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炸響時，俞辰正在將最后一段未來氣候數據錄入全息投影。紅色的警示光在金屬墻壁上跳動，像潑灑的血。

“有人突破了外圍防火墻！“陳遠從終端前猛地抬頭，眼鏡片上反射著密密麻麻的入侵代碼，“是專業級量子黑客——等等，他們在物理定位我們！“

孟清歌一把扯下分析儀上的植物樣本。那些從未來帶回的蕨類正在培養艙里詭異地扭動，葉片邊緣滲出熒藍色汁液。“比預計的早了兩小時...“她聲音發緊，快速將數據芯片塞進項鏈吊墜，“科學委員會里果然有他們的人。“

俞辰的手指在全息鍵盤上飛舞。監控畫面顯示十二個黑衣特工正從地下車庫的電梯井索降，每人左肩都戴著那個熟悉的標志：被碳原子環繞的黑色三角形。“新碳紀公司的戰術小隊。“他咬牙調出數據銷毀程序，“他們連偽裝都懶得做了。“

玻璃窗外突然傳來“咔嗒“輕響。孟清歌轉頭時，正好看見一只機械蜘蛛將吸盤附在窗框上，腹部閃著數據攔截器的藍光。“糟了，是嗅探無人機！“她撲向實驗臺下的緊急開關，“它們已經在復制空氣里的量子信號了！“

陳遠砸碎消防柜取出脈沖槍的瞬間，第一枚電磁脈沖彈在走廊爆炸。所有電子設備同時發出刺耳的哀鳴，全息投影化作漫天光粒。

“分頭走！“俞辰將金屬數據筒拋給孟清歌，自己抓起冒煙的硬盤，“老規矩，七號安全屋匯合！“

孟清歌撞開通風管蓋板的剎那，聽見樓下傳來骨骼碎裂的悶響。陳遠的慘叫混著某種高頻武器特有的嗡鳴，讓她胃部痙攣。通風管道里彌漫著未來植物的甜腥味，那些藍汁蕨的孢子正在空調系統里瘋狂繁殖。

她在轉角處急停。下方三樓平臺，兩個特工正在架設神經干擾網。其中一人面罩滑落，露出機械義眼——虹膜上浮動的新碳紀logo讓她如墜冰窟。這根本不是普通企業武裝，而是軍方級別的改造戰士。

“識別到目標B。“機械眼突然轉向通風口。孟清歌在網槍發射前滾進岔道，但右肩仍被粘性電極擦過。劇痛中她扯斷項鏈，將數據芯片拍進通風管壁某個潮濕的縫隙。那些未來蕨類立即纏繞上來，熒藍汁液迅速腐蝕了芯片表面。

俞辰在服務器機房被堵住時，手里只剩半瓶液態氮。三個戰術隊員呈楔形逼近，他們的呼吸面罩過濾著空氣中越來越多的熒光孢子。

“數據交出來。“領頭者掀開戰術手套，露出皮下植入的激光發射器，“否則讓你嘗嘗碳化切割的滋——“

話音未落，整棟建筑突然劇烈震顫。所有人都踉蹌著看向天花板，某種巨大的轟鳴正從地基深處傳來。俞辰趁機潑出液態氮，低溫白霧中他聽見金屬斷裂的脆響——那些未來植物的根系已經蛀空了承重墻。

“跑！“他撞開因低溫僵直的敵人，沖向安全通道。身后傳來混凝土崩塌的轟響，以及某種更可怕的、植物纖維急速生長的窸窣聲。藍汁蕨正在吞噬整棟大樓。

街對面，孟清歌從下水道爬出，看見研究所像被無形巨手捏碎的餅干般坍塌。在漫天塵埃中，無數熒藍藤蔓正從裂縫中噴涌而出，纏住逃跑的特工們。某個被藤蔓包裹的人形突然炸開，濺出的卻不是血，而是閃著電火花的機械零件。

三小時后，七號安全屋的防輻射門緩緩開啟。孟清歌的傷口還在滲血，但她的目光死死釘在屋內人影上：“陳遠？你怎么...“

“我被注射了吐真劑。“陳遠癱在角落，左眼腫得睜不開，“他們知道了時淵計劃的坐標，還有...咳咳...太陽耀斑的預測模型。“

俞辰突然拽開地板暗格。本該存放備用設備的空間里，靜靜躺著三枚指甲蓋大的金屬片。“聲波追蹤器。“他用鑷子夾起一片，上面沾著孟清歌項鏈上的碎鉆，“你被標記了。“

窗外傳來螺旋槳的轟鳴。孟清歌掀開窗簾一角，看見印著環保署標志的直升機正在盤旋。但機艙里穿制服的人，分明戴著新碳紀的耳麥。

“委員會把我們賣了。“俞辰調出最后一段未被刪除的監控視頻。畫面里科學主席正與機械眼特工握手，背景是某個正在組裝的巨型環狀裝置——和時影描述的時空穩定器一模一樣。

直升機探照燈突然照進窗戶。在強光淹沒視野前的瞬間，孟清歌看清了俞辰終端上跳出的新消息。發信人欄顯示著亂碼，但內容只有她知道的暗語：

“音樂廳見。——L“