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以什么身份怪他呢?】
- 誤入云曦
- 布偶咪
- 3934字
- 2025-09-01 12:52:37
夜深人靜,主臥里只剩下兩人交織的呼吸聲。
高若湄睡得并不沉,身旁人細微的動靜讓她一下子醒了過來。
她感覺到陸則衍正小心翼翼松開抱她的手,身體微微蜷起,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黑暗中,她聽見他極力壓抑的、帶著不適的呼吸聲。
“則衍?”
高若湄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和濃濃的擔憂。
她撐起身,柔軟的手輕輕撫上他的手臂,“怎么了?不舒服嗎?”
觸手一片緊繃。
借著夜燈微光,她看到他英挺的眉緊緊擰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身體不自然地弓起。
想到他回來時那一身濃重的酒氣,高若湄頓時明白了。
“胃疼?”
她低聲問,語氣里掩不住心疼。
他酒量一向很好,除非空腹喝得又急又多,否則很少會這樣。估計是根本沒吃晚飯,直接灌了酒。
陸則衍閉著眼,從喉嚨里擠出一聲模糊的“嗯”。胃里灼燒一樣的絞痛一陣接一陣。
高若湄沒再多問,輕輕扶他半坐起來,在他身后墊好枕頭。
“你先坐著,我去煮碗面,吃點暖的舒服點。”她聲音溫柔,“很快的。”
她起身下床,先去兌了杯溫熱的蜂蜜水回來,小心喂他喝下。
微甜的液體滑過喉嚨,暫時緩解了部分灼燒感。
陸則衍靠在枕上,望著她在昏暗光線中的纖細身影,心中因陳靈雅訂婚而涌起的尖銳空洞,竟奇異地被另一種更沉靜、更復雜的情緒悄然填補。
真是奇怪。
明明晚上見陳靈雅時,他還覺得心如刀絞、世界灰暗。
可此刻,聽著若湄的軟語關懷,那份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悲傷居然褪去了不少。
沒一會兒,高若湄回來扶他走進主臥附帶的小客廳,讓他在沙發坐下。
面前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面,飄著幾只鮮紅的蝦仁和幾片番茄,是他喜歡的口味。
桌上早已放好了一大杯溫水。
陸則衍胃里舒服了些,但口干舌燥,伸手就要拿水杯。
“等一下。”高若湄輕輕按住他的手。
陸則衍抬眼,有些不解。
“你喝湯,水我也要喝。”她說著,神色自然地端起水杯,轉身快步走回臥室。
陸則衍疑惑地看著她的背影,聽見臥室里傳來細微聲響,似乎是打開了床頭柜抽屜翻找什么。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眼前飄香的面條吸引,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熱湯面下肚,暖意從胃里蔓延開,驅散了不適,連醉酒帶來的昏沉也消散大半。
吃完面,他靠回沙發背,胃痛和頭暈基本褪去,理智和感官徹底回籠。
接著,一些被他醉酒和情緒沖動忽略掉的細節,猛地竄入腦海……
他晚上空腹喝了一整瓶紅酒。
回來時一身酒氣,甚至沒洗澡。
然后一進門就……在客廳里,毫無鋪墊地粗暴占有了她。
甚至沒有做任何措施。
回到臥室后,他似乎依舊不夠溫柔,更像是一種發泄。
想到這里,陸則衍身體猛地一僵,一股混雜著羞恥、愧疚和后悔的情緒狠狠揪住了他。
他又想起五年前,被陳靈雅分手后,回到公寓,也是像這樣抓著若湄發泄。
那次之后……他無意中發現抽屜里的藥膏,才知道自己竟讓她受了傷,私密處輕微撕裂感染。
那時他雖然恨著父親的安排,對她的存在感到膈應。但得知她因自己受傷,內心還是涌起難以言喻的愧疚。
畢竟,再不愿意承認,她終究是他的人了,他也無法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視若無睹。
而今晚,他竟然又……
陸則衍猛地站起身,想去找若湄。
臥室里不見她的身影,浴室門關著,里面有細微水聲。
他走到浴室門口,正要抬手,門卻從里面拉開了。
高若湄走了出來,臉上沾著水汽,手里似乎攥著一小板藥。
他往里望,看見洗漱臺上放著一小瓶護理液和一支藥膏。
見陸則衍正往里看,她微微一怔,下意識想將門拉回一點:
“則衍?怎么了?胃還疼嗎?”
