣是新的。白月魁用刀撬開，冷風灌入。

外面是北嶺背面的荒坡，天色未亮，遠處龍骨村的輪廓隱在霧中。

我們踏出通道，剛走幾步，我忽然回頭。

門縫里，有一道極細的藍線，從門軸處延伸出來，連向地下。不是電線，也不是光纜，像是凝固的液體，泛著和晶核一樣的幽光。

它在追蹤我們。

不是通過信號。

是通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