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散仙是什么，之前老師不是說天仙嗎？”

“我……沒告訴你境界劃分？天仙其實不算是一個境界。”孫悟空有點懷疑人生。

“沒有啊。之前你一般只說天仙和地仙。”

“行吧，現(xiàn)在說也不遲。如你所知的道家體系中，修行者有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和煉虛合道四個階段。

而常見的神仙，又有無肉身僅有陰神的鬼仙、道法有所成就化神的人仙、合道尚未飛升的陸地神仙，以及得道飛升的天仙。

但能否飛升三十三重天，也不全是完全看本領(lǐng)強弱。因此就有了地仙之上的散仙一說，以及太乙道脈的太乙散仙一說。

歸根結(jié)底，天仙和地仙是相互對應的。”

這么梳理下來，仙的層次就比較分明了。

而孫悟空之所以對成仙之前的內(nèi)容說的尤其簡略，因為他作為先天靈猴，成仙太快，以至于沒有太多相關(guān)的經(jīng)歷。

“所以，你是否被公認為金仙，其實更多在于你是否在天庭任職。”陳光蕊恍然大悟。

“是這樣的。從天庭冊封的角度，你現(xiàn)在依然只能把我歸類為散仙。因為我打碎了南天門的柱子，踢翻過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推倒過玉皇大帝的桌子。”

孫悟空表面上聽著是在羅列自己的罪狀，其實是炫耀大鬧天宮的功績。

“仙階地位和實力錯位這都能行？”

“也沒有多離譜，鎮(zhèn)元子自稱是地仙師祖，實際上強得難以形容。菩提祖師也住在三星洞而非天界。

老陳你要記著，境界，并不等于真實的力量強弱。說不定西行路上哪頭妖怪，最終成長到了圣人的層次也說不定。”

陳光蕊體內(nèi)法力在大周天內(nèi)反復運行，孫悟空的眼睛放出璀璨的精光，在他全身關(guān)隘上下來回掃描。

可他失敗了。

孫悟空的眉頭越皺越厲害，最終懊惱哼了兩聲。

“不行，你體內(nèi)一片混沌，我被五指山壓制，只能感覺到法力隱隱在流動，但看不出來強弱盈虧情況。”

“有別的辦法可以判斷嗎？”

“那你是否感覺身體里有澎湃的力量產(chǎn)生？”

“腹中微微熱……算嗎？我都不確定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方才急急傳你的法訣你可記住？現(xiàn)在有時間，干脆就將其中的奧秘說清楚。法訣名叫天魔吞靈大法，可用來吞噬靈物的力量，但在正常狀態(tài)下，沒有大量的仙力來源來源，我非常拒絕你再用它，尤其是不要使用法力催動。”

“這不是正道法門吧？”

“但它能救你的命。我曾經(jīng)遇到一頭饕餮大妖，這功法是從他的頭蓋骨上得來。平時，你絕不可使用，否則必墮入邪道。”

“那我現(xiàn)在該不該運轉(zhuǎn)……”陳光蕊回想孫悟空之前焦急的神態(tài)，越發(fā)覺得仙桃雖好，但誤食有大害處。

甚至可能會送命。

“這不應該啊……”

孫悟空上下牙齒輕輕叩擊，響聲如同算珠碰撞，以此代替手指掐算。

“我觀你法體，氣血充足，龍精虎猛，若是服用三千年仙桃自然不在話下。你可怡然享用，體魄得到一定的改善，力量會有所增加。”

“六千年仙桃的話，應該就會比較吃力。可能會經(jīng)歷一番痛苦和適應，最終讓仙桃的力量為你洗滌全身。中途你可能會遇到身體爆裂的危險，但有我在，可施加外力保你無恙。”

“那九千年呢？”

陳光蕊好奇大仙桃的效果，全然忽視了風險。

孫悟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覺得一個人修行到成仙，大概需要多少年？”

“百年太短，千年不長。”

“好，那如果這千年的打坐、吐納、周天運轉(zhuǎn)的功力瞬間灌頂入你身體呢？”

陳光蕊只覺得身后冷汗涔涔……

這是個非常血淋淋的比喻。

就算是和人爭斗搏殺，對手也不太可能一擊打出千年法力這種程度的力量。

但九千年的仙桃可以。

之前的種種不理解徹底串聯(lián)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滴答、滴答、滴答……

