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學院的訓練場邊緣，老槐樹的影子被午后的陽光拉得斜長。

舞長空站在空地上，湖藍色長發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手里隨意拈著根剛折下的槐樹枝。

枝條粗細不過拇指，帶著新鮮的綠意，頂端還墜著片嫩葉子，在風里輕輕晃。

“今天的特訓內容，”他冰藍色的眼眸掃過站成一排的四人，聲音沒什么溫度，“打贏我。我不用魂技。”

謝邂眼睛瞬間亮了，悄悄碰了碰唐舞麟的胳膊：“不用魂技？那說不定……”話沒說完，就見舞長空手腕輕轉，槐樹枝像活了似的，“啪”地抽在旁邊一塊半人高的青石上。

沒見用力，青石表面卻應聲裂開細密的紋路，像被冰線纏過。

謝邂的話咽了回去，干咳兩聲收了笑。

唐舞麟攥緊拳頭，武魂藍銀草悄然釋放，淡金色的魂力在掌心流轉：“舞老師，我們四人一起上？”

“隨意。”舞長空側身站定，槐樹枝垂在身側，姿態閑適得像在散步。

古月往后退了半步，指尖凝出三枚細小的冰錐，低聲道：“謝邂先探虛實，舞麟正面牽制，我輔助。”

她瞥了眼身旁的云沫悠，見他正盯著舞長空手里的樹枝出神，眉頭微蹙，“沫悠？”

云沫悠回神，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精神之海里暖暖的，鶴靈坐在守心殿的臺階上，似乎正透過他的眼睛看著外面，沒什么動靜，卻讓他莫名安定。

“上了！”謝邂低喝一聲，身形驟然加速。武魂光龍匕與銀龍匕同時出鞘，兩道寒光像淬了冰的閃電，直撲舞長空的兩側。

他最擅長的就是快攻，想趁舞長空沒反應過來搶占先機。

唐舞麟緊隨其后，魂力灌注雙腿，地面被踏得微沉，帶著一股蠻力撞向舞長空正面，拳頭捏得咯咯響，顯然是想憑力量壓制。

古月站在原地沒動，指尖冰錐卻驟然飛出，不是攻向舞長空，而是精準地打在謝邂腳下的地面——那里剛有片碎石要被謝邂帶起，冰錐擊碎碎石，避免了聲響暴露位置。

可舞長空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面對謝邂刁鉆的雙匕，他手腕都沒抬，只是側身讓過，同時槐樹枝輕輕一挑，正撞在謝邂的匕尖上。

“叮”的一聲脆響，謝邂只覺一股巧勁涌來，雙匕險些脫手，踉蹌著退了三步才穩住。

而唐舞麟的拳頭還差半尺到他身前，舞長空抬腳輕踩，正好踏在唐舞麟落腳的地方。

唐舞麟只覺腳下一沉，力道瞬間卸了大半，再想發力，舞長空的樹枝已經橫在了他胸前——枝條輕抵著他的衣襟，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力，讓他再難前進一步。

“太慢。”舞長空淡淡道，樹枝一揚，“砰”地敲在唐舞麟的胳膊上。不算疼，卻足夠讓他動作一滯。

就在這時，謝邂再次撲上，雙匕反握，改刺為削。

可舞長空的身影像抹淡藍的煙，樹枝在他手里轉出個輕巧的圈，先是格開謝邂的匕，再順勢一抽，正打在謝邂的手背。

“嘶——”謝邂痛得松手，雙匕落地，被舞長空一腳踢到了丈外。

前后不過十息，兩個主攻手已經一個被制，一個失了武器。

古月指尖的冰錐再次凝聚，這次卻沒敢貿然出手——舞長空的速度太快，她怕誤傷同伴。

“調整戰術。”舞長空收回樹枝，依舊站在原地，“給你們十息。”

唐舞麟拉著謝邂退到古月身邊，三人快速低聲交談。

云沫悠站在旁邊，忽然開口：“我主攻，你們輔助。謝邂繞后擾他視線，舞麟用力量吸引他注意，古月……幫我控場。”

他說話時，精神之海里的白色氣旋忽然動了。

那是他武魂的核心，往常只是散作霧氣輔助控水，此刻卻順著他的意念凝聚，在掌心化作一柄玄白色的長劍——劍身通透，隱約能看到水紋流轉，正是用魂力與水元素凝結而成。

“你要近戰？”謝邂愣了下，云沫悠平時都是遠程控水，從沒見他用劍。

云沫悠點頭，握著劍試了試手感。他其實不會劍法，只是剛才看著舞長空用樹枝，心里莫名冒出些模糊的招式，像是……有人在教他。

“十息到。”舞長空的聲音傳來。

云沫悠深吸一口氣，率先沖了出去。他沒像謝邂那樣急著近身，而是手腕一抖，玄白長劍劃過一道弧線，同時腳下魂力涌動——地面瞬間凝結出數道冰棱，斜斜刺向舞長空的小腿，逼他移動。

這是他蛟龍虛影的天賦神通，控水凝冰，比尋常水系魂師更精準。

舞長空果然抬腳避過冰棱，就在這一瞬，唐舞麟猛地撲上，拳頭帶起風聲砸向他左肩；

謝邂則繞到后側，撿起地上的石子就往他眼前丟——雖沒殺傷力，卻足夠煩人。

古月指尖凝出一道風刃，削向舞長空手中的樹枝，配合得恰到好處。

舞長空眼神微動。

樹枝橫掃，先格開唐舞麟的拳頭，再輕挑，彈開謝邂丟來的石子，同時手腕翻轉，精準地撞上古月的風刃。

風刃碎成氣流，樹枝卻毫發無損，可就在這剎那的分心，云沫悠已經到了近前。

玄白長劍帶著水汽，直刺他心口。

這一劍很生澀，角度不算刁鉆，甚至能看出手腕在微微發顫。但舞長空卻皺了下眉——劍身上縈繞的水元素異常凝練，而且……這一劍的起手式，竟隱約有種說不出的靈動，不像憑空亂刺。

他側身避過劍鋒，樹枝順勢纏向劍身，想繳械。

可云沫悠握著劍的手忽然一翻，劍身像活了似的，貼著樹枝滑過，改刺為削，擦著舞長空的腰側掠過。

“咦？”謝邂看得瞪大了眼——剛才這一下，可比之前流暢多了！

云沫悠自己也愣了愣。他沒刻意想怎么動，怎么自己就…。

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守心殿的臺前，那名白衣女子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她手里握著柄通體銀白的長劍，正緩緩抬手，手腕輕旋，劍身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流云般的弧線。

沒有聲音，沒有神念傳遞，可她的動作像是刻進了云沫悠的本能里。

女子抬劍，他的手腕便跟著翻轉；女子旋身，他的腳步便自然錯開：女子劍隨身走，他的玄白長劍便帶著水汽，劃出一道又一道連貫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