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部:談話(1)
- 坐在屋子里
- 牟冠齊
- 19552字
- 2025-08-07 09:24:28
講道理
你指著鼻子罵我,你說:“你總是喜歡跟我講道理,真的,不是我亂說污蔑你,你總是喜歡講道理,動不動就長篇大論的,你不覺得那很無聊嗎?你不覺得那很傷人嗎?”你蹲在我右手邊,兩手卡在正互相抵靠的膝蓋上端,你的屁股就要挨到你的腳后跟了,看著你晃來晃去的。你的臉很容易紅,激動容易紅、害羞容易紅、氣憤和悲傷都容易紅,而你又是一個極情緒化的人,所以你的臉總是紅紅的,這你是知道的,你管自己叫“小紅人”。
你接著坐到了地上,接著罵我:“你總是滿嘴胡話,信口雌黃,你總是喜歡把人說得團團轉然后自認為瀟灑地走開,你真的要到了那種不可理喻的地步了,就差一點了,幸虧你還有些好處,還能養活著我們。但是這不能成為你經常講道理的理由,不可以的,你一定要清楚!”你每周六下午都來譴責我,恰好那時間我正要前往辦公室開會,這就是我每次到會都要遲到的原因。你非要攔著我,所以我把會議延后了,到了近期,一切時間都由你決定了,我覺得我已經對你夠好了,對你們夠好了,可還是不行,尤其是你,尤其是你!
你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不知道你是不是什么時候都這樣:“你為什么非要和我們講道理呢?你為什么總是要用言語激勵和刺激我們呢?你知道這根本就沒有用!你還總是搪塞我,真的,這你意識不到嗎?一遇到什么關鍵的問題,錢的問題,原料,流程和工具的問題,一旦涉及到這些問題,你都要好好地搪塞一番,每次都很漂亮地掩飾過去,這是你的工作!不是我們的,這是你要負責的事情,我們只是做罷了,你當然懂這些,但你就是喜歡講道理,就是不做,只是用語言來掩飾,我也是氣急敗壞,今天來這里和你敞開了天窗說亮話,我們不準備再繼續這樣下去了,你時刻的壓迫已經讓我們忍無可忍了,你真的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你說話的時候,坐在了我辦公室的棕皮沙發上,你雙手撫著頭皮,指尖里扎出來了你的黑色卷發,你頭頂已經出現了謝頂的跡象,或者用跡象來形容已經太過時了。你的臉又紅了,這我是想得到的。你今天的話語和往常的不太一樣,今天的話,更具有沖擊力,更讓人傷心和不知所措,你總是說我講道理,我真的不清楚我什么時間,什么地點一再地與你們講道理,并且不切實際,不負責任了。
“就好比上一次吧。”你立馬就給我解釋了?!熬秃帽壬弦淮伟桑闩晌覀兂霾睿覀兂霭l之前說好了一切花銷由公司負責,這是明晃晃說好了的吧?你還說要給我們立個字據,說是一切花費都由你和公司承擔,我們是看到你的誠意才阻止你寫字據的,但是呢,到頭來,你只是報銷了我們在那里的住宿費,連伙食費都不給出,這就有點太他媽不講道理了吧?不,這也太不可理喻了吧,我不能說你不講道理,那是不正確的。你連那些該報銷的都搪塞過去了。等我們回來,客客氣氣地找到你,你卻說公司資金突然周轉不暢,資金鏈因為某些不可抗的因素被阻斷了,市場因素大大影響到了公司的薪資管理,讓我們體諒體諒公司的難處,讓我們發揮一下老一代的艱苦卓絕、抵抗難題的能力。然后你又雙眼含淚摸著我的膝蓋,沉甸甸地向我含頭,你真是有一套啊,你真是的!你讓我們從自我角度出發,然后慢慢推演,居然最后他媽地推演到了自己的利益就是公司的利益,公司的利益又大于自己的利益,奇怪的是。當時我們再一次地相信了,這真是太荒謬了,難道你不會難堪嗎,你真是有一套啊,你真是的!”你變得越來越接近淡紫色了,你更加地激動了,你不斷地站起來然后坐下,在我的辦公室來回踱步,我的辦公室已經很久沒有這么多腳印了,我只好取消今天的例會了。
“對對對,還有一次,你居然用取消例會來博得我們的同情,好讓那次風波過去,那次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那可是差一點就危及到人命啊!你不記得了吧,我告訴你,來來。”你音量放小了,跑到了我的面前給我講這個故事?!肮竟S發生意外,咱們分隊里的事兒,人被機器砸了,都進了ICU了,當時是我們一行人給湊的錢,治的病,你第一時間聽說的時候,表示要全權負責,不僅要承擔所有的醫藥費用,還要徹查、大查安全管理制度,抓住那個犯錯誤的人,嚴懲不貸!然后呢,事情居然就那么過去了,人家家屬都上訴了,我不知道你和公司用了什么辦法把整件事情屏蔽了過去,跟沒發生過一樣,雖說你和公司賠了醫藥費,也對安全制度兜了兜底,可我還不知道嗎?那都是走個過場,我們是工人,我們不知道哪緊哪松嗎?一切還是老樣子,什么都沒變,還要我們自己注意。之后把我們墊的醫藥費忘了一干凈,就每人補發一些安慰獎金,這事兒就不提了?就不提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吶,絕不是的!我們組成一隊人來討了公道,圍在了你的辦公室,對了,快說到你用取消例會那一招數來抵抗我們了,之后我們才組成了一隊來討公道,是,這是我們辦得不妥,但是我們萬不得已啊,我們也不想把這種矛盾暴露在全公司的人面前啊,畢竟咱兩、咱們幾個之前的關系在那里了,對吧!我們……我們來找你討公道,你從自己的軟座椅上站了起來,先給我們鞠了一躬,你知道我們不接受這個,然后就耐心地給我們每人發了一杯水,還一人一份茶點,你好像事先知道我們要來似的,你臉上端著笑,端著那種商人哄客戶的笑,不,就是商人那種看不在乎的人的那種笑,假慈悲,假善良,一副我們怎么也威脅不到你的模樣,我是怎么也不會做出那樣一種讓人一看就想要罵大街的笑來的,你耐心聽完了我們每個人的意見,那些人中間居然還有對你禮貌的,我真是不理解那些人,不應該對你大吼大叫,發脾氣,見識見識我們的威風嗎?我現在都覺得那次失敗就是因為那些人,否則你早就改掉了你的這些臭毛病了……你……你在這之后說那次公司和你承受了很大的社會壓力和輿論壓力,為了維護公司形象已經做了很多的努力,你還說經常派人到受傷的工友家里探望,我們問到那居然是真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你接著說公司在這件事情上花費了太多的精力、財力和物力,花費一切心思讓事情平息的原因是想讓我們得到最大利益的保護和環境改善,是想優化管理系統,讓我們在更安全的環境下去工作和生活,還生活,怎么在這里生活?只有你可以吧!”你非常氣惱,說這句話的時候拳頭已經距離我很近了,你眼睛里的東西燒到了我,我不知道你還能如此氣惱,這是我從來沒見過的?!拔覀儾恢绬??我們當然知道,你是為了袒護你那個犯錯誤的侄子對嗎?是他上班睡覺才導致的那件事情,真的,我不想再忍你了,你這個虛偽的小人,一個徹徹底底的壞蛋,我們不能再共事了,不行了,即使我們當初一起闖,一起創立這個公司,你以前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絕不是!”你退回到了我的棕皮沙發上,自己沏上了只有我知道在哪里的茶葉,一邊吹著熱氣一邊說著“你以前多好??!多干脆,行事果斷干脆,一點也不喜歡長篇大論地講道理,糊里糊涂的樣子,這也不今天這樣子了嗎?……也是,這也不今天這個樣子了嘛……”你露出了鮮有的黃色,那本該是你皮膚原初的顏色。你不再說話了,但是開始流淚了。
當初是你找到我,說是找到了好的門路掙錢,你說要戴著我們掙大錢,所以我們就干了,結果你要求我來當領導,我也是推脫不掉,極力推辭,你還是讓我來管理團隊。你是團隊的創始人,是你當初跑客戶,拉單子;是你和老板陪酒,和官員們跳舞;是你找的場地,借債花錢買的設備,租的流水線。我們都清楚,我們也都佩服,可是呢,你卻要求我來當這個團隊的老大,在你把一切都組織好之后,我很不理解,但是我推脫不掉,現在廠子干起來了,也有一定地位了,怎么你卻成了這個樣子,人都是會變的嘛,你怎么不一樣呢?再說了,當初你給廠子定的規矩,大體來說根本沒有破壞嘛,你又要求嚴格,但是要求嚴格,什么也經不住考驗的,這你比誰都清楚,這不跟你當初的女朋友離開你一個道理嗎?你是清楚的??!
