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崗住戶也就十多戶。
兵士進入莊中,更不容情,將一家家男女老幼,盡數往外驅趕。
一時哭喊之聲,響成一片。
莊戶們聚在一處秋日曬麥子的空曠場地。
一個軍官模樣的頂盔貫甲,闊步走到人群前,高聲喊道:“肅靜,肅靜!”
過了許久,哭喊聲漸息。
那軍官才道:“今日誰在后山,獵捕過兔子?”
立刻有人笑道:“我沒有。”
那位軍官臉色大變,如臨大敵一般喊道:“抓起來!”
立即就有數人一擁而上,拿繩子將獵戶一捆,丟在一旁。
那軍官厲聲道:“兔子呢?”
“沒有吃。“獵戶嘻嘻笑道。
軍官大怒,環顧眾人,大聲道:“還有誰?”
“請問將軍是何人部下?”路清云聞言,排眾而出,沉聲問道。
“五業從事宋先生麾下都伯蔡顯。”那軍官斜眼看了一眼路清云,冷冷說道,“你是什么人?”
路清云心中恍然。
五業從事,是劉表設立的學官,掌管書院五經教授,是書院祭酒司馬徽的頂頭上司。
他說的宋先生,就是宋忠,當今大儒,為劉表所器重。
在這個時空,荊州學官并非單純的學官,由于災異學的存在,五業從事實際掌管一部分軍事力量。
由別部司馬劉虎掌管的一支軍隊。
可以稱為,荊州反災異軍團。
劉虎,是劉表的侄兒,這支軍隊,實際由劉表的私人部曲組成,可以想象,劉表的重視程度。
“這位是孔明先生。”人群中立即有人喊道。
蔡顯乃是蔡氏家族旁支,一聽“孔明”二字,立即知道了眼前此人是誰。
豫章太守諸葛玄之侄。
諸葛玄今年剛剛去世,但諸葛家族和荊州大族多有聯姻,也不可輕慢。
他面色和緩了一些,拱手淡淡道:“孔明有何指教?”
路清云指了指人群中的幾人,平靜地說:“都伯說的兔子,已經在酒肆中被吃掉,吃兔子的人,就是我剛才所指。”
蔡顯一揮手,當即有軍士如狼似虎一般,將酒肆中的農夫和樵夫一并捆綁拿下。
路清云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還有我。”
人群中的諸葛均大吃一驚,雙目凝視路清云,稚氣未退的臉孔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蔡顯一個激靈,向后退了一步,他目光銳利,直視路清云道:“此話當真?”
話一出口,他便覺得自己問的愚蠢,如果孔明真的吃了【誕】肉,那么他指認的人,就不會是真的。
蔡顯長出一口氣,忍不住抱怨道:“都什么時候了,孔明還開這種玩笑?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嗎?”
躺在地上的農夫哈哈大笑道:“孔明他真的沒吃。”
蔡顯又是一驚,雙目狐疑不定地看著路清云。
路清云搖搖頭,苦笑道:“我真的吃過,不過我并沒有受影響。”
“這怎么可能?”蔡顯雙目圓睜,大聲道。
路清云笑笑道:“都伯請隨我來,我會跟你解釋。其他的莊民并未受到影響,還是讓他們回去,免得人心動蕩為妙,至于這三人……”
路清云掃視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三人道:“煩勞都伯將他們帶到草堂。”
蔡顯猶豫了片刻,沉著臉道:“你確定這群人都沒事?”
“很容易就可以確定。”路清云微笑道。
蔡顯擺了擺手,吩咐將一眾驚魂未定的莊民放回。
接著,便吩咐抬著三人,隨著孔明來到草堂。
三人一路依舊滿嘴謊話,蔡顯聽得煩躁,就讓軍士從他們衣服上割下一塊布,堵上三人嘴巴。
世界頓時清凈了許多。
【誕】見到一大群人手持兵刃,涌入院子,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蔡顯看著【誕】那副精致的臉龐,不由得大喜。
將它帶走,獻給劉司馬和宋從事,這可是大功一件。
“你們要找的不是我。”【誕】慌忙說道。
眾人一聽,先是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蔡顯忍著笑問道:“如何抓到的?”
路清云還未開口,諸葛均卻搶著說道:“是我抓的,與阿兄無關。這只什么【誕】既愚蠢,又膽小,實在容易對付。只要稍稍威嚇,就會就范。”
【誕】立即搖頭否認:“我不膽小。”
它的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向路清云的方向挪動了一下,眼神中竟然有求救之意。
蔡顯見它這幅模樣,對諸葛均的話倒是信了大半。
“孔明你要如何確定?”他有些急不可耐地說道。
“很簡單。”路清云蹲下身子,向【誕】說道,“我說的是不是謊話?”
“是……”她戰戰兢兢地說道。
蔡顯頓時明白了路清云的意思。
他微微頷首,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最快的速度,驗證了孔明確實沒有受【誕】肉影響。
他饒有興趣地低著頭,指了指被捆的三人問道:“這三人是不是吃過【誕】肉。”
【誕】用鼻子嗅嗅,立刻變得憤怒無比,呲牙咧嘴道:“他們不是兇徒。”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蔡顯笑道:“孔明和這位小郎君的功勞,我會稟告上官,這只【誕】,我要帶走。”
【誕】在籠中頓時顫抖不已,惶急之下,竟嚶嚶地哭泣起來。
“妾要被帶走。”
路清云眼下已經確認。
這種【誕】,除了智商低、膽子小之外。
它只能根據看到、聽到的信息,說一些簡單的謊言,也只能回答一些簡單的問題。
要對付它,實在太容易了。
他看著【誕】哀切的眼神,心中有些猶豫。
這是一只極其弱小的生物。
它們嘗試以謊言自保,卻總是被吃掉。
它們說自己是怪異,是因為確實不是。
吃下【誕】肉的才是。
只有人族,才可以編織更加高級的謊言。
“且慢!”路清云忽然阻止道。
蔡顯一怔:“孔明何意?”
路清云又一次蹲下身子,他知道【誕】只能就自己知道的信息,做出“是”與“否”的回答,它的回答還一定是謊言。
“他們說謊的癥狀,能不能被治愈?”
【誕】含淚點頭,說了聲“不能”。
“如何治愈?”蔡顯驚問。
【誕】的眼神又一次變得迷離。
路清云起身,淡淡說道:“將【誕】留給我,我來治愈他們!”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蔡顯瞳孔一縮,冷然道,“近來襄陽城中,有多少人受此怪異影響,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