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異界文字與血火抉擇

符文圓盤上的晶片震顫著，發出微弱卻急促的光芒，如同某種警示信號。蕭然的手指在晶片間飛速撥動，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那些從裂縫邊緣逸散出的能量波動，正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卻明顯具有規律性的方式排列組合。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間裂隙...“蕭然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有人在操控它。“

林晚的目光從狂暴的巖甲狂魔身上移開，落在蕭然身上。這個突然出現的古怪年輕人，身上沒有武者特有的內息波動，卻能在毀滅性的魔焰下支撐起防御力場。現在，他又在說著什么“符文軌跡“、“異界文字“...

“什么意思？“她沉聲問道，同時警惕地掃視四周。越來越多的魔物從裂縫中涌出，落霞鎮已是一片火海。西邊，逃亡的隊伍正被幾只速度極快的魔物追擊，慘叫聲不斷傳來。

蕭然沒有立即回答。他快速從懷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金屬匣子，按下隱藏的機關。匣子彈開，露出里面排列整齊的十二枚細如發絲的銀針。這些銀針表面刻滿了肉眼幾乎無法辨認的微型符文，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我需要三息時間。“蕭然突然抬頭，鏡片反射著火光，“幫我擋住它們。“

林晚瞇起眼睛。她不知道這個陌生人要做什么，但直覺告訴她，這或許比單純地拖延時間更有價值。沒有多余的詢問，她只是簡短地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已經擋在了蕭然與最近的一群魔物之間。

三只形似巨狼、卻長著蝎尾的魔物正撲向鐘樓廢墟。它們渾身覆蓋著黑曜石般的甲殼，關節處噴涌著硫磺氣息，猩紅的眼睛鎖定著蕭然——準確地說，是他手中那個發出異樣波動的符文圓盤。

“嘶——！“為首的魔狼蝎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后腿一蹬，如同黑色閃電般撲來！

林晚的劍比它的動作更快！

嗤！

一道寒光閃過，魔狼蝎的頭顱與身體分離，黑紫色的血液噴濺而出。但詭異的是，即使失去了頭顱，它的身體仍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撲擊，蝎尾毒針閃爍著寒光，直刺林晚咽喉！

“哼！“

林晚側身避過致命一擊，左手成爪，內息灌注，五根手指如同精鋼打造的利刃，狠狠插入魔狼蝎的胸腔！一抓一扯，整顆還在跳動著的、布滿黑色血管的魔心被她硬生生掏出！

魔狼蝎的尸體這才轟然倒地。

另外兩只魔物已經趁機從兩側包抄而來。林晚右腕一抖，長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將右側襲來的魔物逼退；同時左手將那顆還在抽搐的魔心狠狠砸向左側的敵人！

砰！

魔心在半空中被蝎尾刺穿，爆裂開來，黑血如雨點般灑落。左側的魔狼蝎被同伴的血液濺到眼睛，發出痛苦的嘶吼，動作頓時一滯。

林晚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身形如鬼魅般貼近，長劍從魔狼蝎下頜刺入，貫穿腦部！抽劍，旋身，一記鞭腿將第三只魔物踢得踉蹌后退，緊接著劍光如虹，將其攔腰斬斷！

三息，三殺。

她微微喘息著回頭，看到蕭然已經將那十二枚銀針全部刺入了自己的左手五指——每根手指刺入三枚，針尾微微顫動，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他的表情因疼痛而略顯扭曲，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右手仍在符文圓盤上快速操作著。

“好了嗎？“林晚警惕地環顧四周。更多的魔物正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再...五息...“蕭然的聲音緊繃，左手五指張開，那些刺入的銀針藍光大盛，竟在他掌心上方投影出一片微縮的、由光線構成的空間結構模型——正是天空那道裂縫的精確復現！