你背靠著玻璃,外面是天空,你站在天空里,還是低著頭,流著淚,為什么呢?你總是很激動,你都這個歲數了,不應該想著改改嗎?你不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隨著它慢慢地滑下去,我聽到了你尾椎骨撞擊地面的聲音,很沉重,像是現在的你一樣沉悶,接著問我:“我知道你又要拿我那個不值一提的女朋友說事兒了!說我做什么都看得那么重,做什么都嚴謹到病態。這不好嗎?凡是你主持干的事情,都要對它負責任,這可是當初咱們建立公司時說好了的,明明白白地寫在公司大門的??!‘嚴以律己,承任負責’!這可是你提的,你就這么忘了嗎?好……好,說回我的那個女朋友,我記得深一些怎么了?怎么了?你又要說他媽地什么‘女人嘛、哪沒有???非要癡情于那一個女人,咱兩現在什么身份???外面你隨便打扮打扮,或者說不打扮,露露富,小小地瀟灑一下,都有大把的女人來找你’是吧?你一直都是這一套,你以前也是和我一樣的吧!你大學的那個女朋友,你多喜歡吶,你為她哭了很長時間,我陪你了多長時間?你說過你這輩子就愛她一個???你現在是不是把自己說過的話全都他媽地當作屁給放掉了?怎么也是留一件啊。怎么也是給自己點機會??!你啊,你啊,你……啊!再說了,每次我要求你嚴格一些,嚴謹一些,那不好嗎?咱們認認真真地把產品質量做上去,這是王道!你意識不到嗎?咱們現在的口碑不如以前了。你掩飾得了一時,掩飾不了一世啊!咱們以前多注重質量把關吶,現在呢,你只對外面那些污臭的‘大財主’認真,哎呦,把他們伺候的呀,比啥都好。你咋不想想咱們的顧客呢?你別忘了,咱們是靠什么發的家,質量,榮譽!質量啊,榮譽、質量!”
這才是你想要說的真正目標吧。后面你就坐到了我對面的椅子上,這原本是我留給你的位置,一直都是我留給你和我溝通的位置,其他人我都不讓坐。我說過給你弄個環境好些的辦公室,你卻不肯,非要在那個悶熱的廠子里面看著,有什么好看的?現在時代不一樣了,機器砸人的事件又不會時常發生,那是個意外,意外你懂嗎?風險!風險你總該懂的吧?
“行了行了,沒啥好說的了!我啊,回去就整理整理,數據啊,人員啊,技術、流程、產品檢測報告和管理名單,我都一并交給你!我啊,和你,做不成伙伴了,朋友可能還行,但我估計,你要不改變,遲早斷了得了,行了,沒說得了。質量,你都忘了!”你從來不說這樣的話,反正我沒聽到過,你的意思是我要失去你了!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和我共事了!你最后的意思是我兩的朋友都可能做不成了!還有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乎質量了!
你太誤解我,誤解得太深了!你覺得我不在乎質量,不,絕不是,是沒那么在乎了;你覺得我圓滑了,不,就是希望公司可以更好;你覺得我對事不負責任了,不,砸人事件的處理是明擺著真實的,本不應該夸大的事情;你覺得我總是講道理,不,我是希望你能明白;你覺得我總是講道理,不,只有這么解釋,你才能明白!
既然你討厭我講道理,好,所以這次我一句話不說,從你進來,到你走遍我的辦公室,我一語未發,聽著,聽著你對我的譴責。連你走開,說要辭職,離開我的辦公室我都沒說話。你再也理解不了我了,但你明天總歸是要來上班的,你就是這樣的人,你鬧過很多次了,你說過離開很多次了,只是這次,你說了不做朋友的事情,我是沒想到的。但你依舊會在明天一大早趕到廠子,臨近下班來到我的辦公室匯報!你就是這樣的人,確實如此。因為你講道理!我不講道理。
街邊等候
風卷得很慢,光很強烈,像是雨一般澆在人們身上,大地反著熱騰騰的氣息,促使人們不得不大口緩慢地喘著粗氣,我在一棟辦公樓下面等朋友,我感覺自己被風和光之間夾雜的東西包裹住了,身體軟了下來,腦子昏沉沉的,身上沒汗,也并無潮濕的感覺,但就是不覺得發悶,大街上人流不息,我找了處陰涼靠住,不一會兒便坐在那里,眼睛半閉半睜,猛烈的困頓感沖上我的腦子,但我才剛剛睡醒,出門的時候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一整天都會有個驚異的精神狀態,此刻都不算數了,我背靠著并不干凈的墻壁,屁股就坐在了石灰板上,膝蓋彎起,手搭在膝頭,然后大概睡著了吧。
你:“不開心嗎?”
我才睜眼,進入到了蘇醒后最昏頭的時候,我不認識跟我對話的人,但我回了他。
我:“對?!?
你:“為什么?”
我此時已經逐漸擺脫那種不受自我控制的昏厥狀態了,畢竟是在室外,蘇醒的時間不需要太長,再伴著猛烈起來的熱風,我的腦子幾乎清醒了。
我:“什么為什么?”
你:“你不是不開心嗎?”
我:“我什么時候說我不開心了?”
你:“那你就沒說!”
你說完話就在我身邊坐下了,穿著滿是白色油漆的深藍色工作褲,腰間系著深棕色扣式褲腰帶,上身穿著同樣灑滿油漆的深綠色迷彩短袖,手里提著黃色安全帽。紫紅色的臉,眉毛又粗又濃,厚嘴唇,寬下巴,杏仁眼,大杏仁。鼻頭稍窄,半指頭寬。
我:“等人啊?”
你:“等事兒!等人???”
我:“對,等人?!?
