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臺長的辦公室里待了兩個多小時,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將欄目策劃敲定的差不多。
黃臺長不愧是電視臺主管采訪部的領導,安排采訪的步驟,一環套一環,確實有兩把刷子。
陳北在出版社待過兩年,有很強的策劃底子,再加上他比普通人多未來三十年的見識,隨便一句就能切中要點,簡直搔到了黃長發的癢處。
這套策劃案成型后,兩人已經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
整個策劃案大概是這樣的,第一節主要是講故事,余笑笑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工人之家,余笑笑被偷走,余父為了尋找孩子,辭去工作下海,經過數年的艱苦奮斗,終于有所成就。
第二節,陰差陽錯之下,父女兩人在鄭市相遇,兩人相認,然后余笑笑講述這些年的悲慘經歷,經歷人販子拐賣,被養父母虐待,逃跑、乞討,又差點慘遭花拐子,后來被好心人救下,因為說不出來歷,便被送到福利院。
第三節,福利院的生活經歷,園長和教師們的幫助,小伙伴們的關愛,讓余笑笑走出了童年的陰霾。
第四節,余父在知道了笑笑的經歷之后,便決定拿出創業的部分積蓄來回報社會,于是開始引出正題,對鄭市所有的兒童福利院進行捐助,此時要有個小型的捐助儀式,余父表達出自己的意愿,表達捐贈的要求,并讓整個鄭市人民監督。
第五節,由黃臺長負責牽頭,成立愛心助童工作組,利用捐助資金,采購相關物品,公開各類成本。
第六節,聯系兒童福利院進行發放。
第七節,成立一個愛心基金,后期會陸續注入資金,幫助更多的兒童。
這七節,每一節都會拍攝一部小短片,時間控制在5-10分鐘,然后找個間隙在電視臺當成公益片播出。
短片錄制、剪輯、成片、節目檔申請、過審、播出這些都由黃臺長。
而愛心基金會則由陳北負責。
陳北原本的打算,就是把在鄭市掙到的170萬全部捐出去,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出來掙錢的目的是為了幫助家里渡過難關,現在看來這個目標設立的太過簡單,就改為了要在江城進行二次創業。
只要他在江城創業成功,將來會把剩下的130萬全部打到在鄭市成立的愛心基金中。
這些錢,在這個年代的購買力可是相當驚人。
剛才陳北就和黃臺長算了一筆賬,捐贈的30萬能干多少事情?
黃臺長通過一個民政局的朋友了解到,現在鄭市共有福利院52所,其中收養的各類兒童約莫在3000名左右。
平均分配的話,每人能分攤1000元左右。
一套春季衣服20元,冬季衣服50元,書包約莫30元,一套文具10元,餐費每天3元就能吃的很好。
所以這筆錢,能養活鄭市所有福利院內的兒童一整年。
黃大發摩拳擦掌,對這件事情極為重視,也對陳北和余笑笑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
就連他們離開的時候,都是親自送到大門口。
這件事情一旦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作為牽頭人的他,必然會進入到上上上級領導的眼中。
這是政治資本,就跟招商引資差不多,到時候別說是電視臺了,就算是宣傳部的領導崗位,自己也有機會夠一夠。
......
三人回到住處,林紅纓已經回來了,南南戴著一副防風眼鏡,正在追逐著小六和林澤陽,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看見他們出現,南南停了下來,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們猛瞧。
林紅纓在后面笑道:“南南,能認出來么?”
南南跑過去,率先牽起余笑笑的手,“你是五姐,原來你長得這么好看。”
余笑笑蹲下來,雙手捧著南南的臉,驚喜道:“我們的南南將來才是最漂亮的。”
高達早就忍不住,他蹲下來比南南還高一個頭,干脆坐在了地上。
“南南,你認識我么?”
“二哥,我又不聾,原來你長的這么高啊。”
“哈哈哈,以后趕廟會的時候,你就坐在我的肩膀上,保證沒有擋住你的。”
南南的目光放在陳北的臉上,仰著頭問道:“你就是老板大哥哥?”
陳北的手在她的頭上使勁揉了揉,然后掏出一根棒棒糖,“恭喜你猜對了,獎勵你一顆糖。”
“謝謝大哥哥帶我們過上了好日子,將來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
童言無忌,大家自然不會當真,一院子的人聽了都哈哈笑起來。
陳北走到林紅纓的身邊,跟她并排蹲著,把今天上午在電視臺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林紅纓詫異道:“你不是著急回家么,怎么還要拍電視劇?”