林晚瞳孔微縮。這種手段，絕非天元界已知的任何武學或術法！

沒時間多想，四只新的魔物已經撲來。這次是長著蝙蝠翅膀、形似猿猴的怪物，它們在空中靈活地翻飛，發出刺耳的尖嘯。

林晚深吸一口氣，內息在經脈中奔涌，準備迎接又一輪廝殺。就在這時——

“找到了！“蕭然突然低呼一聲。

他左手猛地握拳，銀針上的藍光瞬間暴漲，又迅速熄滅。投影消失的同時，他右手在符文圓盤上重重一按！圓盤中心那枚已經熄滅的淡紫色水晶竟然短暫地重新亮起，投射出一道細如發絲的光線，直指天空裂縫的右上角某處！

“那里！“蕭然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尖銳，“裂縫的穩定節點！有人在用符文陣列維持它的開啟狀態！那些能量波動——是奧術符文！“

林晚一劍劈開一只俯沖而來的飛猿魔物，黑血濺在她臉上，又被她隨手抹去：“說清楚！“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間裂縫！“蕭然語速飛快，手中的符文圓盤不斷發出細微的咔嚓聲，似乎隨時可能徹底崩潰，“有人在另一邊——很可能是奧法星環的施法者——用符文陣列強行撕裂了空間！他們...他們在有目的地入侵天元界！“

這個信息如同一道閃電劈入林晚腦海。不是意外，不是偶然的維度重疊，而是...有預謀的入侵？！

“你能關閉它嗎？“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

蕭然的表情變得極其復雜：“理論上...可以。但需要接近裂縫，直接干擾那個穩定節點。而且...“他看了一眼手中瀕臨崩潰的圓盤，“我的設備能量不足。“

林晚的目光掃過四周。落霞鎮已經大半陷入火海，幸存者寥寥無幾。西邊的逃亡隊伍正在山路上艱難前進，身后仍有魔物追擊。而天空那道裂縫，正在緩慢而堅定地擴大...

一個決定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帶上你需要的，跟我來。“她簡短地說，一把抓起蕭然的衣領，不等他反應，已經縱身躍上旁邊一棟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屋頂。

“等——“蕭然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就被帶著在燃燒的廢墟間飛速穿行。林晚的速度快得驚人，即使帶著一個人，依然靈活地避開倒塌的梁柱和四處蔓延的火勢，朝著鎮子中心最高處——那座搖搖欲墜的鐘樓頂部奔去！

“你瘋了嗎？！“蕭然終于明白她的意圖，聲音因高速移動而斷斷續續，“那里...正好是...裂縫正下方！最危險...的位置！“

“你不是要接近裂縫嗎？“林晚的聲音冷靜得可怕，“那里最高。“

幾個起落間，他們已經來到鐘樓頂部。這座石木結構的高塔在之前的攻擊中已經嚴重傾斜，此刻在兩人的重量下發出不祥的吱呀聲。頭頂不到二十丈處，就是那道猙獰的空間裂縫，黑霧翻滾，硫磺氣息濃得幾乎讓人窒息。不時有新的魔物從裂縫中擠出，發出興奮的嘶吼撲向下方的火海。

蕭然的臉色蒼白如紙，但手中的動作卻異常穩定。他迅速調整符文圓盤，那些懸浮的晶片重新排列組合，中心的淡紫色水晶發出微弱的、不穩定的光芒。

“我需要...三分鐘。“他深吸一口氣，“不能被打斷。“

林晚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前，長劍橫握。她的姿態已經說明一切。

蕭然不再多言，全神貫注地開始操作。他的左手五指張開，那些刺入的銀針再次亮起微弱的藍光，與符文圓盤產生共鳴。右手則在圓盤上快速撥動，調整著那些晶片的位置和角度。鏡片后的眼睛緊盯著圓盤中心投射出的那道細弱光線——它始終指向裂縫右上角某個特定的點。

林晚警惕地環顧四周。鐘樓頂部狹小的空間給了他們暫時的庇護，但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魔物注意到了這里的異常。幾只飛猿魔物已經盤旋著靠近，硫磺巨眼中閃爍著兇光。