你:“等人怎么睡著了?”
我:“不知道,等人不能睡覺?”
你:“等人可以啊,睡覺也沒問題,就是大街上,墻根底下,等人還不等事兒,睡覺也不防著,這樣人不多?!?
我:“甭說不多,沒有,我就是第一個。”
你:“那不一定,這大街上這么多人,你干啥都不是第一個!”
我:“任何事?”
你:“所有事情?!?
我:“不可能,總有我做過的事是別人沒做過的。”
你:“不好找,真不好找,舉個例子可以嗎?”
我:“你有事兒嗎?專門跑我旁邊找我閑扯淡來了?”
你:“我不說了我等事兒嘛?!?
我:“這么長的墻根,陰影也不短,你就非要跑到這兒挨著我坐著?”
你:“你這兒不有點人氣兒嘛?!?
我:“……”
你:“舉個例子?”
我:“什么例子?”你的表情很真誠,好像真的相信我能說出我做過的獨一無二的事情,很期待我舉出個像樣的例子。“哎呀,沒有,沒有,你說得對,我和他們一樣,他們做過的事情我都做過,我做過的事情他們也都樣樣不落?!蔽液芟肱e出例子,但我真的想不出有理有據的事情來,所以裝出不耐煩的態度。
你:“也包括那個小孩兒?”
我:“你要這么吹毛求疵我也沒辦法?!?
你:“我就是問問。”
之后的十幾分鐘你我都背靠墻根,墻上的空調外掛機發出轟轟的風聲,大街上依舊穿梭著許多人,我一個也看不清,但總感覺其中有熟人。你我不再說話,臉都稍稍別向另外一側,就這么在熱風中沉默了十幾分鐘。
我:“剛干完活兒?”
你:“對,找個地方靠會兒,休息會兒?!?
我:“怎么自己?”
你:“他們喝酒去了,我不喝酒,他們也喜歡抽煙,很嗆,我也不抽煙,更不喜歡聚在一起閑扯淡,我聽不懂他們說什么,他們也聽不懂我說的話。沒去過?!?
我:“不無聊嗎?”
你:“不一定,今天就不無聊。”
我:“難道是因為我?”(我把臉完全扭到與他方向相反的地方,把音調調上去。)
你:“對,就是因為你,往常我都是自己靠在墻根下,而且沒有陰涼處,今天可好了,不是自己,還有陰涼。”
我:“你不是剛剛干完活兒嗎?怎么還等事兒?”
你:“不夠!這一上午的活兒哪夠活著啊,不夠——。”(你刻意拉長了最后三個字的音,同時微笑著,但絲毫看不出來你開心,很無奈,只能看出來無奈,)
我:“你順便給你的伙計們一起找工作?”
你:“找個屁給他們,喝酒去了,下午干啥活兒了??!我給自己找,找單干的活兒,錢給得少,但清凈,再說也不用分了,是吧?!?
我:“他們為什么不需要加一下午的活兒?”
你:“我不知道,誰管他們吶,但也都是離家脫口的來這兒干活的,也都不容易,自己一個人來的,互相作伴,互相有個照應唄,我是不樂意,有這時間再干點活兒不好嗎?你說是吧?!保ㄎ抑滥悴恍枰业幕貞?。)
我:“每天都這樣嗎?”
你:“嚯,那哪行啊,每天都這樣可活不下去啊,我們可不是像這樓上的白領們似的,不用為生計著想,差一天的活兒都不行,差一天就少掙一天錢,少掙這一天錢,這一個月沒準都得憋住,一周也就這一下午能給自己放個假,像我這樣的,這樣機會我都不歇,多掙點是點,你說是吧!我不是說人家白領們容易啊,我沒這個意思,人家比我們還忙呢,每天跑東跑西地走業務,喝大酒,給自己身體喝的全是毛病,每天受人排擠,辦公室還得你爭我斗地到處防著人,領導說著,同事也背后捅一刀的,人家容易嗎?不容易!我就是說啊,人家生計至少不用考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愁,每個人都有不順的地方。人家掙得多不一定代表過得就比我好,我不羨慕人家,也不希望人家可憐我,覺得我生活不如意,不如意是真的,但是用不著別人可憐我,你說是吧?!?
我:“是,對?!?
你:“這人吶,你就是真的做到了你曾經想要達成的目標,你也照樣發愁,啥位置的人發啥樣的愁,咱現在為生計考慮,以后真的發達了就得為社交和安全考慮,都差不多,都苦,但是也都好玩,也都得開心,是吧?!?
我;“你覺得現在工作好玩嗎?”
你:“嗨,什么好玩不好玩的,能養家糊口就行唄,咱啥都不會,能干這個活著就不錯了,沒淪落到沿街乞討就可以了,還可以靠著自己活著,給自己啊,留點尊嚴,這就是我這輩子的幸運。家那邊媳婦、孩子都得用。我媳婦也不容易,在我們那小縣城也找個工作,飯店,每天都累死累活的,不就是為了給孩子弄個好點的生活環境嘛,是吧,讓孩子過得好點,別像他爸他媽似的就行,也不想著他啊,學習多好多棒,考個特別棒的大學,然后找個班兒上,那個孩子樂意這樣???學習好靠自己,他媽和我也不逼著,能過出來自己琢磨的生活就行。長大了,想干啥就干,苦點苦點唄,他爸不也這樣嘛。到時候萬一真過得不如意,我們這輩兒能幫點就幫點,盡力唄?,F在不就為這個嘛,是吧,咱中華民族啊,就這樣,人家老外不理解咱們這家庭怎么總是互相揪著,有時候甚至家人互相吵架,這不都想著為對方好,只是沒好到對的地方嘛,都是為了下一輩兒,為了謀個生計,好的生計唄?!?
我:“孩子多大了?”
你:“六歲了,女孩兒,乖著呢,可聽話了,就是我啊,很長時間沒看見她了,真想啊。”(我很久沒看過如此幸福的笑容了,飽含思念,但是看不出一點哀傷,全都是滿足感和自豪感,一種強烈的幸福感涌上臉頰,在深藍色的陰影里看得出你臉上溫熱的紅,你對家人的思念溢出了你的身體,飄在空中,搖搖不散。)
我:“真好!真好!”
你:“你等的這人?干嘛呢?你確定來對地方了?”
我:“對吧,就是我來得早,本想到對面咖啡店等著的,這不還拿著書呢嘛,沒想到在這兒靠了會兒,睡著了?!?
你:“朋友?女朋與?”
我:“朋友,希望變成女朋友?!保ㄟ@話只能和不知姓名的陌生人說。)
你:“和她談過嗎?”
我:“沒有,沒說過這方面的話?!?
你:“暗戀?”(你認真的樣子著實嚇了我一跳,做出一副學術研究的狀態,義正辭嚴地問我)
我:“呃……對吧……算是,不過,人家應該看得出來,我也算沒那么遮遮掩掩的,不過就是沒正面說過。”
你:“你……”
我:“怎么?別抨擊我暗戀的行為啊,我知道我不夠勇敢,用不著你說?!?
你:“哎哎哎,別誤會,我可沒要抨擊,一開始我和我媳婦也是暗戀,剛開始,我可喜歡她了,就是不敢。暗戀多美吶,連憂愁都是美滋滋的,暗戀沒關系,最怕的就是兩個人的互相暗戀,一個人的暗戀是美好,兩個人的互相暗戀是悲劇,總得有一方試試看不是?”
