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啟川他們回到新湖村大榕樹附近，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劉曉儷收回目光，踏步走進自己家。

心中卻是想道：難道小川他喜歡我？

剛才回來的路上，盡管陳啟川表現得十分自然。

但她還是察覺到了一點。

以前的陳啟川，在她面前，相當靦腆害羞，更不會直視她的眼睛。

哪像剛才，他是時不時盯著她的眼睛看。

眼神里，滿是平靜、淡然和從容。

在劉曉儷看來，陳啟川幾乎換了一個人。

從一個靦腆少年變成了一個自信且成熟的男人。

而且他在說他自己的高考分數時。

明明考的不好，但從他口中說出來，非常輕描淡寫，好像考得非常不錯。

劉曉儷挺好奇：他究竟經歷了什么才會突然變成這樣？

老陳家，晚飯時間。

餐桌上擺放了兩個菜，豆角茄子和清炒冬瓜，無任何葷腥。

陳啟川沒有多少食欲，但肚子咕咕叫，他必須要吃飯。

越是油水少，越要多吃點。

“老三，你要是不想復讀，那就讓你爹托人給你找份工作吧，怎么樣？”

突然，周春燕提議道。

老陳跟著點頭附和：

“對，你要是不想繼續參加高考，那就參加工作吧，早點工作也是好的....”

誰都想當大學生，但也得有那個命才行。

他們家老三才考了196分。

就這個成績，誰也不知道復讀一年，能不能考到三百五十分以上。

并且家里的負擔很大，所以讓老三直接參加工作也好。

“嗯，我聽你們的安排?！?

陳啟川并沒有反對，而是點頭應了下來。

老陳兩口子頓時非常高興，然后又說了不少事兒。

聽著他們絮叨的一些家?，嵤聝?。

比如周春燕提及鄰居快嘴媳婦又在編排陳啟川高考落榜這件事。

被她罵了兩句。

快嘴媳婦這個人嘴巴閑不住，特別喜歡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

有什么秘密，根本守不住。

陳啟川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事兒。

不過，他母親這么維護他，倒是令他心里倍感溫馨。

轉眼時間，第二天凌晨四點，陳啟川便醒了過來。

他輕手輕腳地下床，推開門，又把房門給關上。

這個點，他的弟弟妹妹們都睡的很沉。

來到屋外，陳啟川靠近隔壁臥室，還能聽到他父親老陳那震天響的打鼾聲。

八月份的順天府，五點半左右，東方就會翻起魚肚白。

黑市一般都是在天亮左右收攤兒。

所以大部分人想要去黑市都會在凌晨兩點到五點半之間。

外面一片漆黑，陳啟川躡手躡腳地往院門口走去。

路過劉家窗戶時，居然聽到了兒童不宜的喘息聲。

原主只是雛兒，但他陳啟川可不是啊。

所以小劉跟他媳婦在干嘛，陳啟川門兒清。

“真是夠勤快的，大晚上的還在做數學填空題，怪不得他劉家七個崽兒，生孩子跟下蛋似的……”

暗罵一句，陳啟川推開院門，輕盈地走出去。

隨后又把這扇掉了朱漆的大門關上。

由于年久失修，一開一關的大門，發出吱呀的響聲，還好沒驚動鄰居們。

“媽耶，真的好臭！”

本來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氣的陳啟川。

卻是瞬間臉色大變，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快步流星地跑遠了。

原因是因為他走出院門后，沒注意到對面的公共廁所，以及附近的垃圾堆。

小孩在廁所附近墻壁撒尿和泥。

還有一些鄰居半夜去廁所，貪方便或是怕踩雷，一般都會在廁所附近就地解決。

剛才陳啟川便是聞到了濃郁的混合味道，所以能不臭嗎？

太沒有公德心了！

一條巷子，一般有兩個公共廁所。

不過另外一個廁所在另一邊的巷子出口，陳啟川倒是不需要再聞一遍。

沿著巷子離開，陳啟川來到解放大道，直奔黑市而去。

許是適應了黑暗，天空的些許星光，也讓他看清楚道路。

他要去的黑市在觀音廟附近的巷子。

在他抵達黑市附近時，出入口有十幾人在守著。

“站住，買還是賣？”

在陳啟川前面，有一個黑影肩膀上背著一個背簍，正準備進入黑市，卻是被門口站著的一人給攔住了。

“賣！”

背簍黑影發出一陣嘶啞聲。

“兩毛錢！”

“??？我沒....”

“沒錢來這里干嘛？趕緊滾蛋！”

“能不能讓我賣了之后再給？”

“少啰嗦，要么給錢，要么去滾。”

最后，背著背簍的黑影不得不哆嗦著從口袋里，慢吞吞地掏出兩毛錢，數了又數，這才被放行。

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陳啟川，目光閃爍，但沒有吭聲。

此時的他，已經戴著頭巾和口罩，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輪到他的時候，對方還是問買還是賣？

“買！”

陳啟川就被放行了。

“進去吧！”

很順暢被放行的他，有點懵。

原本他還以為會收錢呢，結果消費者不需要掏‘門票’呀。

走進巷子之后，里面有微弱的燈光。

這處巷子十分寬敞，四周有不少位置擺了幾盞煤油燈。

稍微數一數，陳啟川就有些吃驚，因為攤位居然有三十多個。

好家伙，一晚上的‘門票’收入就有六七塊錢啊，難怪還有煤油燈提供呢。

果然，黑市真的暴利。

走了幾個攤位，陳啟川便心中有數了。

大部分來擺攤的人都是賣糧食居多，雞蛋、鮮肉、衣服、古董等也都有。

借助煤油燈的微弱燈光，陳啟川看到攤位上的豬肉時，喉嚨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他很想要吃肉，但很可惜，他手上沒錢。

原主父親老陳每月工資有七十二元。

但是他們家五個孩子，老大老二結婚時又花了不少錢，家底近乎被掏空。

反正在原主印象中，每月只能吃四到五次肉。

然而對于一個十八歲少年來說，這怎么可能補充得到足夠多的營養呢？

所以他想吃肉，只能另外想辦法。

“怎么辦？我的肚子已經在叫了，但是我真沒錢啊....”

“算了，再逛逛吧，如果實在沒什么賺錢機會的話，那就撤?！?

半個多小時之后，陳啟川已經放棄了，黑市根本沒有賺錢機會。

要么買，要么賣。

而他陳啟川兩手空空，什么都沒有。

“撤！”

就在陳啟川決定要離開這個黑市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刺耳的口哨聲。

院內的人頓時亂作一團，大家趕忙收拾東西往出入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