陸則衍瞬間明白她剛才回房間是去拿這些。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對不起……”陸則衍猛地伸出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聲音沙啞得厲害,“我不該……一回來就那樣……還在客廳……還有后面……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
高若湄被他抱得猝不及防,手里的藥板差點掉下去。她在他懷里輕輕掙了掙:
“則衍……還沒好……要、要擦藥……”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中陸則衍。他沒有立刻松開,而是手臂穩穩托住她,接著一把將她小心地打橫抱起。
“啊!”高若湄輕呼一聲,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身體因突然懸空微微繃緊。
陸則衍抱著她走進浴室,先是穩穩托住她的臀,空出一只手迅速從旁邊的開放式儲物柜抽出一條干凈柔軟的大浴巾,仔細鋪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面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用雙手小心托住她,將她輕輕放在鋪好的浴巾上坐穩。
高若湄坐在略高的洗漱臺上,視線幾乎與他齊平,一臉困惑與羞澀,心跳快得不像話,還不知道他具體要做什么。
直到看見他按壓含酒精的洗手液,非常仔細地開始搓洗雙手,她才猛地反應過來他的意圖,臉頰瞬間爆紅。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腳趾在拖鞋里窘得蜷起,幾乎不敢看他。
陸則衍正低頭專注清洗雙手,指縫、指甲都清理到位,滿心都被愧疚和想要彌補的情緒占據,沒留意她要燒起來的臉頰和耳垂,只是沉聲道:
“別動,坐好,我幫你。”
高若湄看著他認真洗手的側影,燈光下他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流暢分明,散發著強烈的男性氣息。
她心跳如鼓,只好乖乖坐著不動,雙手緊張地揪著睡裙的絲滑布料,內心又羞又窘,卻還夾雜一絲難以言喻的悸動和期待。
陸則洗好手,甩干水珠。
他撩開她的真絲睡裙下擺,讓她微微分開腿。但他看不真切。
他瞥見她放在一旁的手機,示意她拿起來:“幫我打一下光。”
高若湄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蝦,拿起手機的手都有些發抖:
“…我……”她羞得幾乎說不出話。
陸則衍這才抬眼仔細看她的臉。
第一次見她露出如此羞怯難當的模樣,他心下也是一動,意識到這樣確實讓她太難為情。
“那你…自己來?”他作勢要轉身。
“別……”高若湄瞬間著急,下意識拉住他的手腕,聲音細若游絲,“……你幫我吧。”說完便羞得別開臉,不敢再看他。
陸則衍看著她這副害羞躲閃卻又依賴他的小表情,覺得心口某處莫名軟了一下。
……有點可愛。
他上前一步,就著她坐在洗漱臺的姿勢,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會很小心的。”
他在她耳邊低語,抱了她一會,等她身體的緊繃和害羞的情緒稍稍緩和。
高若湄自己舉著手機,微顫的光束照亮下方。
陸則衍擠出藥膏,借著光仔細地、盡可能輕柔地涂抹開。
“下次我再發酒瘋……你就給我一巴掌,或者躲遠點,別讓我靠近你……”他低聲說著,看見她那處的紅腫,心疼和愧疚不住在胸腔翻涌。
高若湄覺得酸酸癢癢的,異常害羞,一只手不得不抓著他拿藥膏的手臂借力。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近在咫尺的腹肌,想起剛才只是抱著,都沒摸一下……
擦完藥,陸則衍幫她整理好睡裙,又洗了手,將藥膏擰好。
他準備抱她下來,她卻不肯。手臂圈著他的脖子,仰起臉直勾勾地看著他。
她……想親他。
一年沒見,她太想念他的氣息了。方才親密時,他沒讓她親到嘴唇,其實從前,他們也從來沒有正經接過吻,都是她趁半夜偷偷親他。
高若湄故意圈緊他脖子拉近兩人的距離,但還是鼓不起勇氣碰他的唇,最后只飛快在他臉頰親了一下。
想親親……高若湄心里涌上一絲失落,眼神微微黯淡下去。
陸則衍當然沒有錯過她這小表情。
他眸光微動,低下頭,在她柔軟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將她打橫抱起,走回臥室,輕輕放在大床上。
被這么一弄,兩人都沒什么睡意了。
高若湄窩在陸則衍懷里,手臂環抱住他的腰身。
既然則衍說都過去了,過去了就好。
她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心里甜甜的。
但想到自己等他等了一年,中間那么多孤獨和不確定,她又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很輕,但在寂靜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怎么了?”