我:“我在試,只是在等機會。”
你:“等吧,就是別怕遺憾,做好萬全的準備再付出全身心的愛。”
我驚異地望向他,你同時間臉頰紅潤起來,我們兩個大男人在陰涼的墻根處各自害羞起來,我是因為你說的話,你也因為你說的話,我是因為你的話很有道理,讓人激動,你是因為話雖有道理,但是不該現在說。
你:“毛姆太棒了,我很喜歡他?!保ㄎ沂掷锬弥返摹度诵缘募湘i》,這是個結束害羞的好話題。)
我:“你也喜歡毛姆的作品?”
你:“很厲害的作家,看過兩本他的作品,《月亮與六便士》和《刀鋒》,你這本聽說過,但是一直沒時間看,最近太忙了,晚上到宿舍就困得要命,看不進去書,有幾個星期沒看過書了。”
我:“我覺得《刀鋒》比《月亮與六便士》更好,更精彩。”
你:“可能后者太出名了吧,都很好,我一共看過這兩本他的作品,所以也不敢妄加評論,但我真的很喜歡他?!?
我:“很有趣的作家,但很尖銳!”
你:“毛姆像是……像是……是長了銹跡的改錐,外型不美觀了,但是絲毫不影響他撬動事物的能力,也像是斷了的但依舊鋒利的刀,還是能割開事物的表面,深挖進去,但總會先給人一種已經不中用的既視感。還像……還像是……”
我:“像是隱藏在大學課堂里的、年輕的學術精英,如此地貼近你,讓你覺得自己和他并無差別,實際上呢,他有智慧,而你卻傻乎乎的?!?
你:“的確如此,他總會顯得你傻乎乎的?!?
我:“對!”
之后我和你陷入了一段異乎尋常的尷尬之中,剛剛一段稍顯熱烈的簡短對話把氣氛弄了上去,之后的戛然而止讓我和你都沒有想到,但事實就這么發生了,你忘記了給自己找事做,我也干脆忘記了我是在等朋友這件事情,我和你一起沉入到了一種尷尬之中,這種尷尬不可避免,致使你我二人不得不入,但好在一會兒都有事做,直接沉寂下去也沒什么,而且你我并不相識。
你:“今天真熱啊,突然就升溫了?!?
我:“說的就是呢!”
氣氛又一次陷入到了沉寂之中,我兩盡量避免眼神的交集,把對方從自己的余光中擠出去,我在想著說些什么適宜的話,你我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應該和我差不多。
你:“給你看看我女兒的照片,可愛著呢!”
我:“好!”(我真的很期待,興奮的樣子并不是裝出來的)
你:“漂亮吧,又聽話又懂事兒,不胖,但是肉嘟嘟的?!?
我:“真好看,小姑娘,真漂亮,是吧!”
雖然在這之后你我二人再一次互不講話,但是我們都沉浸在了對小姑娘的喜愛之中,果然,在任何我們需要家人的時候,他們都會出現,并且幫助你擺脫困境。小姑娘幫了我和你的忙,讓我們之間死氣沉沉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我為此而高興,我為你美妙的小女兒感到高興,由衷地喜悅,我太喜歡看著別人浸入到幸福之中了,每每都能把我也拉進同一種喜悅之中,讓我感受你們的歡喜和樂趣,美的始終是美的,任何事物都無法改變,這種源于真摯的愛的美似乎可以凌駕于任何事物之上,可以解除煩惱,可以治愈痛苦,可以解脫憂愁,最棒的是可以把讓人難受的尷尬變成幸福的安逸,這是最棒的了。
你:“那邊找人呢,我過去了。”(你起身就走,也沒回頭,向后擺手)
我:“有緣再見,哥們兒?!保憷^續擺手,意思是有緣再會。)
他從我的視線消失之后,我的腦子突然黑了一下,之后就異常地清醒了,好像剛才和工人大哥的對話是個夢,又或者根本不是,發生過嗎?我有那份記憶,但不能確定。光還是那樣,很猛烈,很熾熱,風依舊很慢,很燙,但我的臉頰紅了,腦袋里時不時浮出工人大哥的小女兒的形象,所以說,剛才的確發生過對吧?
你:“你怎么坐這兒了?”(這個‘你’就是我在等的她)
我:“啊,沒事兒,靠了會兒?!?
你:“等了很長時間吧?”
我:“沒有,我也剛到,才靠了沒五分鐘,走過來的,小腿有點酸,就坐會兒?!?
你:“對面不就是咖啡館嘛,坐這兒了,你真有意思!”
我:“這不離你近嘛哈哈哈,便于發現我?!?
你:“別在這兒油嘴滑舌的了。今天去吃什么?”
我:“有特別想吃的嗎?”
你:“想不起來。”
我:“那就跟我走?!?
你:“哎……”(你突然站住,把我身子轉了過來。)
我:“怎么?”
你:“今天辦公室的人都在談關于感情的事兒,你說,我怎么就找不到一個真的愛我的人呢?我這人也是,忒麻煩,一般的人我都看不上,有些男人吶,真的讓我難以忍受,沒準以后我就會自己一個人呢,不結婚,也不要孩子,可能總是遇不到最合適的那個人了?!?
我:“怎么突然這么悲觀?”
你:“沒悲觀,就是突然覺得有這個可能?!?
我:“沒事兒,要真是那樣,我給你兜底!”(我很久沒那么緊張過了,右手張開,左手插在褲兜里,全都是汗,張開的右手也都是,但兩手插兜的動作太難看,我只能讓右手張開,讓風吹一吹了。)
你:“快別給自己瞎攬活兒了!吃飯去,走吧。”
我:“走吧?!?
我沒傷心,沒激動,也沒看出你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會問我,真的相信你會始終不結婚這件事嗎,但是沒有,我還以為我會因此心臟強烈跳動,然后突然萬分悲傷呢,但是也沒有,我只是笑了一下,就接受了;你也只是說了那句話,然后把我說的忘掉了吧。
人群
我與你的談話在昨天下午開始,我是不經意間遇到你的,本來沒想說太多,打個招呼或是寒暄幾句就趕忙逃跑的,但你卻提議要一起坐下來聊聊,你知道的,我從來無法拒絕你,直至今日,即使不見你已經有個五六年的光景了。
你:“你還是不愿意承認你喜歡我對嗎?”
我:“你非要上來就問我這個問題嗎?”
你:“我和你沒有別的可談!”
我:“我承認!很久之前就承認過了,可是你那時候不理解,也不在意,我甚至用了很直白的方式承認這個事實,但你就是覺得我從不真誠,我實在搞不懂我應該怎么真誠地承認此事,向你跪下?還是傷害自己?難道愛你愛得跳樓就能證明我對你的愛意真實嗎?你也覺得這完全是無理取鬧吧?”
你:“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傷害自己,我就沒那么想過!”
我:“那你總是覺得我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喜歡你這件事情,你總是覺得我應該更熱烈,更加激動一些,像是……像是動漫人物一樣,飛到天上去如何?這你也想過對吧?”
