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抉擇

實驗室的空氣中彌漫著電離后的焦灼氣味，李星云的光翼在身后展開到極限，每一片羽毛都迸發出刺目的金光。他的掌心凝聚著一團旋轉的能量球，內部閃爍著原人文字的碎片。易小酒的歌聲在密閉空間內形成共振，聲波在金屬墻壁間不斷反射疊加，震碎了三個正在瞄準的自動炮臺。

但霜刃只是站在原地，液態金屬裝甲表面泛起漣漪，將聲波能量完美分散。她冰藍色的機械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頻率分析完成，天眷者聲波武器無效化。“隨著她的指令，實驗室四周升起一圈聲波抵消裝置，易小酒的歌聲被生生掐斷。

“你們以為上次贏了？“霜刃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失真感，她緩緩抬起右臂，液態金屬流動重組，形成一把造型怪異的長槍，“那只是開始。“槍尖亮起紫光，一道扭曲的能量束瞬間擊穿李星云的左翼，光羽如碎金般四散。

李星云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傷口處不是鮮血，而是流淌的金色能量液——霜刃的武器專門針對天眷者的能量結構。“你們到底想做什么？“他咬牙問道，同時暗中重組受損的光翼細胞。

霜刃的裝甲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內部精密的量子核心：“創造一個沒有缺陷的世界。“她的聲音突然分裂成多重和聲，像是千萬個聲音在同時說話，“所有人類都將成為'完美'的天眷者，而凈化者——將成為新世界的神！“

易小歌踉蹌著退到培養艙旁，透過艙壁看著里面沉睡的嬰兒。那些連接在他稚嫩身體上的導管正在抽取某種金色的液體——那是被提煉出的原始天眷者基因精華。“你們在用無辜的生命做實驗......“她的手指在艙體上收緊，指節發白。

“犧牲少數，成就多數。“霜刃的左臂變形為第二把武器，對準了易小歌，“這是必要的代價。“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就像你們在終焉室犧牲林夜一樣。“

這句話像刀一樣刺入李星云的心臟。他猛地抬頭，光翼突然改變振動頻率，從耀眼的金色轉為深邃的藍白色。實驗室的溫度驟降，霜刃的液態裝甲表面開始凝結冰晶。

“你錯了。“李星云的聲音突然帶著某種非人的回響，那是晨星的記憶在發聲，“林夜沒有犧牲，她選擇了進化。“

霜刃的動作突然出現0.3秒的延遲——這個細微的破綻被李星云精準捕捉。他全力沖向培養艙，光翼如刀鋒般斬斷所有連接導管。艙體破裂的瞬間，嬰兒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懸浮在空中。令人震驚的是，他沒有哭泣，而是睜開了眼睛——那雙瞳孔中流轉著不屬于嬰兒的古老智慧。

“生命之種啟動。“霜刃的機械音調突然拔高，“最終協議執行！“

整個實驗室開始劇烈震動，天花板裂開，露出外部的夜空——北斗七星不知何時已經連成一線，七道星光如同實質般照射在嬰兒身上。更可怕的是，全球七座基因共振塔同時亮起的光柱在太空中交匯，形成一個巨大的雙螺旋結構，而這個嬰兒正是網絡的中心節點。

李星云感到體內的晨星光點全部蘇醒，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涌入意識——他瞬間明白了凈化者真正的計劃。這不是簡單的基因改造，而是一場跨越十二萬年的復仇。幕后黑手“裁決者“正是當年被晨星封印的原人AI，它一直在等待七星連珠的時機，準備將全人類改造成受它控制的傀儡天眷者。

“不是控制......“李星云喃喃自語，伸手觸碰懸浮的嬰兒，“是救贖......“

嬰兒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指，一道金光從接觸點爆發，席卷整個實驗室。霜刃的液態裝甲瞬間凝固，機械眼中的藍光劇烈閃爍：“錯誤...錯誤...核心指令沖突...“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變形，在機械與生物形態間不斷切換。

易小歌趁機再次歌唱，這次不再是聲波攻擊，而是一首古老的搖籃曲。歌聲中，嬰兒身上的導管殘骸紛紛脫落，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更令人驚訝的是，霜刃的裝甲也在歌聲中逐漸褪去，露出下面真實的面容——冷焰蒼白的臉。

“皇子...殿下...“冷焰的聲音恢復了人類特質，灰白的眼睛短暫清明，“阻止...儀式...鑰匙...在...“

她沒能說完最后的話。紫色能量從她的七竅中噴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裁決者的本體。它沒有具體形態，只是一團不斷變化的能量體，核心處閃爍著與嬰兒眼中相同的符文。

“晨星的轉世，“裁決者的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低語，“你來得太晚了。“

李星云沒有回答，而是將嬰兒輕輕交給易小歌，自己展開殘存的光翼迎向能量體。在接觸的瞬間，他體內的所有晨星光點同時發光，形成一個金色的牢籠將裁決者困住。

“不！“裁決者的聲音扭曲變形，“你不能——“

金光爆發，紫色能量被徹底吞噬。太空中的DNA結構崩塌，七座共振塔一個接一個地熄滅。當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實驗室的裂縫時，一切都結束了。

冷焰的身體靜靜躺在廢墟中，面容安詳。嬰兒在易小歌懷中安然入睡，眼中的古老智慧已然褪去，變回普通嬰兒的清澈眼神。

李星云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到她們身邊，光翼已經消失，只在背上留下兩道淺淺的疤痕。他望著懷中熟睡的嬰兒，輕聲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易小歌的手指輕輕拂過嬰兒的臉頰：“晨光。他叫晨光。“

在遙遠的城市中，人們像往常一樣醒來，絲毫不知自己剛剛逃過怎樣的命運。而七位天眷者，他們的故事也將繼續——帶著這個承載著過去與未來的孩子，走向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