陳光蕊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水面。

他身后有轟鳴的大瀑布，水花大片大片飛濺到后背上。

但他都聽不見了。

世界仿佛安靜的可怕，他聽見自己的汗水滴在水面，聽見自己體內(nèi)砰砰的心跳，甚至，隱隱聽見腹部產(chǎn)生了醞釀可怕雷暴雨的沉悶之聲。

不詳?shù)母杏X放大，仿佛就化作了身后磅礴的瀑布，永不停歇地席卷過來！

五指山腳下，孫悟空的眼神凝固瞬間，然后他開始劇烈掙扎，讓整座五指山地動山搖！

山頂帖下的封印符搖搖欲墜，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松脫開來。

“別猶豫，快坐下，運轉(zhuǎn)我教你的吞靈法訣！！”

隨著越發(fā)暴躁的聲音傳來，陳光蕊終于意識到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仙桃……正在起作用！

為什么五個時辰前吃下的仙桃現(xiàn)在才起效果，去思考這一點已經(jīng)毫無意義了。

陳光蕊只覺得腹部如同開閘泄洪，只有第一個瞬間覺得全身被清新的空氣自上而下洗禮，而后，便是無盡的劇痛！

奔流不息的仙力仿佛猛獸胡亂沖撞，幾乎只用了瞬間，就讓他全身的肌膚青紫，皮膚下的血管鼓動變粗，像是滾動翻卷的土龍，隨時都會爆裂。

陳光蕊剛想提起全身力量，卻被一聲更加宏大的道音當頭棒喝！

九字真言，四字齊出。

斗戰(zhàn)勝佛的氣勢在此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臨！”臨危不亂，臨機不動。

臨字，鎮(zhèn)定住了陳光蕊的意識，讓他忘記慌亂，嚴格按照孫悟空的指導去做。

“兵！”抱元守一，一往無前。

兵字，喚醒了陳光蕊肉身記憶的本能，以最本真的方式運轉(zhuǎn)力量，守住本心。

“斗！”堅韌不拔，直面挑戰(zhàn)。

斗字，點燃了陳光蕊不太具備的一種品質(zhì)，背水一戰(zhàn)，絕不回頭！

這是孫悟空替他做出的決定，因為大圣很清楚，九千年的仙桃，是任何體質(zhì)的凡人都無法承受的偉力。

“者！”明悟空性，斬斷我執(zhí)。

雖然用的是道家九字真言其四，但大圣本就師從菩提祖師，情急之下從心口喝出的法言亦道亦佛，難以分割。

天仙的玄妙之處在此時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孫悟空一言一語，都在干涉萬事萬物。

他的四字真言吼碎了遠方的高山，卻讓中間的陳光蕊毫發(fā)無傷。

又是一聲暢快的“來！”

崩解的群山如同烏云遮天，朝著陳光蕊落下鎮(zhèn)壓！

在意識陷入無光黑暗前，陳光蕊清晰聽見了孫悟空雷音般的箴言。

“陳光蕊！苦海無涯，唯有自渡！”

“不得猶豫！我已將你身上的靈珠挪移到你體內(nèi)，運轉(zhuǎn)吞靈大法，吞下你擁有的靈珠之靈！”

“我在煉丹爐內(nèi)如何自救，已經(jīng)全部說與你聽！”

“什么正道邪道，統(tǒng)統(tǒng)忘卻，只有你活下去，超凡脫俗，才是陽關(guān)大道！”

“誤食九千年仙桃是你不幸，亦是你生來之不俗！”

外界，孫悟空看著一山之力鎮(zhèn)壓下去，眼神內(nèi)充滿了憂慮。

而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充滿了斗志，將更多的精力用在重壓山石之上。

霸氣十足，仿佛回到了殺穿天庭的那天。

“陳光蕊，你若死了，是我欠你一條命。他日，我去地府撈你還陽。十殿閻王若敢攔我，我就打碎他們的陰府，殺到幽都中去問大帝要人。”

“但你若不死，這天地，將由我們顛覆……”

大圣的眼神綻放出能夠射穿蒼穹，探視仙界天庭的湛然神光，這一刻，他似乎正好與穩(wěn)坐高臺的玉皇大帝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