你:“你還真看得起我。但是你真的沒有好好承認過你喜歡我,你喜歡旁敲側擊,喜歡隔岸觀火,喜歡把自己主動的形勢逆轉成被動的,我說得對嗎?你喜歡從細節入手,讓我去發現你的細膩,你喜歡在看不見我的地方表達你熾熱的,關于我的情緒,你喜歡和別人說起我,你就是不喜歡直接在我面前說一些浪漫和優雅的話讓我去主動投入你的懷抱,你就是喜歡在我的眼前冷落和輕視我,好讓你略顯被動的行動看起來是極其主動的,我說得對嗎?”
我:“你這幾年都用來研究我了嗎?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干了嗎?你真的幾年的光景都用來揣摩我的心態了?你不覺得這很可恥嗎?這些話你可以發給我或是讓別人傳給我,但是完全沒必要直接當面跟我說吧!”
你:“就你,我用幾天時間就可以研究得透透的,完全沒必要用你說的幾年的時間研究你這么個人!”
我:“我這么個人?怎樣的人?你不會又要把我極速地歸結到某一個群體之中吧?”
你:“你喜歡逃避,你整個人就是逃避的代名詞!有一次,我要買水果,沒帶手機也沒帶現金,讓你借我些錢或是替我先付賬,但是你卻灰溜溜地走到了我看不見的位置,我找了你幾分鐘都不見個人影,我明明看見你是和我一起進的水果店,但是結賬的時候你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真的懷疑你知道我手里沒有錢,所以故意躲開我,你事后卻說你突然被一家玩具店吸引開了,由于店那的玩具太具吸引力所以沒和我說一聲兒就走開了,這誰能夠相信?這根本就不是個理由,如果你不準備解釋,你就不要用這個詞匯!”
我:“可那是事實,我真的突然被那個玩具店吸引走了,里面有我一直想要擁有的東西??!”(我好不容易插進了話去)
你:“你不要打斷我,我的話還沒有完,我要在你這個人的診斷書上填上一項喜歡打斷別人說話!好好好,就當這次不算好了,我現在原諒你,就是現在我才舍得原諒你,你看我多么愛你!還有一次,這次很重要,我的店出事了,或是勉強說是咱兩合伙開的店吧。那家咖啡店,你還記得你和我合伙開了一家咖啡店對吧?如果你連這也忘記了,那么我今天叫你坐下來聊天真是傻子般的行為,我真是會劈頭蓋臉地辱罵自己不要臉,確實是我不要臉,還腆著……”
我:“我記得。我記得!我記得!繼續說好嗎?繼續說,不要再罵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你:“你知道我要說什么?不,你不知道,就算知道是那件事,也不會一模一樣的,在你那里和在我這里根本就是兩件事!”
我:“快說好嗎?”
你:“我的店出事了,我進的一批咖啡豆被人騙了,全都發著臭烘烘的酸味。而且我是剛剛翻新的店面,花了不少錢,準備靠這次全新的咖啡豆打出點名氣去,好賺回來些,可是誰想得到我居然被騙了,店里一度關閉,甚至一直關到幾個月前。是個人都知道我那時候需要幫助,我總不能在大街上拽個人就來幫助我,借我些錢吧?可你呢?我親愛的,你去哪了?我怎么出事的第二天就找不到你了呢?咱兩當初合伙開了這家咖啡店,的確!你說這家咖啡店由我全權管理,你只管向里面投錢,可這件事之后呢?你去哪了呢?說實話,當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埋怨你和怨恨你,而是真的想你去哪了,我真的想要知道你去哪了!怎么一出事就跑了呢?怎么我前一天向你放低姿態說了這件事之后,第二天我就聯系不到你了呢?是不是我高傲地向你說這件事,并且不做出一副向你求助的神態你就不會離開了,對嗎?我說得對嗎?”
我:“……”(我的確說不出什么,我承認我當時害怕了,我愛她,但是我更加害怕)
你:“你就是這一類人,喜歡逃避,你們這一類人就是很喜歡逃避,似乎逃避就是你們人生的樂趣,對嗎?你們這種人就是喜歡在人困難的時候揚長而去,心里暗自慶幸自己躲過了這次遭遇,覺得自己聰明無比,是世界上最優秀最有吸引力的人了對嗎?你在拋棄我之后,怎么想的?你腦子里浮現出來的,我自己在店門面前埋頭哭泣的場景不讓你難受嗎?”(她臉很平靜,甚至有些喜悅,好像在嘲笑我,之后我感受到了一絲挑逗的意味,扎人的感覺。)
我:“對不起。”
你:“你真的沒必要跟我道歉,你就是這類人,你應該因為你向我道歉而為你這類群體感到愧疚,你應該向他們道歉,你們這類人根本就不在乎別人的譴責或是苦難,你們就是真的喜歡看著別人陷入困境之中,那是樂趣對嗎?你見過習慣遇事就閃到一旁的人出家修行嗎?他們不敢,你也不敢,因為你就是這類人!逃避!什么都愛逃避,甚至遇到別人叫喊都會找一個人替你們擋著對嗎?你們太弱懦了,對,我可以很自豪地為你們這類人總結道:‘喜歡逃避的人就是弱懦小人!’”
我:“我真的跟你道歉,的確是我的問題,對不起,我真誠地和你道歉。”
你:“現在你倒是真誠了,當初為什么不在你喜歡我這件事情上……不,這個事實上承認呢?”
我:“你又來了?”
你:“不,我不會繼續那個傻乎乎的話題的,我即將指出你們這類人或是你歸屬的另一個群體的特點。”
我:“這次是什么?”
你:“你想要猜一猜嗎?”
我:“你覺得群體中的人猜本群體的特點會很準確嗎?”
你:“我不準備接受你的回答,剛才的問題完全是出于禮貌,出于對一個人的禮貌,不是對你,而是對人?!?
我:“繼續吧?!保ㄎ以缇鸵呀洸荒蜔┝?,即使我真的很對不起她)
你:“你歸屬的另外一個群體的特點就是毫不寬容……這不準確……應該是,我換作一個長的句子來描述可能更好!就是……讓我想想……就是你們這類人、這群人覺得身邊的人或是陌生人都應該利他一些,但是自己一定要全心全意地為自己,覺得任何時候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應該盡可能地對你們好,對嗎?任何時候你們都不能容忍其他人對你們利益的侵害,即使這些利益可能根本就算不上屬于你們這類人的。這比自私更讓人難以忍受,因為自私還不至于被單獨提出來譴責,自私幾乎人人都有,你們這類人要比自私嚴重和讓人厭惡得多。你們這類人根本就學不會體諒別人,認為你們之外的其他人都應該認認真真、盡心盡力地做事,認為你們之外的所有人都應該負起責任來,督促除了你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逃避責任,督促全世界的人都跟緊你們的標準,即使你們的標準變來變去,越來越不可理喻,即使你們從來沒有體會過別人的疾苦,你們生來都幸福,生來都是公子爺,嘴里操著大道理,自己不做卻要求別人必須做好,手指比劃著。這是我最討厭你們這類人的一點,但是我從來沒有說過,今天我是第一次和你說,也是我第一次說出來,我這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你別誤會?!?
我:“你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你:“就是讓你別誤會!”
我:“我要誤會什么?誤會你譴責我或是我這類人不是有意的?只是出于良知和責任感?”
