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2年12月3日，譚西市天樞局分局D區(qū)監(jiān)獄發(fā)生爆炸，其中涉及的所有天樞局成員盡數(shù)被殺害，沉曜鎧甲召喚器下落不明。

震怒之下，天樞局總局下令解散譚西市市政府，收押所有政府成員，由譚西市天樞局分局全權代理政府職權，隨后出動所有近2000名配備玄燼C型鎧甲的特遣小隊包圍譚西市。

2042年12月5日，天樞局總局分別授予余永澤、江浩明兩人昭衍鎧甲和清恒鎧甲召喚權，后命令兩人前往譚西市指導并協(xié)助找尋沉曜鎧甲，同時授予天樞局譚西市分局武備處一隊隊長潘于飛玄燼B型鎧甲召喚權，協(xié)助行動。

好暈……胸口像被無形的巨石碾住，窒息感順著喉嚨往上爬，眼前的街景開始旋轉、發(fā)黑——陸明宇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栽倒，徹底沉進這片眩暈里。

但很快這感覺沒征兆地退了，像潮水漫過腳踝又悄然退去。陸明宇扶著墻喘了半分鐘，頭暈還沒散盡，卻奇異地緩過了那股瀕死的窒息。

可厄運還沒結束，震耳欲聾的轟鳴掀翻了視野——馬路對面的寫字樓像被捏碎的餅干，裹著建筑碎塊的熱浪直直向著此時正縮在角落的陸明宇而來。

嘭！

不知暈了多久，陸明宇在一片焦糊味里睜開眼。胳膊被鋼筋劃開道深口子，血糊住了半條袖子，但總的來說并沒有很重的傷，只是會很痛，渾身無力。

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為首的是個穿深灰色制服的年輕女孩，跑過來時額前碎發(fā)沾著灰，卻掩不住眉眼的清俊——只是那雙大眼睛水亮中帶著銳利，在陸明宇身邊迅速掃視了他的身體狀況。

“怎么樣，還有氣嗎？”她蹲下來，指尖剛要碰到他的鼻尖，陸明宇忽然愣住了——這張臉明明看著和自己年紀相仿，透著干凈的清秀，可那微微抿緊的嘴角、抬眼時的眼神，卻藏著股和這張臉不符的冷硬煞氣。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滾出嗬嗬的氣音，才算回過神來。

“快！擔架！”女孩猛地起身朝后喊，聲音清脆如冰珠落地。

陸明宇被抬上救護車時，余光瞥見那女孩正低頭調(diào)試儀器，側臉在應急燈下發(fā)著冷白的光，制服領口別著特殊的徽章，和她身上透露著的若有若無的寒氣顯得十分違和。

曾經(jīng)見過那徽章，聽說那是天樞局的標志……那是個什么地方呢？聽說是擁有特戰(zhàn)鎧甲的政府組織，今天運氣真是背啊，為什么能遇到這些事情呢……

“他怎么樣？”昏迷間似有聲音輕響。

“我預計可以，在爆炸前還活著”女聲里似乎壓抑著無限的激動。

……

消毒水的味道漫在空氣里，陸明宇費了好大力氣才睜開雙眼，視線里先是一片模糊的白，慢慢聚焦，才看清床邊坐著個人。

是之前那個女孩，她穿一身深灰制服，肩線柔和卻襯得身形利落。頭發(fā)松松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頰邊，皮膚很白，睫毛長而密，她長得確實好看，是那種帶著距離感的漂亮，像櫥窗里精心陳列的瓷器，精致，卻透著冷光。

“你醒了。”她沒有正眼看陸明宇，目光盯著手中的記錄表淡淡地說道。

她抬眼，聲音不高，有點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子，手里的鋼筆還在本子上劃著，留下沙沙的輕響。

