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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活水與惡鄰

攻克了魔力晶化巖層這塊最硬的骨頭后,地下水凈化循環系統的工程進度一日千里。

騎士們的熱情空前高漲,他們操作著那些高科技工具,就如同揮舞著無堅不摧的神器。

每一次成功的挖掘,每一次管道的精準對接,都給他們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親手塑造未來的成就感。

一周后,最后一段銀灰色管道被鋪設進溝渠,與圣殿廣場中央一個新矗立起來的、造型簡潔的金屬泵站連接在了一起。

另一端,則深深地探入了地底,連接上了那個被污染的深層地下水脈。

整個圣殿的幸存者都聚集在了廣場上。

他們看著那個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的金屬泵站,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對他們而言,這不僅僅是一個泵,這是一個審判,審判他們過去一周的汗水是否值得,審判那個異鄉人所承諾的未來,是否真的會到來。

蘇燼站在泵站的控制臺前,他的身后,是赫拉大祭司和他帶領的核心能源供給與生態監理部。

“赫拉主管,”蘇燼頭也不回地發號施令,“啟動峰值功率輸出模式。

我們需要一次性的強能量沖擊來激活整個凈化核心和循環泵。維持三分鐘。”

“明白!”赫拉大祭司莊重地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對著他的牧師團隊高聲喊道,“全體都有!啟動神恩風暴序列!

將你們對甘泉的渴望,對生命的贊美,全部灌注進去!想象奔涌的河水,想象清澈的湖泊!頻率調到最高,輸出拉滿!”

牧師們立刻閉上眼睛,開始了有史以來最激情澎湃的一次祈禱。

高亢的圣歌響徹云霄,一道道前所未有的、璀璨奪目的信仰之光匯聚成洪流,涌入生命古樹。

古樹上的信仰能源核心轉換站嗡嗡作響,光芒大放,將精純的能量通過地下的線路,源源不斷地輸送給遠處的泵站。

蘇燼的面具上,數據條飛速攀升。

【能源供給:125%峰值功率,穩定。】

【凈化核心預熱完畢。】

【循環泵壓力正常。】

“系統啟動。”

蘇燼在虛擬屏幕上,按下了那個綠色的啟動按鈕。

“轟隆隆……”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從地底深處傳來,整個廣場的地面都在微微震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著泵站那個朝上的出水口。

一秒。

兩秒。

十秒。

什么都沒有發生。

人群中開始出現一絲騷動,期待的表情慢慢凝固,轉為不安。

就連赫拉大祭司的頌唱聲都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只有蘇燼依舊平靜。他在控制臺上快速地調出系統日志。

【日志:深層地下水已抽取。正在通過第一級魔染沉降過濾模塊……】

【日志:通過第二級怨念粒子篩……】

【日志:通過第三級生命能量反向滲透模塊……】

【日志:水質監測……純度99.7%……符合飲用標準。】

【日志:正在向主出水口增壓……】

“來了。”蘇燼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話音剛落,“噗”的一聲,一股渾濁的、帶著黑褐色泥漿的水流從出水口噴了出來,濺在地上,發出一股難聞的腥臭味。

“失敗了……”一個年輕牧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騎士隊長卡倫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

然而,蘇燼卻像是沒看見一樣。

那股渾濁的泥漿只持續了不到三秒鐘,便被一股清亮的水流所取代。

緊接著,“嘩——”的一聲巨響,一道粗大的、晶瑩剔澈的水柱沖天而起,在灰敗的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宛如一道倒掛的彩虹。

清澈的水流落在地上,濺起無數水花,沒有腥臭,只有一股泥土混合著清泉的甘甜氣息。

水流匯聚成溪,繞著泵站的底座,流向一旁剛剛挖好的蓄水池。

整個廣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們活了半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干凈、如此充滿生命力的水。

在這個萬物枯萎的世界里,這道噴涌的水柱,就是神跡本身。

一個離得最近的小女孩,掙脫了母親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水邊。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著那清涼的溪水,然后捧起一捧,送到了嘴邊。

“媽媽!是甜的!”小女孩驚喜地喊道,聲音清脆,充滿了喜悅。

這一聲呼喊,像是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引爆了全場。

“水!是活水!”

“神明沒有拋棄我們!”