你:“我是說你別誤會我和你說這些是因為你的離開傷害了我,使我很痛苦。根本沒有,我反而感到很輕松,實說實說,當我意識到你真的因為我出事了就離開了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難受,我好幾天沒怎么吃東西,有幾天甚至沒閉上過眼睛,更有幾天和誰也不說話,就這么表面上難過了一陣子之后,某一天的清晨我竟然出奇地好了,痊愈了,我感覺到身邊的所有都是甜的,都是飄著的,身邊的所有都托著我,所有都哄著我,讓我感到開心,甚至大街上的落葉都把我當作公主一樣對待!這就是你離開我幾天后我的感受,我感謝你,親愛的,我由衷地感謝你離開了我?!保ㄋf話的時候咬著牙,眼睛里浮著一層水,透亮的,嘴巴幾乎不張開,故意引我倒向她那一側,然后在最后一句的時候提高音量,致使我當時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我知道因為那件事和你道歉是沒用的,但我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方式來……來……來尋求你的原諒,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該尋求你的原諒,現在的你似乎不需要吧?!?
你:“這是你今天說對的唯一一句話,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剛才說過了,我甚至感謝了你,我感謝你的離開,真的,不必請求我的原諒,你是我的恩人,感謝你?!?
我:“……”
你:“你什么都不必說,你今天聽我在這里譴責你們那群人了很長時間,我很高興你居然堅持下來了,沒有一下子就走掉,按照之前的你,你一定會一下子就走掉的,對吧?你要是像之前似的,你甚至都不會給我向你打招呼的機會,你會在發現我的第一時間就跑掉,無論你在這里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會如此對吧?”
我:“我不知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以前的我遇到如今的場景會怎么處理,可能會是像你說的那樣吧,很有可能。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從來沒有發覺過你剛才說的一切,我甚至都感覺不到?!?
你:“你看,你又開始說胡話了,你還是屬于你們那類人的,說謊話或是說胡話總是很自然,甚至很自信,似乎說出來的話總能被別人記在他們的本子上反復研讀一般。你怎么會感覺不到呢?之前有一段時間你還會和我交流,你很清楚地說出了我剛說過的幾點特征,那些都是你告訴我的!沒想到吧?沒想到有一天你會聽到你自己說過的話吧?沒想到你有一天會完全忘記自己總結過的很多那容,然后從別人的口中當作全新的東西再次被打擊對吧?”
我:“對不起,我真的忘了,我不敢相信自己曾說過這些!”
你:“你看,你又跟我道歉了!你不應該和我道歉,你真得應該向你所在的所有群體都去道歉一遍,這樣你才能免于被他們唾棄,免于被他們打擊或是把你踢出去。但是踢出去也沒什么不好,你總要成長的對嗎?你總不能一直在某些個群體待著吧,你需要換換口味,需要變得新鮮些,先不管你會不會變得相對較好,也不說這個好是個什么意思,就是……我也沒什么能力幫助你思考你應該變成什么樣子!”
我:“什么樣子?”
你:“我不知道!變成一個好人?”
我:“什么叫好人?”
你:“別問我,我不知道,我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好人,我是女人,也是人,但是我不確定自己算不算得上好人,但是至于你,你先要從你算不算得上人開始思考了!”
我:“你真得覺得我已經不可救藥到如此地步了?”
你:“別這么說,別這么說!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批評你的,我就是在陳述事實,這你懂的。”
我:“我不懂,你說我應該思考我算不算得上一個人,一個完完整整的人?我有哪點說不上、夠不上一個人嗎?”
你:“我說不準,就是我感覺你應該從很早的源頭思考你自己,就像是你應該先想你為什么當初會拋棄我!請別誤會!”
我:“你又來了!”
你:“對,請別誤會,我真的感謝你離開我,我是出于你的角度才發問的,你真得應該好好想想為什么當初會毅然決然地離開我,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自己,甚至是為了你這個群體?!?
我:“你總是把我套進去一個群體,難道這不是對個體的人的褻瀆嗎?不是所有人都要被歸入到某個群體的,即使我們活在一個大的社會群體里,那也不該分辨得如此清晰吧!”
你:“你說不出任何不把你歸入到那些群體里去的理由對嗎?你就是這樣的人!”
我:“你怎么知道我這些年沒有變化?”
你:“你在開什么玩笑,我根本就不了解現在的你??!”
我:“那你憑什么歸結我的人生和群體,你就是在詆毀我!”
你:“我在歸結以前的那個你,那個離開了我的你!”她不再沖著我的方向說話,聲音很小,但是字字堅定平穩,結合著有力的氣息,雖然音量很小,但讓我全身發麻。
我:“對不……”
你:“我還要再給你加上一條:幼稚!這個是送給現在的你?!?
我:“本想問你最近過得如何的?”
你:“謝謝您的問候,我很好?!?
我:“對不起,我真誠地向你道歉,我沒辦法,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
你;“你需要我怎么做?”
我:“我需要你怎么做?”
你:“對!”
我:“我需要你?”
你:“對啊,我看你需要我的幫助,你似乎很迷茫?!?
我:“沒有,我并不迷茫,我自覺很堅定,也很有方向感,我找到我要做的事情了?!?
你:“那恭喜你!這份工作能給你帶來自信嗎?”
我:“我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只是覺得很開心。我覺得這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開心,的確很重要,的確?!保ㄕf完這句話,她站了起來,做出一副要走的樣子。)
我:“怎么?你不開心嗎?”
你:“不開心,和大多數人一樣。”
我:“為什么?”
你:“因為我是那個群體里的人,我無法開心,我注定與開心無緣?!?
我:“試著離開你這個人群呢?”
你:“那你就開心了,完全沒必要,真的,再見了。”
她說完話就走進了人群里,瞬間我就找不到她了。
玩弄
你總是和我抱怨被玩弄,說是被李建明玩弄了,多年以來我始終搞不清楚為什么你要抱怨自己的名字,終于在幾天前的一次談話中我得知,你管老天爺叫李建明,你把自己當作老天爺。
你:“被命運反復捉弄的人更難認命,他們無法舍棄付出的一切,認為自己理所當然的幸運,當這些人我們不熟悉或是陌生,那么他們大概率會被我們嘲笑,如果這些人不幸就是我們的摯愛呢?我們又會如何呢?也會悲痛和遺憾吧?更多的是憤恨和恐懼。那么進一步說。如果這些人就是我們自己呢?應該會很難發覺,以至于我們會一直像個無恥的傻子一樣,始終奮斗,然后落得個一事無成的結果,這不是我悲觀,事實如此。”
我:“為什么今天突然說這些?”
你:“我不該說嗎?還是你覺得這些話并不合適?或是……并不正確?”
我:“呃……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懂你為什么突然說這些,咱兩以前的對話里并沒有這些說起來讓人牙齦發癢的那容?!?
你:“你覺得我剛剛說過的話會讓人牙齦發癢嗎?你很厭惡這種談話嗎?”
我:“并不是厭惡,就只是覺得在你的嘴里說出來很奇怪,可能這種那容加上從你嘴里說出來才會讓人牙齦發癢?”
你:“如果你急著把這個問題甩回給我的話,我是不會接受的!”
