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月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郊區，已經是一小時后。

唐棠沒開那輛拉風的紅色保時捷，而是換了一輛黑色大眾轎車。

林月茹剛上車，唐棠就迫不及待地指向不遠處的貨車。

貨車看著有點眼熟。

半掛邊站著一個頭發半白的黝黑中年男子。

看他的側臉，林月茹根本無法分辨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張午生。

男人體型偏瘦，正搬運著比他體積大幾倍的重物。

一臺破舊的冰箱，老式的大屁股彩電，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家電。

看樣子，幾人已經收拾完準備離開了。

院子里護欄邊的家禽也已經都不在了。

林月茹緊盯著眼前的黑瘦男人，用自己的手機撥打了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接通的幾秒鐘猶如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聽著手機傳來的聲音，林月茹的視線不敢挪動分毫。

終于，黑瘦男人掏出了手機，呆呆地盯了一會兒，又丟進了褲袋中。

電話正好掛斷。

她幾乎不需要再度確認，就能肯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張午生。

唐棠沉默地看著她，手掌撫摸著她的脊背。

林月茹回握了唐棠的手：“張午生收到了一千萬的匯款，怎么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會不會是賭博輸掉了？”

“唐棠，你找人查一下張午生的經濟狀況，看看能不能追查到那一千萬的去向。”

唐棠點點頭：“那現在怎么辦？”

林月茹系好安全帶：“跟著他們，看他們搬到哪里。”

不得不說，唐棠還真有做狗仔的天賦。

她開著車，始終和張午生的大車保持兩輛車的車距，卻精準地卡在每一個綠燈截止前，跟得穩穩當當。

卡車足足開了兩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

他們從北邊的郊區來到了南邊的郊區。

除去改變了位置，張午生的住宿條件依舊沒什么變化。

平房木板，氣味難聞，家畜成群。

她靜靜地坐在車里，看這個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忙前忙后。

看得久了，她發現那個年輕的小伙子似乎有智力障礙。

他總是笑，干活也不利索，搬東西的過程中還砸了好幾件。

張午生的老婆，她上次見到那個佝僂的女人，只看外表會以為她年紀在六十上下，體貼地給張午生擦汗倒水。

兩個人分工配合，干得火熱朝天。

一家三口搬完家，就在鎮上的一家川菜館吃了頓飯。

唐棠借著買飲料進了川菜館，把他們三個人的伙食拍給她看。

三個人，點了三碗米飯，一個肉菜，一個素菜和一碗湯。

點點滴滴，都證明張午生經濟拮據。

她決定暫時不打草驚蛇。

“糖果，今天真是多虧你了，不然他們突然搬走，我都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們。”

唐棠摸了摸她的粉嫩小臉：“和我還客氣什么，這幾天我已經托人在找專門盯梢的私家偵探，明天就能來盯著這家人。”

林月茹輕嘆了口氣：“可能是我的短信和電話驚到了他們。”

“別擔心，萬事有我。對了，你打算什么時候搬出來？”

林月茹眉心輕擰：“還不確定楚景澤藏匿的那筆錢到底在哪，只能確定跟數字貨幣有關。”

數字貨幣賬戶只有創建人擁有唯一密鑰。

要是楚景澤不配合，沒有人能把這筆錢提出來。

唐棠面露憂色：“那也總不能在老宅住著，楚家人蛇鼠一窩，我擔心你會出事。”

林月茹拍了拍唐棠的手，示意她別太擔心。

手機里收到了施蔚然的信息：【老姜說是你讓柳青青跟著我們去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令人費解。

對面又貼了一張聊天記錄，大致內容是柳青青找施蔚然表態，說姜亭已經同意她加入到這個項目中來。

施蔚然對這個決定表示不認可，直接詢問了姜亭。

姜亭對此毫不知情，并且告訴施蔚然，柳青青早上和他們一起去簽合同，是林月茹的意思。

好一個大烏龍。

合著柳青青三頭騙。

她冷哼一聲，回復道：【我的建議是讓她加入。】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只有讓柳青青加入到項目中，才能知道她憋了什么壞水。

發完，又補充了一句：【怕是某人魅力太大，她想要在工作中跟你多接觸。】

施蔚然看著手機里的消息，表情有瞬間的皸裂。

他翻閱著柳青青的個人資料，若有所思。

柳青青這個人的簡歷，確實算是同時期招聘的人員中比較優秀的。

但她在家庭關系一欄，卻什么都沒寫。

就好像不想讓人窺見任何一點有關她原生家庭的信息。

修長的手指敲擊桌面，金絲鏡框下是一雙睿智又多情的桃花眼。

“柳青青。”

他喃喃道，又覺得自己的想法過于異想天開。

-

最近公司全員加班，楚景澤也不例外。

林月茹硬是沒能在家碰到過他一次。

微信里的信息倒是時不時就響一下。

楚景澤每天給她發送什么早安午安晚安，問她吃飯了沒，什么時候下班，順便匯報一下自己的行程，解釋自己不回家的原因。

無人在意。

最起碼林月茹并不在意。

楚景澤好像真的把跟她結婚這件事，提上了自己的人生日程。

忙碌了一天，林月茹回到老宅，剛想泡個熱水澡。

剛開始放水，楚母就不停地敲著她的門，大有一副今天她不開門就不會停下的架勢。

自從上次楚景澤訓斥過楚家母女，她們已經很久不來找林月茹的不痛快了。

她打開門，眼皮都懶得掀：“什么事？”

楚母伸手就往她的臉上招呼：“你真是好狠的心！”

林月茹閃身避開，眼神瞬間銳利起來，毫不猶豫地推開她，關上了門。

上次三個人雖然道了歉，她也是受了一點小傷的。

今天王媽公休，整個別墅就只有她們四個女人。

她才會蠢到跟他們幾個講道理。

楚母氣極，直接在門口打電話給楚景澤：“趕緊回來，林月茹這個狐貍精，她不安好心！”

林月茹帶上消音耳機，懶得聽她啰嗦。

沒多久，楚景澤就發來了信息：【你下來一趟，我有話問你。】

楚景澤回來得夠快的。

看來今天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