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眠剛把“開學見”三個字發出去，手機就震動了一下，裴亦欽發來條新消息：“剛到家，現在在給我家貓添貓糧，它正蹲在腳邊盯著我搖尾巴。”后面還附了張橘貓仰頭看人的照片，圓滾滾的肚子快要貼到地上。

她盯著照片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字：“它叫什么名字？看起來好胖?！?

“叫小寶，”裴亦欽秒回，“你哥給我的，不知不覺養胖了三斤。對了，剛煮了碗面當宵夜?！?

這種被人惦記著分享日常的感覺很新奇，可轉念一想又忍不住嘆氣——他連養貓吃飯都要告訴自己，會不會是覺得她年紀小，把她當需要照顧的小妹妹？

她忽然想起婚禮上遠遠見過的他，寸頭理得干干凈凈，露出飽滿的額頭，身形是那種典型的瘦瘦高高，后來聽表哥說他有183，站在伴郎團里像棵挺拔的白楊樹，當時只敢匆匆瞥一眼就紅了臉。

“剛吃了點西瓜?！彼桃庥幂p松的語氣回復，指尖卻無意識地摳著手機殼邊緣。窗外蟬鳴正盛，暑假的夜晚總是格外漫長，她窩在房間的藤椅上，其實想問他多大了，卻又怕聽到那個讓自己退縮的答案。

裴亦欽發來個流口水的表情，“我剛到家，隨便對付一口。對了，你專業是畫畫？看你朋友圈的素描很厲害?！?

“嗯，學美術的，”秦月眠指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你……工作很久了嗎？”

“畢業三年，”裴亦欽回復得很坦然，“在設計院畫圖，偶爾加班，不算太累。我打電話跟你聊。”

秦月眠的心猛地一跳，握著手機的手指瞬間收緊。她對著屏幕猶豫了半分鐘，還是敲下“好啊”，剛發送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跳動著“裴亦欽”三個字。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貼在耳邊，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喂？能聽清嗎？”

“能聽清，”她的聲音有點發緊，下意識地摸了摸發燙的耳朵，“你剛到家嗎？”

“嗯，剛給小寶添完糧，它現在正趴在我腳邊打呼嚕，”他的聲音低沉清晰，帶著點慵懶，“你暑假在家都忙什么？聽你哥說你很會畫畫?！?

“就偶爾畫畫，大部分時間在陪奶奶做家務，”秦月眠望著窗外的月光，手指卷著電話線玩，“你呢？設計院的工作是不是每天都要畫圖？”

“差不多，不過偶爾要去工地勘察，就像明天就得跑現場，”他輕笑了一聲，“對了，你是不是不太習慣打電話？感覺你說話有點緊張。”

被說中心事的秦月眠臉頰更燙了，她對著聽筒吐了吐舌頭：“有一點，平時不怎么跟不熟的人打電話?！?

“那我們多聊聊就熟了，”他的語氣很自然，“你暑假有沒有什么計劃？除了畫畫之外。”

“暫時沒有，可能會跟同學去看畫展吧，”她頓了頓，還是沒忍住問，“你……畢業三年的話，是不是比我大很多？”

“還好吧，大五歲，”他回答得很坦誠，“怎么了？覺得我太老了？”

“不是不是！”秦月眠慌忙否認，聽見他在電話那頭低笑起來，想象著他寸頭下露出的光潔額頭，還有笑起來時左眼下方的梨渦，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半個多小時，從喜歡的電影聊到討厭的香菜，秦月眠漸漸放松下來，發現他說話時會認真聽她講，偶爾插一兩句點評，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莫名的安心感。

直到奶奶在門外喊她喝水，她才慌忙說：“我奶奶叫我了，先不聊啦?！?

“好，”裴亦欽的聲音帶著笑意，“明天去工地可能沒法及時回消息，我忙完會告訴你的。”

“嗯，你注意安全，”她匆匆說完就掛了電話，把臉埋進抱枕里，感覺耳朵還在發燙。

放下手機，秦月眠趴在書桌上翻自己的素描本，最新一頁畫著婚禮上模糊的伴郎背影，還是放暑假前隨手勾勒的，現在憑著電話里的聲音和記憶中的模樣，她忍不住拿起鉛筆，悄悄補畫了利落的寸頭線條和挺拔的肩背。

窗外月光穿過梧桐葉灑在紙上，她看著畫中的輪廓，心里又甜又亂。

第二天早上被奶奶喊起來吃早飯時，手機收到裴亦欽的消息：“剛到工地，今天太陽好大，涂了防曬霜還是覺得會曬黑?！焙竺娓鴱埓髦踩钡淖耘?，寸頭被陽光曬得泛著淺金色，瘦瘦高高的身形裹在工裝里，眉眼彎著笑得很清爽。

秦月眠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猶豫半天，才回復：“注意防曬，多喝水?！卑l出去又覺得太關心，趕緊補了句“我要陪奶奶去菜市場了”，像是在掩飾什么。

陪奶奶挑蔬菜時她總忍不住瞟手機，看到裴亦欽中午發來的工地盒飯照片，傍晚發來的夕陽風景，每條消息都帶著生活的煙火氣。她躲在廚房水槽邊一條條回復，語氣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心里卻像揣了只小兔子，總在不經意間蹦跳起來。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裴亦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她接起電話就聽見他帶著疲憊的聲音：“今天累死了，剛洗完澡。你呢？暑假作業畫完了嗎？”

“差不多啦，剛畫完一張素描，”秦月眠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翻著素描本上的畫，“你明天還忙嗎？”

“不忙了，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他打了個哈欠，“要不要明天再打電話？給你講講工地上的趣事?！?

秦月眠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她把臉埋進枕頭里，聽著窗外漸弱的蟬鳴，輕聲說：“好啊?！?

“那晚安，明天聊，”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睡個好覺?！?

掛了電話，秦月眠盯著天花板發呆。她點開相冊里那張自拍，放大后看著他寸頭下清晰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心里的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五歲差距太大了，就當朋友吧”，另一個卻在偷偷期待著明天的電話。

桌上的素描本還攤著，那個被補畫完整的背影旁，畫著只歪頭看月亮的橘貓。秦月眠嘆了口氣，把素描本合上?；蛟S這樣就很好吧，暑假里聊聊天，聽聽他的聲音，既不會讓自己陷得太深，又能悄悄藏著這份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