剛醒的陸明宇動了動唇后下意識間警惕，沒發(fā)出聲音，開始打量著對方制服上的徽章——那是天樞局的標志，銀灰色的紋路在燈光下閃了閃。

“感覺怎么樣？”女孩沒等陸明宇回答又問道，筆尖在紙上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目光平淡地看不出情緒“先確認下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陸明宇。”陸明宇聲音很啞，但除此外似乎沒有更多的傷。

“年齡？”

“二十……一。”

“住址？”

陸明宇愣了一下，他也沒辦法判斷眼前人是好是壞，沉默了兩秒，還是報了出來。

許清辭很快地寫完最后一個字后合上本子往口袋里一塞，站起身，她個子不算高身材卻不錯，站在病床邊時，制服下擺隨著動作輕輕晃了晃。

“行，我叫許清辭”那女孩看著陸明宇，右手伸了過來。

許清辭的手有些冰涼，修長白皙的手帶著青春的美感，陸明宇遲疑了半秒，抬起還沒拔掉輸液針的左手，輕輕握了一下就松開了。繃帶在手腕處硌出淺淺的紅痕。

“我是天樞局的人，這次在錐河街的爆炸，市局里都覺得十分蹊蹺。”許清辭頓了頓，目光掠過陸明宇的臉，繼續(xù)解釋道：“事故里幸存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個。我負責關于你的調(diào)查，最近可能得麻煩你配合。”

陸明宇盯著天花板上的輸液架，腦子里嗡嗡作響。

天樞局……他當然知道。那個遍布各地分局、掌握著不為人知力量的龐大組織，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悄無聲息地籠罩在城市上空。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和這種地方扯上關系，更別提是以“爆炸幸存者”的身份被調(diào)查。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陸明宇暗自咒罵，只覺得后頸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而就在許清辭還想說些什么時，耳機里突然鉆進來一聲繃緊的氣音，像鋼絲被猛地拽了一下：“跑！天樞局的人來了！”

許清辭捏著本子的手指猛地蜷起，紙頁邊緣被掐出深深的折痕。

察覺到異樣的陸明宇剛要開口問“出什么事了”，就見許清辭倏地轉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伸手就去解他手腕上的束縛帶——那鎖扣在許清辭指尖轉了半圈，“咔嗒”一聲輕響就開了，利落得不像個普通文員。

“別問，跟我走。”

許清辭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另一只手已經(jīng)拔掉陸明宇手背上的輸液針，用紗布胡亂按住針眼，“政府的安全部門瘋了，非要我們把爆炸案的幸存者移交過去，說是要‘深度排查’，局里跟他們吵翻了天，根本攔不住。”

陸明宇愣了愣。

天樞局和政府是兩回事，這點他早有耳聞，可政府部門怎么會突然插手天樞局的事？后背的傷口被扯得生疼，他想要追問卻硬被許清辭拽著走，絲毫沒有給詢問的機會。

“正門和電梯口肯定都來人了，我們走這邊。”

許清辭拽著陸明宇往病房另一頭走，推開那扇嵌在白墻里的小門——里面是條窄窄的樓梯，臺階鋪著淺灰色地磚，燈光比走廊暗些，看得出常有人走卻刻意保持低調(diào)。

“這是醫(yī)護人員換班的近道，監(jiān)控拍不到。”許清辭腳步輕快得像走熟了千百遍。

陸明宇被拽著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在臺階邊緣的陰影里。剛到三樓平臺，就聽見不遠處傳來電梯門打開的聲響，夾雜著皮鞋和金屬裝置踩地的重音。

許清辭淺淺皺眉隨后立刻拽著陸明宇躲進平臺轉角的工具間，門剛掩上，就聽見有聲音從樓梯口飄過：

“探測儀顯示能量殘留就在附近，一間間查！”

