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托城的暮色漫過玫瑰酒店的雕花窗欞時，大堂里的酒氣正濃。趙毅把行李往墻角一靠，眼角余光習慣性地掃向林燁——這是兩年來的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什么。剛要喊店小二，樓梯口就傳來皮鞋碾過木板的輕響。

金發青年走下來，玄色勁裝的領口敞著，露出鎖骨上道淺疤，指尖轉著枚銀戒，眼神掃過林燁四人時，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倨傲。“戴公子，最后兩間上房給您留著呢。”店小二弓著腰，話音剛落，青年的目光就定在了小舞身上，嘴角勾起抹懶笑：“這丫頭看著機靈，跟我走，房錢酒水算我的。”

小舞往林燁身后縮了縮，馬尾辮掃過他手背：“你誰啊？說話這么討厭。”

“戴沐白。”青年歪了歪頭，兩黃一紫三個魂環“唰”地從腳下升起，白虎虛影在他身后張開獠牙，“在索托城，我想要的東西，還沒人能搶。”

趙毅把斧頭往地上一頓，石質地面震出細紋，側臉往林燁那邊偏了偏——這是他們要動手的信號。“我們是人，不是東西！”

“跟我動手？輸了要拿出來賭注。”

戴沐白笑出聲，右腿猛地蹬地，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沖來，右拳裹著勁風直搗林燁面門，第一魂環亮得刺眼：“白虎護身障！”拳風掀起的氣流掃得大堂里的燭火亂晃，離得近的酒客嚇得往后縮。

林燁站在原地沒動，直到拳風距面門只剩半尺時，才猛地調動魂力——【墓志銘】發動。

未來三秒的畫面如碎玻璃般扎進視野：戴沐白的拳頭會擦過他左臉，帶起的勁風撕開一道血口，緊接著左膝會頂在他小腹，讓他瞬間彎腰。這軌跡像刻在石板上的紋路，避無可避，卻在盡頭留了道僅容一人側身的空隙。

“【緋紅之王！】”

喉間低喝未落，周遭的一切突然被抽離。燭火、酒桌、旁人的驚呼，甚至戴沐白揮出的拳頭，都化作灰蒙蒙的虛影，唯有林燁能在這片異空間里行動。魂力順著經脈急速流轉，支撐著這武魂自帶的詭異能力，額角已隱隱見汗——這能力雖非魂技，耗損卻比尋常魂技更甚。

他借著這片刻的空白，側身滑步，精準卡進那道空隙，正好落在戴沐白右肋側。動作輕巧得像踩在水面，沒有絲毫多余的軌跡。

同時，第一魂環驟然亮起，魂力在右拳凝成緊實的氣旋。

“重擊。”

低喝落下時，他靜靜等待——異空間里的攻擊無法觸及現實，必須等時間歸位的剎那。

【時間開始流動！】

現實世界的光影只閃爍了一瞬。

戴沐白的拳頭擦著林燁臉頰掠過，拳風割得他耳尖發麻，正要抬膝的瞬間，余光里突然多了道影子。

“什么？”他瞳孔驟縮，渾身汗毛倒豎。明明前一秒還在正面相對，怎么對方眨眼就到了身側？魂力防御下意識往左側調集，卻忘了右肋早已空門大開。

就是現在。

林燁凝聚了“重擊”的右拳，在時間恢復流動的剎那，狠狠砸向戴沐白毫無防備的右肋。

“咔嚓！”

骨裂聲在喧鬧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像寒冬里凍裂的木柴。戴沐白悶哼一聲，身體猛地弓成蝦米，白虎虛影瞬間潰散，三圈魂環黯淡得像蒙了層灰，踉蹌著后退時撞翻了酒桌，空壇碎了一地，琥珀色的酒液在他勁裝上暈開大片深色。

“你……”他捂著肋下，抬頭時眼里的輕佻全沒了，只剩徹骨的困惑。那瞬間的位移太詭異了，既不是瞬移魂技的光暈，也不是速度型魂師的殘影，就像……憑空出現在那里。

林燁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連續催動【墓志銘】、【緋紅之王】，再加上第一魂技“重擊”，魂力消耗得厲害，額角滲出細汗。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看著戴沐白。

大堂里靜了片刻，趙毅率先咧嘴笑了，踹了腳旁邊的碎壇片，下意識往林燁身邊湊了半步——這是他們打完架后的習慣，挨得近才踏實。“早說過，別惹我大哥。”

小舞從林燁身后探出頭，盯著他左臉那道淺淺的血痕，沒問怎么回事，只是從兜里摸出塊干凈的帕子，踮腳往他臉上遞：“擦擦。”

唐三站在稍遠些的地方，藍銀草的嫩芽在袖口輕輕顫動，什么也沒問。

戴沐白掙扎著撐起身體，每動一下，肋下就像有把鈍刀在攪，疼得他額頭冒冷汗。他盯著林燁看了半晌，突然低低笑了：“行，我認栽。”從懷里摸出個沉甸甸的錢袋扔過來，金幣撞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堆疊聲，“三百金魂幣，賭約算數。房歸你們。”

他扶著墻往樓梯走，背影在燭火里晃了晃，快到拐角時又回頭：“對了，你們是去史萊克學院？”

林燁挑眉，沒說話。

戴沐白扯了扯嘴角，露出點意味深長的笑：“那地方可不收廢物。祝你們好運。”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掌柜的才敢跑出來，點頭哈腰地引他們上樓：“客官這邊請，就兩間上房了，挨在一起，都在二樓最里頭！”

上了樓梯，掌柜指著走廊盡頭的兩間房：“就這兩間，剛換的被褥，干凈著呢！”

趙毅愣了下，下意識看向林燁——以前不管在哪，他倆都住一間，哪怕擠柴房也習慣了。他撓了撓頭，又瞥了眼唐三，有點不自在地說：“就兩間啊……那我跟唐三一間？”

林燁點頭：“嗯，先這樣。”

小舞眼睛一亮，沒等林燁再說什么，已經拿起另一把鑰匙，拉著他的袖子往靠里的房間走：“那我們住這間！”

林燁被她拽著，踉蹌了半步，指尖觸到她溫熱的掌心，沒掙開。

推開房門，屋里陳設簡單，一張木床靠著墻，床邊擺著把木椅，窗戶敞著，晚風卷著院外的槐花香飄進來。小舞松開他的袖子，轉身打量著房間，眼睛亮晶晶的：“還挺干凈的。”

林燁“嗯”了一聲，目光落在那張不算寬的木床上，沒說話。

隔壁房間，趙毅把行李往墻角一放，看了眼唐三，又瞥了眼那張床，有點局促地往椅上坐了：“我睡椅子就行。”

唐三剛要開口，就見林燁那邊的房門輕輕合上了。

夜色漫進走廊，把兩間房的影子疊在一處。明天，就要去史萊克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