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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格勒溫都日:早晨長

銘如虛 Rex R.Ming:1950年出生的博士生導師,安徽人

格勒溫都日:1985年出生的博士后,蒙古人

畢力格:1962年出生的碩士生導師,蒙古人

潘迪強:1989年出生的博士生,廣州人

林如海:1970年出生的碩士生導師,安徽人

波波夫:波蘭人,1975年出生,威賣大學講席教授

Ben Ludwig:瑞士人1987年出生,威賣大學講席教授

Klaus Zimmerman:猶太人,1937年出生,威賣大學系主任

格勒溫都日是蒙語“早晨長”的大致意思。引申為來日方長。他是一個聰明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小伙子,具有蒙古國科技大學博士學位、他具有蒙古國血統。小時候,他出生在有越野車和蒙古國帳篷的特日勒吉附近。這兒的帳篷隨到隨走,放在越野車的前頂上就可以。

格勒溫都日從蒙古國輾轉到達巴西的原因是自己厭倦了吃白水羊肉。

格勒溫都日的家在那一望無際的烏蘭巴托旁邊的蘇赫巴托爾省。但格勒溫都日厭倦了草原文化,相比自己無聊的家庭,他更喜歡航海和向往鐵木真、忽必烈的那個年代。他的祖先成吉思汗甚至在元大都建都的時候占領了北京。除了碩大的骨關節,格勒溫都日沒有繼承任何可能讓他從事呼麥、摔跤的天賦。和其他亞裔民族相比,當然也沒那么瘦弱,和其他蒙古國男子相比,他的身板并不寬闊,但也還算健康,不至于影響社會生活。

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就要來臨了,正是六月初四,花紅柳綠。格勒溫都日看著這廣闊無垠的草皮,內心卻沒有波瀾。太無聊了,他想。沒有任何可以使他端詳這一切美景的動機。除了家里的1000只山羊和拖拉機,自己簡直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從蒙古國民族科技大學畢業后,他就回到了家鄉。可是他對放牧一點興趣也沒有。拿到了博士學位,他認為自己不需要放牧。

家里的孩子嗷嗷待哺。格勒溫都日有點犯愁。喝奶是不用愁的,外面的牛羊乳就很新鮮。好極了。可是面對這一望無際的廣袤的草原,格勒溫都日感到不快。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一頭奶牛70美元,一只綿羊20美元,一只山羊30美元是現在的價格。喝了羊奶、牛奶還做什么,格勒溫都日為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暗暗發愁。

格勒溫都日的母親烏那日泰,曾經是這個廣袤草原上貴族出身的小姐。她年輕的時候差一點和有大清血脈的滿漢旗人通婚,因此和滿漢有點淵源,也十分清楚元朝的歷史。如果你翻看她過去的老照片,就會發現她一頭烏發,配著彰顯身份地位的牛角頭飾,以金銀為飾品。她的五官雖然稱不上艷麗,但是有一種大氣的美,在那過去的照片中,她身著牛皮斗篷牛骨串珠,一頭烏發傾斜而下。她家族的歷史也令人驚嘆。成吉思汗特地讓術赤與哲別一起在隆冬從天山南部跨越帕米爾進軍費爾干納盆地以吸引并削弱敵軍主力,直接搞定了整個花剌子模機動軍團,也難怪花剌子模會覺得是神兵天降;而察合臺與窩闊臺冒著嚴寒搭橋翻過北方的阿爾泰山西征,走過2000多公里抵達訛答剌。格勒溫都日的母親的祖先,就來自訛答剌。這是東方商人前往伏爾加河的必經之路。

即使曾有滿族貴族高價聘請,格勒溫都日高貴的母親烏那日泰并沒有和漢人或滿人通婚。由于烏那日泰社會地位極高,她聽從父母之命,和一位農奴出身的英俊而茁壯的蒙古小伙子匈麥宙結了婚。拜見父母的當天,烏那日泰陷入了深深的愛情。她凝望著棱角分明,唇線清晰,口輪匝肌附近的紅血絲清晰可見的這名孔武有力的農奴男子,心里充滿了深深的愛戀和喜歡。

穿著黑色氈靴的匈麥宙意氣風發,娶到了烏那日泰,他沒什么可抱怨的,對著烏那日泰德高望重的父母烏魯斯烏魯姆夫婦,他很快跪下來,拍著胸脯對烏魯斯烏魯姆夫婦保證:“您的女兒就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對她好的,我會給她造一座全旗最大最美麗的大房子!”

“我愛你!”對著不爾罕山和薛良格河,匈麥宙深深地許下對烏那日泰的最后誓言。

阿魯斯阿魯姆夫婦看著這跪在地上的虔誠的小伙子,不由得對視一番點點頭:想當年差點把女兒嫁給滿族人,真是得虧了沒有做這個決定啊!好好好,這婚禮說辦就辦。蒙古貴族阿魯斯阿魯姆夫婦迅速召集旗內的各個族人,打算給女兒來一場令人羨慕的盛大婚禮。

在烏蘭布統大草原上,旌旗翻飛,200匹肥馬被皮鞭抽得啪啪作響,東風吹,皮骨鼓擂,五彩繽紛的珠子和黃金白銀做的飾品被鑲嵌在烏那日泰頭上。馬蹄奔跑與躍起的聲音與馬頭琴的琴弦結合摩擦構成的交響曲和諧動人。羊群和牛群在遠處漫步,大鍋在蒙古包的入口處咕嘟嘟作響。馓子奶茶和大塊的手把肉、烤羊排、奶皮子、牛肉干和烤全羊已經上桌。這一天,漂亮小伙匈麥宙和貴族美女烏那日泰喜結連理。匈麥宙看著自己美麗的新娘,已經像喝了三五斤烈酒那樣沉醉。當天晚上,他們的靈魂得以升華。烏那日泰懷孕之后,就把這些貴重牛骨首飾放在一邊,專心地調理起了自己的身體。十個月后,烏那日泰歡天喜地生下了格勒溫都日。

抱著格勒溫都日的時候,烏那日泰才第一次見到匈麥宙的父母。他們來到了烏那日泰的大氈房門口,烏那日泰上下打量他們,只見匈麥宙瘦小的父親穿著像薩滿法師一樣黑黢黢的皮革外套,磨損的皮子已經露出纖維。旁邊站著的是面部如“八”字向下的農婦,匈麥宙的母親。透過她的毛皮外套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藍布袍子上的污垢。那藍布袍已經看不出藍色,皺巴巴地包裹著匈麥宙母親干癟的乳房。她的牙齒和嘴唇也同樣干癟。晃蕩著露出塌陷的嘴唇。“這是我的阿媽阿爸。”匈麥宙熱情地介紹。

烏那日泰稍微抬眼,打量著這樣兩位吉普賽狀態的老人。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年邁的薩滿法師,和她印象里的薩滿是不太相同的。“反正也不會和他們居住。”烏那日泰這樣想著,便攬著相愛的丈夫,懷抱著格勒溫都日走進了自家府邸。就這樣,小小的格勒溫都日漸漸地茁壯成長起來,成為了當地一名人見人愛的小伙兒。每當在草原上逡巡奔跑,旁邊的鄰居都知道,這是烏那日泰英俊的兒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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