“不是拍電視劇,就是拍幾個小短片,電視臺里是專業的,估計三四天就能夠完成,拍完咱們就撤。本來就想著通過捐款要個鏡頭,沒想到那位臺長靈機一動,搞出這么多事情來,不過,這樣對我來說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聽你編的這個故事,我怎么感覺你成了笑笑的親爹。”
陳北感慨道:“別說,能有這么個乖巧的閨女,真是挺省心的。你是不知道,以后的小孩子都有一段時間的叛逆期,很讓人操心。”
“說的像是你養過孩子一般,養孩子我可比你有經驗多了。首先必須要立規矩,這個規矩所有人都要遵守,大人先要做榜樣,孩子才能遵守。要把仁義禮智信的道理給他們講清楚,你不說他們便不懂,懂了不照著做又是另一回事,丑話要說在前頭,打孩子也要有理有據......”
林紅纓講著講著,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她心中暗罵自己一句,跟他說這些干什么。
“嗯,講的挺好啊,繼續。”
“不說了,我該做飯了。”
中午的時候,小麗沒有回來,一直到下午都沒見到人影。
陳北還想用新電話號碼給家里打個電話,黃臺長那邊也要留一個聯系方式。
他就開始尋思,這小麗別不是拿著老子的電話跑了吧?
那部愛立信的電話花了8900元,轉手一賣也能賣個七八千塊,頂上尋常人家一年的工資了。
不過這個想法接著就被他排除了,小麗要是有卷款跑路的心思,那么平時其他人出門送貨,就是她自己在家,她完全可以拎著這一箱子錢跑路,而不是只拿一塊電話。
難道是跟小姐妹炫耀的有些上頭?
到了晚上,小麗還是不見蹤影,陳北有些坐不住了。
他喊上高達,開車便來到了小麗以前工作的那個發廊。
把車停好,先是觀察了一會,然后才吩咐道:“老二,你先待在車里,等會要是聽到店里有動靜,你就沖進來。”
“好!”高達嗡聲答道。
“你可別睡著了,要不然我就遭老罪了。”
“知道了老板。”
......
化工廠宿舍。
信號偵查車和大部分警力已經撤走,只剩下楊天和另一名同事在這里蹲守,因為現在的警力實在是太少了,沒法在一個案子上浪費太多人力。
今天兩人蹲守的地方就是在天臺那臺設備的旁邊,只要是有人上來,直接摁住就行。
在天臺上蹲守可比在綠化帶里舒服太多,風大涼快,還沒有蚊子。還可以蹲在角落里抽支煙,放松放松。
楊天抽完煙回來,就看到同事在擺弄那個收音機,他問道:“唉,老劉,你怎么給拆了,這上面的指紋都沒取。”
老劉笑出了聲,“小楊,你還真以為咱們在辦什么大案子么?就是一個尋常的治安案子,連刑事都夠不上,技術科哪有那些閑工夫來給我們取指紋。”
楊天不服氣道,“副隊長不是說,拉出來的熱線名單,足足有幾千個,就算一單只賣200元,牽扯金額也非常巨大。”
“那只是懷疑,真要是確定了的話,經偵早就接手了,而不是扔給我們兩個。”老陳說完便按下了錄音機的播放鍵。
“聽眾朋友們晚上好!這里是《健康夜話》,我是您的老朋友小麗。”
“最近啊,很多男性朋友打電話問我——劉老師,為啥我總感覺累?爬個樓梯喘半天,晚上還老起夜?房事也是力不從心,面對妻子,總感覺有一種深深地愧疚感。”
(壓低聲音)“今天,我們特別邀請到‘中華補腎協會’的張教授,為您揭開——男人‘腎’不由己的秘密!”
聽了一遍,老陳笑道,“別說,這個張教授的知識還挺淵博的。他說的一些癥狀我都能感覺到,真是上了年紀了。”
楊天也笑道:“早知道這茬,就應該提前給你買上一個療程的,試試效果怎么樣。”
“你還別說,如果真有他說的那個效果,這筆錢我覺得花的挺值。”
兩人正聊著天,對講機里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
“老劉,你們誰跑一趟,站前街莎莎發廊有人打架。”
老劉不解地問道:“隊長,那這里怎么?”
對面沉默一會,說道:“他們隊上有專門行動,人都撒出去了。要不然你們就分出一個人去看看。”
“一個人去合規么?”
“老子現在也抽不出人來,報警電話我們又不能不管,一個人就一個人吧,總比沒有人管強。家伙帶了么?小心一點,以現場調解為主,保證雙方不再發生沖突就行。”
通訊中斷之后,兩人對望一眼,楊天便主動說道:“要不我去吧,您在這里守著。”
老劉笑道:“行,槍你拿著,那邊比較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