陸則衍低聲問。他的手原本搭在她肩上,此刻輕輕滑下,撫了撫她的手臂。
高若湄心不在焉,沒有直接回答。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腹肌上輕輕劃動,感受那壁壘分明的觸感,心思飄遠。
陸則衍被她身上香香軟軟的氣息包裹著,抱著她確實很舒服,但她這樣摸,很快讓他身體繃緊。
某種想法又悄然抬頭,他不得不稍微松開懷抱,不動聲色往后挪了半分,避免被她察覺異樣。
“嗯?”
高若湄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顯然沒留意他的提問,也沒注意到他細微的躲避。
陸則衍明顯感覺到她心里有事。
他能猜到她此刻明顯有些不開心的原因——他躲了她整整一年。
高若湄心里有點小抱怨,想說他拋下她這么久,但那話語在舌尖轉了幾圈,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她以什么身份怪他呢?
是名義上的繼母?還是……女友。
而且是她的出現,破壞了他的戀情……
就在她思緒紛亂,指尖無意識在他腹肌上畫著圈時,陸則衍溫熱的大手覆了上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指。
“琢磨什么呢?”他聲音壓得很低,夜里聽著格外有磁性。
高若湄抿了抿嘴,搖搖頭,想把手抽回來,卻被他攥得更緊。
“是不是氣我一年都沒來找你?”陸則衍沒繞彎子,直接挑明了問。
高若湄沒料到他會這么直接,鼻子一酸,垂下眼睛,輕輕“嗯”了一聲。
陸則衍胳膊一收,把人更深地摟進懷里,下巴蹭著她軟軟的頭發。
“我的錯,”他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歉意,“不該晾著你這么久。”
高若湄安靜靠在他胸前,一年來的忐忑和孤單好像終于找到了出口。
“真的對不起……今晚…心里有點不痛快,喝多了就…沒輕沒重…”
他手臂緊了緊,話里帶著懊惱:“以后不會了,我保證。”
高若湄抬起頭,在黑暗里勉強能看到他的輪廓。
她伸手摸了摸他皺著的眉頭,聲音輕輕的,“我沒怪你。就是…好想你。”
他低下頭,跟她額頭相貼,氣息掃在她臉上。
“知道了,”他拇指蹭了蹭她的臉頰,“以后不這樣了。”
兩個人靜靜抱了一會兒,那點隔閡慢慢消融在體溫里。
過了半晌,高若湄在他懷里輕輕動了動,聲音有點猶豫又帶著期待:
“你以后……能常回來嗎?我是說……多陪陪我行不行?”
陸則衍聽出她話里的小心翼翼,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回來跟我住吧。”
高若湄心里一跳,又喜又愁:“但小澄還在這邊……”
“保姆帶得很妥帖,環境他也熟悉,”陸則衍顯然早想好了,“我們每周回來一次不就好了?”
這話既順了她的意,也沒落下孩子。
她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留下點濕意。
“好,”她摟緊他,“我想回去。”
陸則衍嘴角彎了彎,他摸著她的長發,懷里實實在在的溫軟慢慢擠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房間內只剩下兩個人平穩的呼吸聲,交疊在一起,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