我:“我沒想著甩回給你,我只是希望弄懂你的話?!?
你:“你太著急了,你剛剛就不應該打亂我的節奏,應該讓我很順暢地把話說下去的,這只能賴你一個人了,我即將繼續講述我的話,即將盡量給你解釋以防你說出什么覺得我奇怪的話,同時防止你腦袋發蒙地再次打亂我?!?
我:“我沒想到你會這樣看我,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值得繼續聽下去了!”
你:“你愛聽不聽吧,不喜歡聽可以走,我自言自語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自己是從來沒有反駁過我自己的論述的,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自戀,我自認為不是,我屬于大部分人,真的,我清楚地知道我屬于大部分人,那種從來不會反駁自己,任由自己的欲望做主的那部分人,我覺得那很舒服,不是嗎?……請不要打斷我,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這個問題的,也可能只是現在不想……雖然你沒有說話,但是依舊擾亂了我的思緒,不知道我應該跟你道歉還是你跟我道歉,這個問題先不說了,繼續我剛剛的話題。那個……關于是否屬于自戀的那容對吧!我還是堅定地認為不是,當然,似乎沒那么堅定,但至少我現在是這么認為的,自戀嘛,不太好界定的詞語,有的人認為覺得自己還不錯就算是自戀,不管這個不錯是個什么程度,甚至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也算作自戀,這就太極端了吧!有的人認為自戀不存在,可以換算成自我欣賞或是……或是……做自己。對,就是做自己。這就太混淆了(他總是喜歡把形容詞當作動詞使用。)現在的很多年輕人還把無所事事、頹廢與做自己并立起來,甚至在融合二者。那天我看一個新聞,說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已經宅在家里十幾年了,一直靠著父母在養,嘴里念叨著還算有些道理的說法,仰著頭,光著膀子,光著腳踩在自家的木頭椅子上,儼然把自己當成大哲學家了,下面很多的評論還在指責父母和他周圍的人,說是一群傻子卻在嘲笑一個看開了的,懂得大道理的人,這不純粹放狗屁嘛!”
我:“不要嚷,這里不是你或是我家,這是餐廳。”
你:“這不純粹放狗屁嘛!怎么會和那些人說的一樣,再怎么聰慧的人也不能一事無成,光是紙上談兵吧!什么事都不做,一直靠著父母‘撫養’?自己沒有能力賺取生活費,我敢說,他的父母如果不管他,憑借他的口舌一定會幾天那就去大街上乞討的,這種人絕不會突然發奮圖強的,他們無法去做臟活累活,他們虛榮心太強了,他們覺得自己就應該去做一個領導或是萬人敬仰的神明,被捧著,被人信奉,手底下全是聽風就是雨的人,他們絕對不舍得讓自己做偉大的勞動,絕不允許自己做出哪怕一點褻瀆自己能力的行為,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是不能受苦的苦行僧,既要做苦行僧,又不能讓自己沒飯吃,到頭來,修行修不到,修行修不好,所有人都唾棄和辱罵,這時候他們反而覺得自己的修行得到了結果,把人家的辱罵當作對自己的褒獎或是極致的苦痛,這太無理取鬧了,這應該被槍斃,至少得是封殺吧!可不能讓他的這種愚蠢行為干擾到年輕人的大好前程,那會毀掉很多人的。對不起,從自戀的話題說到了這些,我要向所有人道歉,但是這個道歉并不真誠!”
我:“你沒必要道歉,真的,我喜歡這些話,我覺得很對,我希望你繼續說下去,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放低你的音量,你似乎打擾到了其他人,而且你所說的那容會切中某些人的,這更嚴重,我們沒必要因為此事和別人弄個不愉快,真的,我們又不認識他們,和陌生人鬧別扭真的很不舒服,事后無處發泄,最終還要煩擾到我們的朋友,至少在這里,你我是要互相煩擾的。”
你:“你說的話就跟喝了酒似的,怎么不能讓他們聽見呢?就應該大聲地說出來,好讓那些被我切中的人意識到自己的無能和幼稚,如果不是給你面子,我會站在這個桌子上說話的,我保證,只是因為你在這里,我不愿意看你被傷害,所以我放棄了這么做,因此你應該感謝我,但我不忍心看你低三下四地跟我道歉和答謝,所以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你也可以插我的話,我給你這個權利,但我無法保證不會生氣到站起來,然后揚長而去,結果就是這單只能你自己付了?!?
我:“你還是繼續你的話吧!我管不了你,所以繼續說吧。”
你:“繼續說什么?自戀還是剛開始的話題,由你決定?!?
我:“我?你的話要我決定?”
你:“對,我需要你給我做個決定,就當是幫助我吧?!?
我:“最開始的你還能想出來嗎?你還記得談話一開始你說了什么嗎?”
你:“記不清了,關于……關于什么被命運玩弄之類的吧,被捉弄?應該是這個吧?!?
我:“我也記不清了,你說了太多其他的了,所以隨便吧,隨便開始一個話題,就這個捉弄就可以。”
你:“等我喝口水,我要穩一穩,你說得對,剛才我有些激動了,所以說話聲音有些大了,那是不對的,在公共場合沒理由這樣做的,那也不禮貌,我向你道歉?!?
我:“你還是盡快恢復你的話題吧!我不希望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你到底想不想我繼續說?”
我:“想啊,但是你真的不應該問我,你想說的話就趕緊說出來,不想說的話就繼續吃咱兩的飯?!?
你:“你到底想不想讓我繼續說?你給我個肯定的回答,我不需要你給我意見或是譴責我,給我個答案就行了,你真的很奇怪?!?
我:“說,趕緊說,關于什么狗屁被命運捉弄的話題。”
你:“我能否再喝口水?”
我:“我不管,這是你的事情,趕快說就是了,我不管你喝什么東西或者吃什么!”
你:“服務員,你好,再加一盤涼拌黃瓜片?!?
我:“你為什么要再點道菜?這些不夠你吃嗎?”
你:“你不說你不管了嗎?”
我:“快說就是了!”
你:“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了?!?
