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時間,韓立從墨居仁口中,了解了這兩年的事情。
自從當年意識到靈根與修行功法的屬性有著重要關系后,墨居仁就再也坐不住,選擇了下山再次嘗試。
那一次,也是墨大夫運氣好,在余子童這個帶路黨的積極配合下,襲擊了越國修仙家族余家在凡俗中的產業,截獲了一批低階的靈草靈藥。并拐走了好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中,不乏擁有靈根的仙苗。
比如眼下這具身體,就是金火土三靈根。
雖然無法修煉木屬性的長春功,卻能很好的修煉火屬性的功法。且相比大多數的三靈根,修煉速度要快不少。
很顯然,三靈根之間,其實也有細微處的差距。
加之藥液的輔助修煉。
兩個多月,練氣一層。
半年左右,練氣二層。
一年多,練氣三層。
當靈草靈藥幾乎用盡后,修煉速度逐漸減緩了下來。
兩年多,練氣四層。
一年多后的現在,也才練氣四層頂峰。距離功法五層始終差了那么一點點。
三靈根,僅僅練氣四層就開始卡瓶頸,顯然不正常。通常情況,三靈根修士練氣六層才開始卡瓶頸,也不知這中間有什么講究?
且墨大夫這邊,在奪舍之前專門潛回了七玄門一趟,帶走了張鐵。將象甲功僥幸邁入第五層的張鐵煉制為了尸傀,由此得到了一具異常強大的半成品煉尸。
奪舍時,尸傀“鐵奴”幫助護法。
且那場奪舍,并沒有想象中的波瀾不驚。
原來,蟄伏的余子童等候多年了。
受限于奪舍的三大原則,余子童無法奪舍身為凡人的墨居仁,于是只能暫時寄宿在墨居仁體內。多年來,為了防止被同化,更是小心翼翼,卻也依舊元氣大傷。
所剩的元神能量跟法力,看似練氣七層,實則連練氣四層的修士都有所不如。
為了同樣奪舍重生,余子童便編了個謊言。
也就是:墨大夫想要修仙,必須奪舍一名修仙者。而奪舍的最低修為要求,則是被奪舍者必須達到練氣四層。
其實,無需練氣四層,只要墨居仁暫時擁有了屬于自身的法力,能夠將元神具現化離體,便可以進行奪舍。
之所以給墨居仁設定練氣四層這個限制?目的很簡單。
因為墨居仁一身的精元以七鬼噬魂大法壓榨轉化,所得的臨時法力差不多就是練氣四層的水平,這比元氣大傷的余子童還要略強一些。如果讓墨居仁奪舍練氣四層以下的修士,墨大夫一舉成功的概率很大,卻不符合自身的利益。只有讓墨居仁去跟另一名練氣四層的修士進行奪舍,才可能出現龍爭虎斗的局面。
屆時,就極大可能兩敗俱傷。
如此一來,他余子童再出來收拾殘局,出來撿便宜,即可事半功倍。
這是算計好的。
只是。
余子童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韓立一席話對墨居仁的影響。
當墨居仁發現余子童在很多方面瞞著他時,防范之心就大起。過往看似必然得手的奪舍,也被其反復推敲,發現了一些隱患所在。
于是,在培養幾個小家伙時,采用了奴隸式的培養模式。
且這具小童身體達到練氣四層之后,更是以煉尸秘術先重創乃至剝離了軀殼內的孩童靈魂。
一手奴化的服從訓練,讓余家孩童有了潛意識的服從習慣。
一手煉尸術,更是削弱了余家孩童的元神強度,釜底抽薪一般的剝離了余家孩童的反抗資本。
再有張鐵所化尸傀的護法。
內部因素、外部因素,盡皆被墨大夫把控。
等到余子童自以為自己在坐山觀虎斗、且兩道元神已然兩敗俱傷再又興沖沖的跳出來收拾殘局時,發現墨大夫早已得手。正靜等他主動入甕。一個占據主場,一個元氣大傷,關鍵后者的實力并沒有超出前者,反而有所不如。
此外,奪舍三大鐵則之一:只能奪舍一次。
余子童收拾殘局的舉動何嘗不是浪費了自己唯一的奪舍機會?
