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圖醒過來時，全身都繃得發疼。

拍攝過程中那場驚心動魄的事故，仿佛就發生在須臾之前。

楚白風不敢騎馬，所以要求他作為替身出演最激烈的那場打戲。

又因為不滿道具兵器的輕盈質感，堅持讓對手演員使用開刃的劍——

于是葉南圖從發狂的馬上墜落，又在一片混亂中被刺穿了腹部。

……

“葉先生，雖然傷處不致命，但以后你一定要注意舊傷，否則很可能無法再站起來。”

醫生嘆了口氣。

“知道了，謝謝。”

葉南圖低下頭，雙手輕輕捧住腹部緊纏的繃帶上。

當時那貫穿身體的撕裂音，就好像種在他的耳朵里。

還有那一幕——

楚白風被血肉模糊的他嚇得當場暈倒，而程紫依第一時間的選擇是沖過去抱住楚白風。

仿佛他的死活不值一提。

那個冷漠的背影，也像烙印一樣深深打在葉南圖的腦海里。

讓他怎么也忘不掉。

“咳！”

門外響起一聲刻意的咳嗽，是程紫依。

象征性問了醫生幾句傷情，她便打發人出去了。

空蕩蕩的病房里，只有葉南圖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著。

他一句話不說，眼神里卻裝滿了東西。

“你不用這樣盯著我，”程紫依冷冰冰地移開眼睛，“這種鏡頭本來就有風險，你自己為什么不機靈點？”

“你覺得，是我的錯？”

葉南圖心臟緊緊一縮，眼眶只酸卻無淚。

他甚至不知自己應該在期待些什么。

“我沒說是你的錯。只是白風看到你受傷，也內疚得一整天吃不下飯。他有低血糖，現在都還在隔壁輸著液。”

“是么，那還真是辛苦他了。”

葉南圖閉上眼睛，將身體沉下去。想起幾分鐘前看到手機里的熱搜詞條，讓他只覺得自己像極了世上最大的笑話。

【楚白風片場受傷】

【楚白風帶傷堅持馬戰戲】

【楚白風哥哥鯊我】

原來他受的傷，吃的苦，也不過是楚白風“敬業”炒作的證明。

“你不要計較這些細節，也不用講話陰陽怪氣。”程紫依用不斷的輕咳來掩飾情緒。

“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樣操作是最好的公關策略。難道非要讓白風來負這個責任，非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用替身，你才滿意？”

葉南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覺得程紫依的每個字都像子彈一樣，一槍一槍，將他擊得粉碎。

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程紫依。”

他咬住發白的唇：“醫生說我也許不能再站起來了。”

葉南圖極力屏住喉嚨里的哽咽。

曾幾何時，他以為程紫依的心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捂熱了。

整整五年，他做了她五年的枕邊人。

當她牽著楚白風的手高調出席各種紅毯的時候，葉南圖才終于明白自己這個隱婚多年在她身后的丈夫，原來真的就只是字面意義上的“替身”。

所以，自己這些年到底算什么？

“既然你心里只有楚白風，那我——”

“廢什么話！你要真想走，還會等到今天么？”

冷冰冰地打斷葉南圖的話，程紫依狠狠一揮手：“我們在一起，本就是各有所需。”

這時，門外有護士來叫：“程總，楚先生剛剛吃了點東西又嘔吐了出來，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程紫依臉上的焦急肉眼可見，回身還不忘對葉南圖冷冷丟下一句：“趕緊養好傷，別忘了你的身份。白風還有幾個鏡頭要補，不要耽誤劇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