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蘇瑞風肯定地說，“我的恐怖屋里有和你一樣的‘朋友’，你們可以一起......”

他的話還沒說完，楊芊芊突然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很詭異，像是嬰兒的啼哭，又像是女人的尖叫，在走廊里回蕩著，讓人頭皮發麻。

“好啊......”楊芊芊笑著說，“我跟你走......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最后幾個字像是淬了毒的冰錐，狠狠扎進蘇瑞風的耳膜。

他看著楊芊芊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額頭上的鮮血還在不斷滴落，在泛黃的婚紗上暈開一朵朵暗紅色的花，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

“通靈視界剩余時間：01:57。”

手機的提示音突然響起，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讓蘇瑞風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他猛地想起任務的核心.

招募！

現在楊芊芊雖然沒有明確拒絕，但這股濃烈的怨氣顯然還沒到能被“招募”的程度，他必須在視界消失前穩住她。

“我知道你恨他。”

蘇瑞風強迫自己迎上那雙黑洞般的眼睛，聲音因為用力而微微發顫。

“恐怖屋里每天都有很多人來，他們之中，一定有像羅歡那樣背叛感情的人。”

“你可以在那里看著他們尖叫、恐懼，讓他們親身體驗你的痛苦......這不比困在這里，日復一日地重復那場墜樓更解恨嗎？”

他刻意加重了“羅歡”兩個字。

果然，楊芊芊的身體猛地一僵，垂在身側的手指突然蜷縮起來，指甲深深嵌進了掌心。

如果她還有掌心的話。

蘇瑞風注意到，她的手指關節處泛著不正常的青黑色，像是早已腐朽的木頭。

“羅歡......”楊芊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里的怨恨幾乎要凝成實質，“他躲起來了......三十年來，我找了他三十年，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個字幾乎淹沒在喉嚨里，可蘇瑞風卻聽得清清楚楚。

三十年？他心里咯噔一下，原來她被困在這里整整三十年了。

那場火災......難道和她有關？

沒等他細想，楊芊芊突然抬起頭，黑洞般的眼睛死死鎖住他：“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砸進蘇瑞風的心里。

他只是個開恐怖屋的普通人，連羅歡長什么樣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到一個失蹤三十年的人？

可他看著楊芊芊眼中那絲近乎瘋狂的期待，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我可以試試。”他艱難地開口，“恐怖屋的客人來自四面八方，也許有人會知道些什么。只要你跟我走，我就幫你留意他的消息。”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先穩住她再說。

楊芊芊沉默了，走廊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蘇瑞風粗重的呼吸聲和手機倒計時的滴答聲。

墻壁上的黑色液體又開始緩緩滲出。

這一次，液體里似乎夾雜著細小的血絲，在地上蜿蜒爬行，像一條條紅色的小蛇。

“好。”

就在倒計時即將歸零的前一秒，楊芊芊終于開口了。

她的聲音恢復了最初的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跟你走。但你記住，如果你騙我......”

楊芊芊沒有說下去，但蘇瑞風看到她婚紗的裙擺下，那些暗紅色的污漬突然蠕動起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一股強烈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他的后頸，他毫不懷疑，這個“如果”一旦成真，等待他的會是比恐怖屋破產更可怕的結局。

“通靈視界已結束。”

手機屏幕上彈出提示，周圍的景象猛地一晃，那些滲出的黑色液體瞬間消失了，墻壁又恢復了腐朽斑駁的樣子，空氣中的寒意也漸漸散去。

楊芊芊的身影變得有些透明，像是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怎么帶......你走？”蘇瑞風結結巴巴地問，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招募”一個鬼魂。

楊芊芊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抬起手，指向他的手機。

蘇瑞風低頭一看，手機怕屏幕上彈出演員招募主頁的界面，任務狀態已經變成了“進行中”，下面多了一個“契約”按鈕。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那個按鈕。

屏幕上跳出一份冗長的協議，上面的條款大多晦澀難懂，但核心意思很明確。

【招募者蘇瑞風自愿接納“血色新娘”楊芊芊入駐一號恐怖屋，楊芊芊需遵守恐怖屋的規則，不得隨意傷害無辜者，作為交換，蘇瑞風需盡力協助楊芊芊完成執念。】

協議的最后，需要雙方“確認”。

蘇瑞風的手指懸在確認鍵上，心里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到底是對是錯，也許從演員招募欄目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快點。”楊芊芊的聲音帶著一絲催促，她的身影越來越透明，幾乎要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蘇瑞風咬了咬牙，按下了確認鍵。

幾乎在同時，他感覺手機輕輕震動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鉆進了里面。

他抬頭一看，楊芊芊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走廊里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有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水和腐朽混合的氣味。

演員招募界面，任務狀態變成了“完成”，下面顯示著一行新的文字。

【招募成功，‘血色新娘’楊芊芊已入駐一號恐怖屋，請宿主盡快為其布置專屬區域。】

蘇瑞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任務終于完成了！

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楊芊芊的名字旁邊，多了一個小小的紅色圖標，像是一滴凝固的血。

蘇瑞風不知道這個“血色新娘”會給恐怖屋帶來什么，是源源不斷的客源，還是無法預料的麻煩。

他關掉手電筒，摸黑走出了廢棄的仁愛醫院。

外面的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了鳥叫聲，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荒誕的噩夢。

可當他坐進車里，發動引擎的時候，后視鏡里突然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

他猛地回頭，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只有副駕駛的座位上，似乎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楊芊芊的血腥味。

不過蘇瑞風卻能感覺到。

她，

就坐在自己的副駕駛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