我:“好……”
你:“我呢!曾經干過一陣子餐飲,你是知道的。說實話,很艱難,很苦,身體上的苦,很累。我真覺得自己付出了一切,當然是我認為的一切,我不希望有人在這里插進來然后譴責我,說我的一切一文不值!一開始是身體上的苦,勞累,困頓,疲乏,但是這些后來就慢慢地適應了,我甚至會因此而感到滿足,有時會覺得這樣很幸福,但當我做完這些依舊招攬不到多少顧客,依舊出不了多少單,甚至解決不了我的經濟問題的時候,我被擊垮了,我被命運擊垮了,他實實在在地玩弄我,李建明,這個天上的李建明的確在玩弄我!我明明付出了百分百的努力,我很早就起來,到店里收拾這,收拾那,我傷了很多次手指,劃傷和燙傷了不止一次!我崴腳了也要堅持在爐灶前炒菜,我肋骨被撞到骨裂也要堅持在冰冷的展示柜前彎腰,我要收拾油膩膩的鍋子和鐵盆,我要面對惡心的廚余垃圾,我要丟掉自持優質的面子,我要舍棄很多東西就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非常努力!我晚上很晚才會從店里出去,我累的無法入睡,我的后背酸痛,我的腰椎快要折了!可是呢,我看不見我的店有什么起色,我看不到有哪怕讓我寬松一點點的跡象。還有就是,一個玩弄我的最有力的證明!我前些日子休息了一段時間,這你也是知道的。之后我再次開業,生意卻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我開始更加忙碌和疲乏了,但是我開心吶,我看見了我的努力換成了實打實的價值,人們通常會認同的價值。玩弄我的最有力證明來了,就在生意好起來的第三天,我的爐灶突然壞掉了,而我身后等著不知多少的單子,那個破爐灶之前一次也沒有壞過,在我生意不咋地的時候一次也沒有壞過!我向所有人保證,一次也沒有壞過!可是就當我的生意有了起色,我的買賣開始紅火了兩天后,它就更加莫名其妙地不工作了,比我的生意紅火起來還要奇怪!李建明,這個天上的李建明擺明了是在取笑和玩弄我!它真的就那么壞掉了。而我需要低三下四的,像個流浪狗祈求食物一樣向著各位顧客道歉,受著他們的鄙視和嘲諷,尤其是他們對我能力的嘲諷,那才是最難忍受的,為什么要否認我的能力呢?我明明什么都做了,我明明準備的好好的!那不是否認和質疑我能力的理由啊!雖然他們什么也沒說,但是我從他們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看到了那種殺人的嘲諷和鄙視,他們所有人都將我視為廢物。我還要客客氣氣地給他們一一退錢!我眼里含著淚,我不要我的面子了,我要跟你說句實話,當時我眼里含著淚!我含著淚向我的顧客們道歉和退錢,這是我人生中從未受過的屈辱,而這種屈辱是在我決定并且真的努力生活之后遭受的!為什么,因為它在玩弄我!我被李建明,也就是你說的老天爺捉弄了!它不覺得我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它真的覺得我就是螻蟻,甚至螻蟻都算不上,老天爺是在嫉妒我嗎?它給我了現在產生這種非分之想的機會,更是對我極大的屈辱,我被它玩弄了!它看不見我的傷,它就是覺得我應該如此,我的命就是如此,我該怎么辦?”
我:“我覺得你還是要振……”
你:“你是要勸我振作嗎?”
我:“是……但,并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算你是這個意思,又有什么不對的呢?我的確應該繼續振作??偛荒芤虼司腿ネ逗踊蚴亲矇Π?,即使我曾經這么想過!”
我:“你應該為你做過的事情而驕傲?!?
你:“你和她說的話一樣,都說我應該為自己而驕傲?!?
我:“她是誰?”
你:“一個女孩兒,我店對面賣點心的女孩兒。”
我:“她說得對!”
你:“什么?我應該為我被玩弄而驕傲?”
我:“不是,并不是,是為了你做過的一切而驕傲!那些值得驕傲的一切!被玩弄有什么好驕傲的?”
你:“我似乎只有這一點值得驕傲。”
我:“……”
你:“對吧,你什么都說不出來,我的的確確只有這一點值得驕傲,只有我被玩弄這一點值得驕傲,但是注意,不是被別人玩弄,而是被命運,被天上的李建明玩弄!只有這一點?!?
我:“你不認可你做過的一切嗎?”
你:“我認可,可是李建明不認可,天上的那個李建明甚至會厭惡它們。我不知道為什么,它就是無法認可我!”
我:“有些人就是的,無法被認可?!?
你:“我就是那些人,我向你保證,我一直都是這些人?!?
我:“我也是,但是我不需要被認可。”
你:“你不需要,那是你的事,你甚至就是胡口一說,你根本就不確定你需不需要認可,對不對?”
我:“好吧,我的確不知道,但是我不在乎!”
你:“你確定你不在乎嗎?”
我:“確定!”
你:“那你很幸運,你的生命中有一樣確定的事情了。”
我:“我可不只這一樣!”
你:“那你比我想得幸運得多。你要知道,大部分人這一輩子連一件事情都確認不下來,反復在猶豫,尤其是在到底需不需要認可這件事上。很多人都覺得自己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但是如何證明呢?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是不需要別人的認可嗎?這不能直接相等的吧!?”
我:“你到底想要證明什么?”
你:“我什么都沒在證明,我甚至什么都不想做,是你讓我說這些的?!?
我:“你為什么又賴在我的頭上了?”
你:“我賴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我:“就算是你在陳述事實,那我剛剛對你的夸耀你也沒有聽進去???”
你:“你是在夸耀我嗎?你分明就是在用你所謂不在乎的高姿態來取笑我這個為了生存在奔波的人。你是我的朋友,我本不該說這些的?!?
我:“但是你在陳述事實對嗎?”
你:“你終于猜對一次我想要說的話了!”
我:“我想今天這頓飯可以吃到這兒了?!?
你:“我同意?!?
我:“為了表示我沒在取笑你,這頓飯從我請客改到一人一半更好對吧?”
你:“沒必要,我需要這頓你來請,我請求你請我吃這頓飯?”
我:“那你剛剛說過的一切呢?”
你:“像我之前做過的努力一樣,都是在被玩弄?!?
我:“你確定要這樣嗎?”
你:“當然,這是我這輩子確定下來的第一件事!”
我:“服務員,買單!”
你:“那再見了,朋友?!?
我:“隔一段時間再見吧,我不希望你覺得我在玩弄你。”
你:“不用,你不是李建明?!彼f著,指了指天上!
天之下
昆侖紀元,分治天下的九大門派為新一屆盟主之位明爭暗斗,關外,薩教蠻族卷土重來……亂世中,蕓蕓眾生百態沉浮,九大家英杰輩出,最終匯成一首大江湖時代的磅礴史詩,并推動天下大勢由分治走向大一統。
奪嫡
【古風群像+輕松搞笑+高甜寵妻】【有仇必報小驕女X腹黑病嬌九皇子】《與君歡》作者古言甜寵新作!又名《山河美人謀》??腃P的皇帝、吃瓜的朝臣、大事小事都要彈劾一下的言官……古風爆笑群像,笑到停不下來!翻開本書,看悍婦和病嬌如何聯手撬動整個天下!未婚夫又渣又壞,還打算殺人滅口。葉嬌準備先下手為強,順便找個背鍋俠。本以為這個背鍋俠是個透明病弱的“活死人”,沒想到傳言害人,他明明是一個表里不一、心機深沉的九皇子。在葉嬌借九皇子之名懲治渣男后。李·真九皇子·策:“請小姐給個封口費吧。”葉嬌心虛:“你要多少?”李策:“一百兩?!比~嬌震驚,你怎么不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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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那些事兒(全集)
《明朝那些事兒》主要講述的是從1344年到1644年這三百年間關于明朝的一些故事。以史料為基礎,以年代和具體人物為主線,并加入了小說的筆法,語言幽默風趣。對明朝十七帝和其他王公權貴和小人物的命運進行全景展示,尤其對官場政治、戰爭、帝王心術著墨最多,并加入對當時政治經濟制度、人倫道德的演義。它以一種網絡語言向讀者娓娓道出明朝三百多年的歷史故事、人物。其中原本在歷史中陌生、模糊的歷史人物在書中一個個變得鮮活起來?!睹鞒切┦聝骸窞槲覀兘庾x歷史中的另一面,讓歷史變成一部活生生的生活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