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幾十桿鳥銃同時上膛的金屬脆響，像一盆冰水澆在眾人頭頂。

趙捕頭舉著槍，臉色陰沉。

他這次也是被徐崇回臨時抽調過來的，原以為是什么重要事，結果收到上面命令，是要在比武大會看好這群津門武師，若是有狀況，只等一聲令下便可以開槍射擊。

官兵們結成槍陣，擋在眾人面前。

徐崇回端坐主席臺，似對下面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

眾人見狀，這才知道，今日這比武大會怕是要成“鴻門宴”了！

坂本沖司一甩太刀，在地上畫出一條血線。

他獰笑開口：“武士道精神，就是要戰斗到最后一刻才是榮耀！”

臺下的東洋武士們立即爆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喝彩，仿佛方才的偷襲得手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楚風冷眼看著，嘴角扯出一絲譏誚的弧度。

“不愧是你們。”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刀，生生切斷了場內的喧囂。

“這般獲勝手段，當真不出意料。”

他的目光掃過臺下，官兵與坂本這么一配合，津門各武館的人都低著頭，拳頭雖攥得發白，卻無一人再敢出聲。

他們怕了，怕巡撫和東洋人是一邊的，怕再上臺也只是徒勞。

方才上臺的周秉武，明明有機會重傷坂本，卻因顧忌東洋人和巡撫的威勢，硬是收了手，結果反被暗算。

——廢物。

楚風心里嗤笑一聲。

他本就看東洋人不爽，如今更瞧不上整個津門武林。

畏首畏尾，連刀都不敢出鞘，還練什么武？

“你的，是什么人？”坂本瞇著眼打量楚風。

楚風沒答話，只是緩緩抽出了斬邪刀。

烏黑的刀身映著日光，刃口泛著森冷的寒芒。

“將死之人，沒必要知道。”

坂本勃然大怒：“八嘎！你的，算是什么東西，敢這樣詛咒我！”

他猛地拔刀，刀鋒直指楚風：“敢不敢上臺一戰？！”

楚風嗤笑：：“我若上臺，你活不過一息。”

坂本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獰笑起來，眼前這小子看起來平平無奇，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更何況他的北辰一刀流也不是吃素的。

“你的，以為我會怕？武士道精神，本來就視死如歸！”

“看是誰殺誰！”坂本惡狠狠道。

話說到這份上，楚風懶得再說廢話，一步踏上擂臺。

坂本大喝一聲，太刀如電光般劈下！

——然后，他的動作就定格了。

楚風的刀，比他更快！

“唰！”

一道烏光閃過。

坂本的獰笑還凝固在臉上，可他的頭顱已經飛了起來。

鮮血從斷頸處噴涌而出，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

“咚。”

頭顱落地，滾了幾圈，停在擂臺邊緣。

無頭尸體晃了晃，轟然倒下。

全場死寂。

楚風甩了甩刀上的血珠，他抬眼，目光如刀，直刺向東洋人陣營：

“下一個。”

遠處旁觀的山本一郎喉頭滾動，冷汗浸透后背，他感覺楚風比之前要更強了，殺氣也更盛了。

他忽然慶幸自己前兩日沒有貿然出手，否則此刻躺在地上的，就該是他了。

臺下一片死寂，津門武師屏息，東洋人面色鐵青。

誰也沒想到，楚風出手竟如此狠絕，說殺就殺，連半分余地都不留。

“咔嗒！”

幾十桿鳥銃上膛，周圍的官兵齊齊舉槍對準楚風，只等徐崇回一聲令下便會將楚風射殺！

楚風感受著臺下的殺機，指節在刀柄上輕叩兩下。

這是他與譚綸約好的暗號，發出暗號便代表該動手了，一下面對這么多柄鳥銃他也很難逃脫。

譚綸瞇了瞇眼，現在并非最佳時機，但箭在弦上，若再拖下去，等楚風死了，恐怕再無機會。

他目光不知為何突然轉向東洋人那邊，正似要發出信號。

“擂臺比武切磋，死傷也在所難免嘛。”

臺上徐崇回慢悠悠開口，帶著幾分玩味。

一眾官兵聞言，緩緩垂下了銃口。

徐崇回瞇著眼打量楚風，原先他與東洋人約好了會替他們鎮場子，但前一段時間東洋人剛截了他的貨，或許可以趁這個機會敲打敲打東洋人。

等這個叫楚風的再殺幾個人，自己再出面，既能敲打東洋人，也能更好地賣個人情，一舉兩得。

楚風見狀，指尖在刀鞘上一頓，示意譚綸暫緩行動。

既然擂臺還能繼續，那他就再多殺幾個東洋人再說，不然等行動開始，他的目標便只能是徐崇回，屆時再沒機會清算這幫倭寇。

譚綸暗自松了口氣，他的后手還需時間準備，現在動手，確實倉促了些。

楚風掃視東洋陣營，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怎么，沒人敢上？剛剛不是笑的很歡嗎？”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這些東洋人攥緊刀柄，指節發白，卻無人應答。

誰都看出來了，臺上這人實力不是一般的強，沒有人愿意上去無故找死。

但，也有愣頭青。

一名扎著發髻的年輕武士怒吼一聲，躍上擂臺。

“北辰一刀流，佐藤健太！請指教！”

“嚓！”

話音剛落，楚風的刀便動了，快得像一道閃電。

佐藤健太身形一滯，脖頸間緩緩浮現一道血線，隨即轟然倒地。

一刀！

又是一刀秒殺！

東洋陣營徹底死寂。

甚至津門這邊也是一片寂靜，他們被楚風的實力與狠辣徹底折服。

一時之間竟忘記助威。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楊守正微微晃神，他感覺楚風變得更強了，就算是他對上這樣的快刀怕是也很取勝。

在初時的沉默之后，津門這邊頓時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喝彩聲。

“好！殺得好！”

“痛快！真他娘的解氣！”

“楚師傅威武！”

反觀東洋人那邊，竊竊私語如潮水般蔓延——

“臺上這人到底是誰？！”

“佐藤君可是排在前五的高手！就這樣一刀被砍死了？”

“不是說津門的人都是‘病夫’嗎？！”

“我們是一定要和他打嗎？！”

“他會不會把我們全殺光？”

......

一片議論聲中，站在高城旁的柳田緩緩解下佩刀，走向擂臺。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