人們歡呼著,哭泣著,涌向那道生命之泉。

他們用手捧著,用各種容器接著,貪婪地感受著這失落了數十年的甘霖。

老祭司赫拉再也維持不住主管的威嚴,他老淚縱橫,跪倒在地,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被溪水浸潤的土地。

卡倫隊長看著這片歡騰的海洋,又看了看那個依舊站在控制臺前,冷靜地記錄著數據的男人。

他走過去,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我們……成功了。”

“嗯。”蘇燼點了點頭,視線依然沒有離開他的數據面板,“出水量每分鐘3.5立方米,水壓穩定,能耗比預估低了7%。不錯,算是個優良工程。”

他那過于冷靜和專業的態度,與周圍狂熱的氣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卡倫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燼關閉了數據面板,轉過身,看著那些歡慶的人們。

他的系統提示里,【生態恢復度】和【人口承載力】兩個指標的進度條,正在飛速上漲。

【工程款階段性結算中……】

【生存點+800】

一筆豐厚的款項入賬,讓蘇燼的心情好了不少。

這證明他的投資是正確的。

他正準備宣布今天的慶祝活動到此為止,明天開始鋪設農業區的灌溉支線時,一聲凄厲的號角聲,突然從圣殿外圍的警戒塔上傳來。

那是最高級別的遇襲警報!

歡慶的氣氛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卡倫的臉色驟變,第一時間拔出了長劍:“敵襲!全員戒備!”

騎士們立刻脫離人群,迅速在廣場邊緣組成了防御陣形,將平民和牧師護在身后。

很快,一名負責偵查的騎士騎著一頭瘦骨嶙峋的陸行鳥,從遠處狂奔而來。

他還沒到跟前,就聲嘶力竭地大喊:“隊長!是枯骨拾荒者!他們來了!至少有……有三百人!”

“枯骨拾荒者!”

這個名字一出,人群中立刻爆發出恐懼的尖叫。

那不是地脈怨靈那種沒有理智的怪物,而是一群由各種種族組成的、在末日中徹底墮落的匪幫。

他們像鬣狗一樣游蕩在廢土上,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他們更加殘忍,更加狡猾,也更加……渴望資源。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赫拉大祭司臉色蒼白。

圣殿的位置一直很隱蔽。

蘇燼的面具上,已經調出了遠距離的紅外掃描圖像。

只見在地平線上,一片密密麻麻的、代表著生命熱源的紅點,正在快速向圣殿移動。他們的目標性極強。

“原因很簡單。”

蘇燼指了指還在噴涌的泉水,和那棵重新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生命古樹,“在漆黑的荒漠里,我們這里就像一個一千瓦的燈泡,想不被發現都難。生命能量的復蘇,同樣會吸引來逐利的蒼蠅。”

卡根面色凝重地看著蘇燼:“總承包商,我們只有不到五十名騎士,對方有三百人,而且都是亡命之徒。這一戰……”

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他們幾乎沒有勝算。

“戰斗?”

蘇燼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解,“為什么要戰斗?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基建,戰斗會拖慢工期,還會造成技術人員的傷亡。這不符合成本效益。”

卡倫愣住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逃?”

“逃?更不可能。”蘇燼搖了搖頭,“我剛剛投入了巨額的固定資產,還沒開始產生回報,怎么能放棄。這里是我們的工地,也是我們的資產。”

卡倫徹底被搞糊涂了:“不打,也不逃,那我們怎么辦?難道開門請他們進來喝水嗎?”

“當然不。”蘇燼的目光在恐慌的人群和嚴陣以待的騎士之間掃過,最終,他再次激活了手腕上的投影裝置。

這一次,出現在空中的不再是農業區或者宿舍樓的藍圖,而是一系列充滿了冰冷殺機的、結構猙獰的防御設施圖紙。

有可以自動彈出地面的高強度合金柵欄,有能夠發射高壓聲波讓人瞬間失能的塔樓,還有隱藏在墻體內的自動射擊口。

“正面沖突是野蠻人的做法,是最低效的資源交換。”

蘇燼的聲音在緊張的空氣中,顯得異常清晰和鎮定,“一個合格的承包商,在項目啟動之初,就應該考慮到安保問題。”

他看向憂心忡忡的卡倫和赫拉。

“別擔心,項目計劃書里一直都有這一章,只是你們的權限之前看不到而已。”

“現在,我宣布,最終圣殿生存改造項目,進入第二階段:安保系統升級與訪問權限控制工程。

卡倫總管,你的土石方作業大隊,立刻轉為防御工事施工隊。

赫拉主管,能源供給不要停,我們需要加班了。”

蘇燼的目光,最終投向了遠方那片正在逼近的紅點,他的面具上,一行新的系統指令被他自己輸入。

【解鎖新圖紙:動能屏障發生器,聲波震懾塔(初級),模塊化自動防御哨站……】

【生存點-600】

剛剛到賬還沒焐熱的生存點,瞬間又花掉了一大半。

蘇燼的心在滴血,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毫無變化。

他對著已經看傻了的眾人,用一種宣布開飯的平淡語氣說道:

“給他們一份施工驚喜。畢竟,沒有什么比用基建來迎接客人,更顯得我們熱情好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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