再想奪舍他人,已然不可能。
這個時候,墨大夫可謂是兵不血刃的獲得了余子童這位修仙界的“老爺爺”。
等壓榨了余子童身上的所有價值,墨居仁再不留意的滅了這個禍害。
自此,余家孩童是墨居仁,墨居仁還是那個梟雄。
用了一段時間適應身體,掌握修仙者的法力。感覺身體無恙后,當即帶著尸傀鐵奴回了嵐州嘉元城見家人。
經過一番暗語解釋跟仙術展示,很快取得了家人的信任。
自此,開啟了驚蛟會崛起的征程。
首先,挑選根骨合適、天賦不錯、忠心耿耿的手下,教導這些人象甲功。這些,都是以后煉制尸傀的材料。
值得一提的是,墨居仁教導韓立醫道的同時,其實也從韓立那里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減輕身體痛感的藥物。也正是這批藥物的出現,才讓眾多培養的下屬能在一年內盡數象甲功入門,甚至不乏將功法第二層練成的。
只要多給墨居仁一些時間,干掉嘉元城另外的武林勢力從而稱霸嘉元城乃至嵐州武林都是輕而易舉的。
奈何。
沒給這位多少積累底蘊與成長的時間,曾經的弟子韓立出現了。
以無可匹敵的威勢,掐滅了墨大夫熊熊燃燒的野心。
一代梟雄,就此落幕。
亦是令人唏噓。
“你還有什么遺言想要交代嗎?”韓立看向道出了所有原委的墨居仁問道:“看在你當年引我入仙門的份上,我可以看心情,滿足你一個小小的心愿。”
“…”
墨大夫沉默了片刻后,抬頭,一臉懇求:
“韓立,咱們之間的恩怨在你我師徒之間了結了就好,你看如何?我的幾位夫人,我的幾個愛女,她們都是無辜的,別牽連她們…”
“她們只是幾個凡人罷了,無法修仙。而你是一名修仙者,可以追尋仙道長生。且你還年輕,又不會輕易生瘡害病,活得肯定比她們久。她們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而且,我沒有將七玄門的事情告知她們…”
換言之,沒留線索。
“至于剛才的墨府一戰?她們距離戰圈還遠著,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連我這個修仙者都需要用天眼術觀察你,她們更不可能看清你了。”
言外之意,沒威脅,更威脅不到你韓立的親朋。
韓立這頭,挑了挑眉:
“就這些?”
不求我放過你?
墨大夫苦澀一笑:他又豈能抱有那般的幻想?
“韓立,墨某過往對你雖有心思,但并未對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倒悉心栽培于你、全力助你提升修為。墨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墨某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一代梟雄,此刻情不自禁的眼睛微紅。
這讓韓立一時間感觸莫名。
心冷如鐵的墨大夫,內心也有這般柔軟的一面?
等等,莫不是演他的?
不。
已經沒必要演他了。
墨大夫很清楚,此番,自身必死無疑,沒有任何的僥幸。
能爭取的,只能是家人的活路。
“韓立,墨某一生所創幫會驚蛟會,擁有普通幫眾10萬余,核心幫眾1萬5千多,是嵐州如今的三大霸主之一。也是三大霸主中最強大的一家。你若有意,大可憑老夫弟子的身份繼承這份家業,吾之家小,并不會與你為難,她們需要的是一個頂梁柱。”
見少年面上多有不屑之意,墨居仁繼續道。
“韓立,別小瞧了凡俗勢力。你接手驚蛟會后,可以讓手下幫眾幫你尋找靈草靈藥,十數萬人地毯式的搜刮效率可比你一人快多了。而且,這凡俗世界的凡人手里未必沒有罕見珍稀的靈草靈藥。”
比如余子童遇到的那株。
“吾之愛女,盡皆國色天香,你可任選其一甚至全部納娶…”
這些,就是墨大夫最后的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