第一只俯沖而下！

林晚的劍光如電，精準地刺穿它的咽喉。尸體墜落，砸在鐘樓下方，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第二只、第三只接踵而至！

她身形如鬼魅般閃動，劍鋒劃出致命的弧線，每一擊都精準無比。但魔物數量太多，一只漏網之魚從側面突襲，鋒利的爪子在她背上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呃！“林晚悶哼一聲，反手一劍將那只魔物劈成兩半。溫熱的黑血噴濺在她背上，與自己的鮮血混合，帶來火辣辣的疼痛。

“還需要多久？“她咬牙問道，同時警惕地注視著空中聚集的越來越多的飛猿魔物。

蕭然沒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符文圓盤上，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圓盤中心的紫光正在緩慢增強，那些懸浮的晶片震動得越來越劇烈，發出細微的嗡鳴。

突然，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的能量波動從裂縫中爆發！整個空間仿佛都在震顫，鐘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磚石開始松動、脫落！

“不好！“蕭然猛地抬頭，“他們在加強通道！有什么...大家伙要過來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裂縫中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涌，一個比巖甲狂魔還要龐大數倍的陰影正在其中緩緩成型！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一只巖甲狂魔已經幾乎摧毀了整個落霞鎮，如果再來一個更強大的...

“來不及了！“她厲聲道，“現在就必須關閉它！“

蕭然的臉色難看至極：“能量不夠！強行干擾可能會——“

“會怎樣？“

“可能會引發空間亂流！我們...都會死。“

林晚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看了一眼西邊——幸存者的隊伍已經快要到達山腳，但仍在魔物的追擊下不斷有人倒下。又看了一眼鎮中——那只受傷的巖甲狂魔正在瘋狂破壞，而裂縫中那個更恐怖的存在即將降臨...

“做。“她簡短地說，聲音冷硬如鐵。

蕭然鏡片后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什么。他深吸一口氣，左手猛地按在符文圓盤上！所有刺入手指的銀針同時爆發出刺目的藍光，然后——全部斷裂！

“啊——！“蕭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左手五指鮮血淋漓。但符文圓盤卻在這瞬間光芒大盛，中心的紫色水晶投射出的光線驟然變粗，如同一道紫色的閃電，直擊裂縫右上角那個穩定節點！

嗡——！！！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扭曲震顫的嗡鳴響徹云霄！裂縫邊緣的黑霧劇烈翻騰，如同被無形的大手攪動。那道紫色光線擊中的位置，空間開始不自然地扭曲、折疊，然后——如同鏡子般碎裂！

裂縫的擴張驟然停止，然后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那些尚未完全穿過裂縫的魔物發出驚恐的嘶吼，被空間之力硬生生擠壓、撕裂！黑紫色的血液和殘肢如同暴雨般從空中灑落！

“成功了？“林晚緊握長劍，警惕地注視著正在閉合的裂縫。

蕭然卻臉色大變：“不！不對！空間反饋異常！它在——“

話音未落，裂縫中央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白光！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吸力驟然產生，如同一個無形的漩渦，瘋狂地拉扯著周圍的一切！鐘樓頂部的磚瓦、木梁開始崩解，被吸入那白光之中！

“空間塌陷！“蕭然的聲音幾乎被呼嘯的風聲淹沒，“我們得離開這里！現在！“

林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正要躍下鐘樓，卻看到一幕令她血液凝固的景象——

那道白光中，一只覆蓋著金屬與晶體混合裝甲的巨手，正強行撐開正在閉合的裂縫！那手掌足有房屋大小，每一根手指都閃耀著冰冷的符文光芒，散發著遠比巖甲狂魔更加恐怖的壓迫感！

“奧法星環的...戰爭魔像！“蕭然的聲音帶著絕望，“他們不惜代價也要維持通道！“

鐘樓在空間之力的撕扯下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塌！林晚和蕭然隨著碎石一同墜落，而那只恐怖的金屬巨手，正在一點點地、不可阻擋地擠入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