等腳步聲遠了，兩人才探頭出，穿過二樓的配藥間側門，再拐過一段貼著“閑人免進”標識的走廊，盡頭竟是扇磨砂玻璃門，推開就是醫(yī)院后院的停車場。

“快。”許清辭拉著身邊的人穿過停著的救護車，繞到圍墻邊的后門。門是電子鎖，她伸手在密碼鍵上按了幾下，鎖“嘀”地開了，外面是條種著梧桐樹的小巷。

出門后又拐了好幾處，許清辭才如釋重負地停下。

身邊的陸明宇終于有時間可以喘氣了，卻沒注意到此時許清辭垂在身側的手泛起淡紫色微光，像浸了層薄釉。微光里，她手腕內(nèi)側悄然浮起幾片銀灰色的鱗片，邊緣泛著冷光，轉瞬又隱去。

那光芒像層無形的罩子，輕輕晃了晃，周圍空氣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被隔絕了。

“暫時安全了。”許清辭收回手，袖口往下拽了拽，語氣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瞬間的異樣從未發(fā)生。

而此時的醫(yī)院中……

腳步聲和機械張合的聲音充斥了整個走廊，天樞局的小隊正一間間排查病房。打頭的隊員舉著巴掌大的探測儀，綠燈掃過門牌，每停在一扇門前，儀器屏幕就會亮起波紋。

“307，無。”

“308，無。”

聲音順著走廊飄遠，電梯門口處正站著兩位目光緊縮的兩位男人，其中年齡稍大緊緊握拳的男人是天樞局譚西市分局的局長鄭山，另一個身材魁梧而臉色凝重的男人則是譚西市分局武備處一隊隊長潘于飛。

“局長，這間醫(yī)院不對勁。”

潘于飛靠在鄭山身邊壓低聲音，“剛才調(diào)取入院記錄，所有爆炸相關的傷者信息都被加密了，他們還在很多地方故意挑刺，我懷疑和之前盜竊沉曜鎧甲召喚器的燼滅者有所關聯(lián)。”

燼滅者——天樞局主要抓捕的對象，擁有自我意識，部分燼滅者可在人類與燼滅者形態(tài)間切換，能力各異。

先前的沉曜鎧甲被竊，以及緊跟著的錐河街爆炸，天樞局都懷疑是同一批燼滅者所為。

醫(yī)院方面有很大問題，一直不肯提供具體病房信息，對于天樞局包括局長在內(nèi)的要求居然一律推說“系統(tǒng)故障”，這拖沓里的貓膩，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

鄭山?jīng)]接話，目光掃過探測儀隊員的背影。終于，在走廊盡頭那間病房門前，探測儀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蜂鳴，屏幕上的波紋瘋狂跳動，紅得刺眼。

“隊長！”隊員猛地后退一步。

潘于飛立刻抬手示意：“玄燼C型，準備破門！”

身后立刻傳來金屬摩擦的輕響，幾個背著長條箱的隊員上前，箱子展開的瞬間，半幅銀白色鎧甲從箱內(nèi)彈出，套上手臂和軀干——正是量產(chǎn)型的玄燼C型，甲片上的符石紋路泛著冷光。

“砰！”

破門的巨響震得走廊燈晃了晃，玄燼C型小隊魚貫而入，卻在看清病房時齊齊頓住。

空的。

床上的被單被扯得凌亂，輸液架倒在墻角，地面上還留著幾滴未干的血，混著消毒水的味道，透著倉促逃離的痕跡。

“人呢？！”

潘于飛的聲音砸在墻上，帶著火。他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從天樞局趕到這里，前后不過十分鐘，對方竟能帶著個重傷員消失得干干凈凈，這速度，恐怕就是那群燼滅者。

鄭山站在門口，臉色比墻還白。他盯著眼前的場景，喉結滾了滾，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沉曜剛被盜，又出現(xiàn)了由燼滅者引發(fā)的爆炸……現(xiàn)在連個傷者都看不住……”

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破罐破摔的絕望。他知道，這次的簍子捅大了——沉曜鎧甲失竊案還沒頭緒，現(xiàn)在又讓關鍵人物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劫走，無論對方是誰，他這個分局局長，怕是坐到頭了。

走廊里的探測儀還在低鳴，玄燼C型隊員的鎧甲反光映在鄭山臉上，忽明忽暗，像在給他提前判了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