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室陷入短暫的安靜。
幾秒后葉靈抬起目光直視老鄭,“可以開始審問了嗎?”
老鄭明顯愣了愣,下意識說了句可以。
“那就先說說你的姓名,性別,年齡,做什么的,在哪工作?”
“性別?我這個樣子不是很明顯嗎?”葉靈不假思索的問道。
老鄭翻了個白眼,“不要有任何異議,這只是流程。”
“葉靈,男,今年18歲,就讀于立心中學高三部。”
老鄭似乎毫不在意,眼睛轉了一圈,口中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敬佩問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妹妹?”
葉靈略作思考,在迷茫中點了點頭。
老鄭沒有繼續相關話題,仿佛這句話就只是個小插曲,又故意將目光放到葉靈衣服上笑著說道“你這衣服是怎么回事?經歷了一場大戰?”
這下葉靈倒是不樂意了,突然問自己有沒有妹妹,你不是已經看過我的資料了嗎?問這個又有什么目的?他在內心想著。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老鄭的問題,反而口中帶著試探的語氣問道“你認識我妹妹?”說完眼睛直勾勾盯著老鄭,生怕錯過什么。
老鄭則先通過眼角瞥了一眼審訊室外,似是想起今天警察局就自己一個人般,又把目光懟回葉靈,半瞇著眼半開玩笑道“有的時候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自覺,不屬于的那個圈子,就不要試圖去了解,對你不好。”
葉靈全身一顫,眼神中充滿警惕,目光向下,心里想到老鄭的話似是故意而為,反復琢磨為什么他會多次提到“普通人”,“不屬于的圈子”又會是什么圈子?最重要的是老鄭肯定知道自己的妹妹,想到這里葉靈腦海中顯現出第一次見老鄭時他臉色的表情,是好奇?疑惑?不對,更多的應該是期待。
“無需扯開話題,繼續回答審訊問題就行。”說完,老鄭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條那是一張很皺的白紙,拿出筆在上面快速寫著什么。
葉靈嘆了口氣,看了眼對面的老鄭,不得不說再次說自己這倒霉事“我這衣服上的灰都是在床底下沾上的,出租房嘛,很少打理,又是在床底,灰多一點很正常。”
見老鄭沒有回答,只一味的寫著什么,葉靈又繼續開口道“你別不信,我…”,話在嘴邊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被老鄭裝“咳”一聲打斷。
此刻他應該是寫完了,用雙手將寫完的紙條反復對折四次,瞄了一眼葉靈,露出一種解放般的笑容,將紙條暗暗遞到葉靈的面前,通過眼神的示意,顯然是要讓葉靈將紙條收下。
葉靈有些迷茫,他不明白為什么老鄭會寫一張紙條給他,也不知道紙條中有什么內容,更不明白最后為什么會露出解放的笑容。那么這紙條我是否要收下?葉靈在內心琢磨,同時也將紙條竄在手中。
他又低頭望一眼老鄭,見老鄭此刻正在寫筆錄內容,內容中似乎也表明出了自己的清白。葉靈看了幾眼后又將目光投向手中的紙條,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如下定決心一般將紙條揣進袋中。
他所不知道的是,當他收下紙條的那一瞬間,老鄭嘴角邊緣處再次閃過不易察覺、釋然般的笑容。
“時間差不多了,審訊就到這里,你的問題基本上也都解決了,希望你能調整好心態,活在真正的世界。”老鄭起身和葉靈握手,幽幽說道。
葉靈面露迷茫,嘴角露出淺淺一笑。
“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對了,警察局外有雨傘,那是我的雨傘,你可以借用。”
老鄭說的話里話外都透露出神秘,葉靈不清楚只一味的用微笑應對,待葉靈推門而出,警察局內老鄭立刻面露陰寒,甚至連眼眸中都充滿尖銳的寒意,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老警察,而是老特務。
“真實……世界……么……”葉靈在警察局外喃喃自語。
大雨傾盆,漆黑的天空中偶然閃過的白皙閃電,足矣片刻照亮世界,夾雜著震天動地般轟鳴的雷聲,仿佛是要掙脫韁繩的神駿,追求著對自由的渴望。
老鄭見葉靈打傘徹底消失在雨夜中,嘴角忍不住掛上神秘的微笑,眼睛緊緊盯著夜空,自言自語說著“希望你這次不要讓我所做的一切付之東流吧!”
葉靈撐著傘在雨中行走,那是一柄看上去陳舊、笨重的黃色油紙傘,他的腳步很快,不出半個小時便到達了出租房。
回到房間,燈光打開的片刻,周圍黑暗瞬速消失,此刻葉靈瞳孔猛的睜大,整個人蹲在地上,大腦中反復重現老鄭的身影,其實他以前認識老鄭,畢竟他所在的出租房離警察局并不遠,因此他和老鄭也算是點頭之交,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老鄭,今天第一眼見到老鄭時,老鄭身上總有股既視感,也就是如夢似幻,時遠時近,極度奇異。
突然,葉靈腦海中閃過老鄭所寫的紙條,或許在紙條中可以發現端倪,來不及起身,他的手就已經從衣服口袋中掏出紙條。
說來也奇怪,明明外面雨下的那么大,即使有油紙傘,葉靈的睡衣也基本上濕透了,可這張紙條卻顯得十分干燥,就好像是被人烘干一樣。
這給葉靈的感覺很不好,他顫抖的雙手緩緩打開折疊的紙條,入眼的是“警局還傘”幾個大字,這就令他有些不解,這是什么意思?就只是為了讓我還傘而弄的?
不等葉靈仔細思考,自己的眼睛又撇到了紙條的邊角,在那有這讓他更無法理解幾個字,“紙條隨身攜帶”。
紙條中的內容到底是什么意思?這是要把傘和紙條一起還給他?是不是連個紙條都不愿給人?
聯想到那個奇怪的老鄭,這一刻葉靈對老鄭似乎有了新的認識,一個半瘋半癲的摳門老警察,不!不對!應該是半瘋半癲的超級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