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曾言，所謂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先來。

從一中到萬達廣場，兩公里的距離，三個十字路口。

這段路很長很長，路邊一排排的路燈灑著黃澄澄的光。

云天悠悠地走著、走著，輕嗅著身畔淡雅的香氛，每經過一個路口，他總會停下來，左顧右盼，確定安全，方才通行。

走過兩段冷清的街道，到了臨近萬達廣場的范圍時，車流量幾乎是暴增。十字路口甚至出現(xiàn)了排長龍堵車的現(xiàn)象。

“今晚車很多呢?！?

云天看著長龍般的夜，看著那無數(shù)車燈閃爍，將夜點綴得充滿光亮，不禁說道。

距離商場近的地方總是這樣，逢年過節(jié)，甚至只是周末的時候，都會出現(xiàn)堵塞。

可今天，還要更多些不尋常。

大老遠就能看見路邊有人賣花，賣花的地方圍了好多人，險些將道路堵塞。

“帥哥，給女朋友買束花吧。今天七夕，百年好合！”

兩人方才靠近，便有人捧了兩束花上來，一臉笑意。

那眼里映著的，滿當當?shù)乜啥际清X。

云天怔了一下，看向這賣花的小哥，又看了看他手里握著的單束紅玫瑰。

送花，在七夕的夜晚送花，可是含有特殊意義的。

“一束花多少錢？”

“四十塊，小哥，看你長得帥，給你打個折，三十五就賣你?！?

“這樣啊，那我要九百九十九束。”

“臥槽，你沒說錯吧。下次一定。”

小哥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似是天授意，人行道的綠燈在這一刻啪地亮起，云天拉起丁夢涵快速走了兩步，瞧了瞧路面后方才走了過去。

哧哧的笑聲自耳畔響起。

“如果他真有九百九十九束玫瑰花呢？”

走到另一端后，路口又圍了好幾個賣花的小販，丁夢涵笑著看他，等著他的答案。

“你想知道嗎？”

“想?！?

“那我?guī)銓ふ译[藏對話。”

云天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她的小手綿若無骨，只是牽著便讓人心神蕩漾。

不出十步，果然有下一個NPC刷新在了兩人眼前。

“大鴿鴿，大姐姐，你們要買花嗎？”

說話的竟然是個女孩，眼神充滿純真，頗具殺傷力。

“一束花多少錢？”

“五……不，四十塊錢就好了！”

女孩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豎起四根手指頭。

“這樣啊，那我要九百九十九束?！?

云天雙手各比了一個“9”，湊在一起還差一個，他轉頭看了一眼丁夢涵，后者會心一笑，也跟了個“9”字，三只手湊成了999的數(shù)字。

“??？這是多少啊？趴趴！大鴿鴿大姐姐要九--百-九-十-九朵花！”

女孩踏踏踏跑到一旁的攤車旁。

那大叔一下轉過頭來，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又看了看兩人，連忙作了個抱歉的樣態(tài)，“不好意思啊，我這里最多有一捆99束紅玫瑰的‘永恒之戀’，只要999，直接帶走，還一點不帶浪費的?！?

“我跟你說啊，999朵花真沒意義，完全是浪費錢，這一捧最合適了，剛好雙手抱著，又好看又實惠。”

云天笑了笑，選擇了無形透明的離開按鈕，“我去隔壁看看，那邊的車上裝著很多花，說不定真有我想要的。”

“打個折，打個折，888虧本帶走，這花品相很好的……”

大叔的聲音很快消散在鬧騰的喧囂夜景中。

云天又和丁夢涵一起走到下一地，靠近目標視野范圍后，照例觸發(fā)對話。

“情侶多來看看吶，上好的玫瑰，這些花都很漂亮的。”

“老婆婆，一束花多少錢？”

“十塊錢一束?！?

這下丁夢涵都驚呼出聲，“咦？這么便宜嗎？”

“哈哈哈，十塊錢其實也貴了，像這種單束的，冷凍保鮮過的花，一束的成本要不了兩塊錢?！?

“老婆婆，你這樣說可沒有人愛買了。”

云天不禁為這老嫗的坦誠震驚，“這樣的話，那我要九百九十九束?！?

單價再低，數(shù)量高起來后也是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交易。

聲音落下后，老婆婆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往兩人身上都看了看。

“有，但我不賣給你們?！?

“為什么？”

“因為啊，今天是七夕?！?

老婆婆緩緩露出笑容，慈祥的笑容，但沒有了后續(xù)的對話。

她肯定還藏了些沒有說出口的話語，但很顯然，目前的自己沒到解鎖下一階段對話的標準。

云天笑了笑，揮揮手告別老婆婆。

走離老婆婆的攤車后，他松開了丁夢涵的手，輕聲道：“如果我們繼續(xù)假裝情侶，繞著萬達走一圈，應該還能觸發(fā)十幾二十次對話。每個人的話語都會有些不同。”

“那我們繼續(xù)玩嗎？我感覺剛剛的老婆婆就很有意思?！?

丁夢涵好似沒抵觸和反抗過，又碰了碰他的手，“如果是玩家的話，我不太懂游戲，但我聽說一些人會喜歡‘全收集’。”

“的確如此。探索欲是吸引大部分玩家的點，全收集的執(zhí)念則屬于一小部分重度玩家?！?

云天有些意外，丁夢涵也能順理成章將之當成游戲，就像個知音一樣。

“地球OL是最棒的游戲，細微的人生軌跡差異塑就了無數(shù)npc，只要愿意探索，主動交流，每次觸發(fā)的對話，探索到的內容都會不同。”

“那我們繼續(xù)探索吧！直到遇見一朵心儀的花?！?

丁夢涵拉起他的手，半歪著頭，露出明媚的笑顏。

游戲，開始！

……

……

樂此不彼是最好的游戲體驗。

在這個七夕的夜晚，兩人竟真跑遍了全圖，像個肝帝般實現(xiàn)了花販子的圖鑒全收集成就。

“說出口會有點害羞、有點幼稚，但是比我想象地還要好玩?！?

漫步走進萬達的商場，游蕩的小攤小販都被阻隔在了自動門外。

丁夢涵捧著朵鮮艷的玫瑰，笑了笑道，“竟然能白嫖到一朵免費的花，讓人感覺驚喜呢?！?

白嫖兩字有著無窮的魔力。

依稀記得，在外賣大戰(zhàn)爆發(fā)到巔峰的時刻，美團使出了“零元購”必殺技，一夜之間便沖上了以“億”為單位的里程碑。

“是啊，若是沒有多加探索，我也想不到花販子中會藏著咱們的數(shù)學老師?！?

云天看了看那鮮艷的花朵，臉帶笑意。

數(shù)學老師那驚惶的剎那瞬間，與其平日里的嚴厲刻板，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